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琴慌慌张张到了窗边,又停下来。

“娘,别愣着了,趁园里没人赶紧离开!”周沐青催到。

白丹琴眼圈一红,“可娘离开这又能去哪,娘如今连傍身的银两都没有!”

周沐青急的一脑门汗,“先别想这些了,离开这里再说,儿子那还有些银两,至少咱们母子吃喝不愁!”

白丹琴回头看了眼屋里,一咬牙由周沐青扶着攀上木窗,翻了出去。

两人溜着小路避着下人逃出白府,白丹琴这几日粒米未进,出了白府已是气喘如牛,扶着墙走不动半步。

“娘,您这是怎么了?”

周沐青看她一头冷汗,脸色惨白像是随时要昏倒。

就在这时前街传来一阵马车的响声。

“娘快点,外祖母回来了!”周沐青急的原地转了两圈,“娘,孩儿背您,快上来!”

背起白丹琴,周沐青顺着小巷一路小跑钻入黑夜。

此时,京中观景台上,一个仆人匆匆赶来在顾平嫣的耳旁耳语几句。

顾平嫣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半空中又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云璃兴奋地拍手叫好。

“溪儿,你不喜欢烟花吗?”顾平嫣问到。

云溪微微一笑,“烟花美是美,就是声音太大,烟气又太过呛人。而且只是昙花一现的美罢了!”

顾平嫣眸光一亮,这话倒似她之前说的。

“祖母,这观景台上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京中都在为淑妃娘娘的十七公主庆祝,可见皇上必是格外中意十七公主呢!”

顾平嫣略一垂眸,“是啊,淑妃自入宫以来,这是为皇上诞下的第三位公主了。还有三位皇子,大皇子今年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就是不知哪家的小姐有这等福气!”

两人正说着话,打台下上来一名二十左右岁的男子。

这男子身着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头戴羊脂玉铂金顶,手执一把山水画面的折扇,身形高大面容清秀。

云璃一见此人就不由得红了脸颊。

这人上了观景台,四下里环视一周,向着顾平嫣这边大步行来。

到得近前,冲顾平嫣一拱手,“见过白家祖母。

顾平嫣回转头眸光似有闪烁,“你是柯安的大公子长松吧!也来观赏烟花啊!”

柯长松躬身而立,“松儿在家中闲着无事,也来同庆十七公主满月!”

顾平嫣微微一笑,“倒是有心了!”

咚咚咚!接连几声巨响,夜空中炸开成片的烟花。

“白祖母,松儿位置在前边,这就过去了。”

顾平嫣点点头,柯长松拱手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婆婆,这位公子生得好生俊俏,不知他可有婚配?”云璃红着脸问。

“他啊!”顾平嫣沉了口气,“据我所知还不曾婚配,你若是中意于他,婆婆大可差人帮你保媒!”

云璃暗暗一喜。

“他是陆二夫人次女的儿子,姓柯名长松。长松这孩子不错,父亲是朝中四品官员,母亲是陆国公与二夫人的女儿。”

这个柯长松竟是陆二夫人的外孙!

云溪赶紧在桌下踢了云璃一脚。

云璃马上反应过来,“璃儿有自知知明,这样的人家璃儿高攀不起,璃儿只想寻个相当的人家,日后过些安稳的日子便是。”

顾平嫣略有深意地点点头,“放心,有婆婆保媒,定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转而顾平嫣望着夜空中不断升起落下的烟花,若真能将云璃与柯长松凑成一对,倒也是件好事。

就怕柯长松未必能看得上云璃!

顾平嫣转而看向云溪,自打入京,云溪每每出来都以面纱掩面。

若云璃有云溪这般样貌别说是柯长松,嫁于皇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

当晚回到白府,云溪将云璃叫入屋中。

云璃不知顾平嫣与陆家有着复杂的关系,日后难免失言,思来想去云溪觉得有必要提点她几句。

“璃儿,日后在婆婆面前要少言少语!”

云璃听话地点点头,“姐姐这般紧张是不是璃儿今日说错什么了?”

云溪叹了口气,“京中人际复杂,说话做事定要当心,祖母与陆家二夫人本是对头,你要嫁于她的外孙,岂不是打了祖母的脸!”

云璃吓的倒抽一口凉气,“好悬,多亏姐姐提醒,不然,璃儿,璃儿可又犯错了!”

“算了,祖母也不是计较的人!日后说话一定当心!“

云璃点点头,“日后我还是多吃饭少说话吧。这大户人家确实同咱们小城镇不同,处处都要提防小心,我看我还是寻个普通人家好了,若是嫁到这样的家中,璃儿这脑子怕是也不长命!”

云溪挑唇一笑,云璃总算还有些自知知明。

京城真不比浮雨城,各路官员众多,说不准哪个人的背后就有在朝中当官的亲戚。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主。

“姐,那你说今天半路来的那个下人,跟婆婆说了些什么啊!”

云溪在云璃脑门上一敲,“这种事以后不该打听的就别瞎打听!”

云璃一缩脖子点点头,“哦,璃儿记住了,不乱说话,不瞎打听!”

云溪望向白丹琴住的院子,虽说没听到仆人说的话,但估摸着八成是白丹琴被人救走了。

城东一处民宅中,白丹琴一身粗布衣裙坐在铺着草席的土炕上。

屋只除了简陋的土炕,只得一张破旧的木桌。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衣裳的白丹琴哪里还有半点贵气,除了皮肤白些,与普通人家的民妇一般无二。

“娘,吃点粥吧!”周沐阳将半碗米粥放到桌上。

一路折腾白丹琴确实腹中空空,可一看这土碗和碗里的梗米粥实在是没有半点胃口。

“可有肉松下于粥中?”白丹琴问到。

周沐青叹了口气,“娘,这里不是白府,哪里还有肉松。如今你我能日日有这米粥活命就不错了!”

白丹琴眼圈一红,没想到一夜之间她堂堂宰相的女儿竟沦落至此。

“娘,先把粥吃了吧!这日子您若过不了,过些时日外祖母气消了,您认个错再回府中便是!”

白丹琴如哽在喉,以顾平嫣的性子,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绝无气消的可能。

若想再回白府,恐怕不丢掉性命也难逃活生生剥层皮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