宋同和默默拨下张文佩身上的银针,将她的身子扶正,帮她合上眼睛,细心地擦掉她脸上身上的血迹。
云溪狐族敏锐的五感感觉到一股微热的能量正在缓缓流逝。
张文佩死了!
“娘子,是不是吓坏了!”
马车中周沐阳看向握紧玉佩秀眉微蹙的云溪,从屋中出来,她就没说一句话。
云溪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玉佩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周沐阳垂眸,“找到佩姨的时候太晚了,同和已经尽力了还是回天乏力!”
原来周沐阳早就找到佩姨了,怪不得那么有把握带她回云家讨要嫁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周沐阳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云溪心头一阵温暖。
“要是能早一点找到佩姨就好了!”周沐阳眉头深锁,“她这一生活的太苦了!”
“是不是曲曼把她害成那样的?”云溪指着右脸。
“当年曲曼将她卖到青楼受尽凌辱,要不是怀着为主报仇的心思,恐怕她早就挨不下去了。”周沐阳叹了口气继续说到,“找到她的时候她在青楼做最粗重的活,已近油尽灯枯,得知是为你而去,她总算松了口气!”
云溪垂着头看着手中那块玉佩。
她本无意为陆霏霏报什么仇,她本不想再搅入原主从前的生活当中。
可现在她似乎才发觉,从她寄身于云溪身体中那刻起,她们两个世界的云溪就已经合二为一。
她不仅是狐族的云溪,更是云家的云溪,更加是陆霏霏的生女云溪。
握紧玉佩,云溪暗暗下了决心,她要为陆霏霏报仇!
“娘子!”周沐阳伸手捋了捋云溪鬓角的发丝,“不论以后你想怎么做,都要告诉我好吗?”
云溪迎上周沐阳怜惜的眸光重重点头。
当晚清荷苑正堂。
云溪和周沐阳围坐于矮几前。
两人饮着茶,时不时抬眼望向笼在细雨中的石子小路。
终于雨中出现两个影子。
“他们回来了!”云溪蹭地站起身。
片刻后,宋同和与子规在廊前褪下斗笠蓑衣,进了屋。
子规一拱手,“少爷,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人安葬好了!”
云溪舒了口气坐回蒲团。
宋同和也在旁边坐下,“估计很快周沐青就会得到消息!”
周沐阳点点头,“他不是一直想知道云家给云溪嫁妆的原因嘛,让他知道也无妨!”
宋同和表示赞同,“当初要不是我偶然听到他与白丹琴在花园里的对话,也不会知道周伯父带回寻人的卷轴!”
“此次我把卷轴拿走,应该也是周沐青不惜劫亲的缘由!”周沐阳说。
云溪瞬间恍然大悟,不怪得那次周沐青会突然劫住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想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看过周修泽带回的卷轴了。
这也不难解释他对云璃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白丹琴更是在云家想要退亲,这母子俩藏的真是够深的!
“娘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周沐阳一句话把云溪拉出思绪,她眨眨眼,张文佩死前说秘密都在玉佩中,可她研究了半晌愣没看出其中玄机。
看来要想查出当年陆霏霏真正的死因,还得从云家人身上下功夫。
先从哪个人下手就成了关键。
云璃已然闹翻,若此时故意接近就显得意图不轨。
曲曼和云尚风就更不用说了,如今防她跟防贼一样。
这样一想云璃倒发现有个人是不错的人选。
“云皓!”
云溪与周沐阳异口同声说到。
周沐阳挑唇一笑,“不过用什么方法接近云皓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天。
周沐阳带着云溪去四井街的铺面收租。
四井街是浮雨城人流最杂的一条街。
这条街上做什么买卖的都有,青楼,赌档,茶馆,酒肆……
来这里的人也是三教九流。
打一间茶馆出来,云溪抬袖擦擦额上的细汗,“沐阳,这是第几家了?”
周沐阳看看帐薄,“才第七家,还有二十一家!”
云溪沉了口气,原来做个富人也很辛苦,最起码收租这一样她就有些吃不消。
更何况嫁妆里还有许多耕地的租子要收。
这几日翻翻嫁妆里的房契地契,还有历年的帐薄,云溪只觉头大。
万万没想到,经营一份产业是这么不容易的事。
“是不是累了?”周沐阳掏出帕子擦了擦云溪额上的细汗。
云溪长叹一声,忽然眼底一亮,“沐阳,要不然咱们把这些铺子都卖了吧,这样也省得总要收租。还有那个耕地,我连在哪里都不晓得,这租要怎么收嘛!”
周沐阳在她鼻子上轻刮一下,“你这就要变卖家产啊,你知道这叫什么不?”
“叫什么?”云溪撅着小嘴。
“这叫败家!哪有放着租子不收,偏要变卖家产的!”周沐阳哭笑不得。
“可是收租子真的好麻烦,还要记这许多帐目,我一看到头都疼了!”云溪抵着太阳穴,脑袋晃了一大圈。
周沐阳摇摇头,“你在云府就没学过纳帐吗?”
云溪眨眨眼,“学是学过,可我对这帐目一点兴趣都没有!”
周沐阳抿唇一笑,“这不有为夫嘛,为夫帮你!”
云溪转眸一想又冒出个点子,“要不你把刘妈给我吧,我看她岁数大了,人也踏实!又陪着你们读过书,想必纳帐也难不倒她!”
云溪倒是有眼光,周沐阳年幼时刘妈就在府上,算得上是周府的老人,还在纪芙蓉身边服侍过,纳帐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如今云溪身边也确实缺个可靠的人,刘妈年纪虽说大此,倒比年纪小的稳妥,周沐阳当即就答应下来。
“日后有合适的侍女家丁,为夫再替娘子挑些,怎么说娘子也是有厚重嫁妆的女子,多些人帮着打理,也是应该的!”周沐阳说着将云溪搂进怀中。
就在这时,对面的赌坊一阵吵嚷,一个人被几个大汉拽出来丢在街上。
那人爬起来拂拂身上的灰土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不就才输了几百两银子嘛!瞧不起谁啊!”
云溪定睛一看,那不是云皓嘛!
机会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