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远来了?桌子上有水果,你自己削皮吃。”

对于小辈,齐奶奶就像是所有普通奶奶一样疼爱,对齐晞远更是视如亲孙子,从未苛责过一句。

齐晞远冷漠地哼了一声,坐到桌子边开始削皮切片。

他的刀功娴熟,切的苹果块薄厚均匀,看上去非常赏心悦目,齐奶奶看着直称赞,又问他:“今天怎么没去学校?”

齐奶奶脑中不是很清晰,在她现在的印象里,这个小孙子还在国外上学。

“我都毕业了。”

齐晞远不耐烦地说。

要不是为了看这老东西的情况,他才懒得过来。

“是吗,我们晞远是个大人了。”

齐奶奶说着想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却被齐晞远闪躲过去。

忽然他的眼神听到一处地方,胳膊的静脉出有个细小的针孔,在齐奶奶瘦白的手臂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瞳仁猛地紧缩,盯着这个针孔看了好几秒,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削苹果。

“我先走了,您自己慢慢吃。”

他将削好皮的苹果放到床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钟颜恰巧进门看到他,两人匆忙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钟颜最先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看向躺在**的齐奶奶,轻声唤道:“奶奶,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芒果汁。”

“小颜来啦,快坐下来。”齐奶奶招呼道。

钟颜扶着齐奶奶靠坐在枕头上,把水递给她喝。

齐奶奶捧着水杯暖胃,感慨地说道:“小颜真孝顺,奶奶现在啊,最惦记你,你跟闻爻,都是好孩子。哎,我要是日子还长,就好了,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抱上曾孙。”

齐奶奶说着叹了口气。

听见‘曾孙’二字,钟颜的脸颊飞起一朵红霞,低下头掩饰内心的羞涩,假装认真剥橘子喂到她嘴里。

“奶奶,别乱想了,你现在还很健康呢,以后一定可以抱上大胖孙子的。”

齐奶奶欣慰地笑笑,“奶奶知道你们的小心,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与其把精力放在那些没用的事情上,倒不如趁着还清醒,多教导你和闻爻,让你们能够少走弯路。”

钟颜心底微热,道:“我知道的。奶奶,您现在需要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操心。”

齐奶奶叹了口气,说:“你们啊,都不小了,该成家了。奶奶虽还是想在闭眼前看到曾孙出世。”

她说着说着语气渐渐激昂起来,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钟颜担忧地拍抚她的背部,温柔劝解:“奶奶,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交给我就行。”

齐奶奶讲了这么久的话,又变的昏昏沉沉起来,钟颜帮她掖了掖被角,又叮嘱张婶一番,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坐在门外的长椅上,把玩着手机,她想问王神医验血的进度,又怕打扰到他。

正犹豫不决,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侧眸望去,就见齐闻爻端着一盘葡萄从远处过来。他停下来瞥了她一眼,淡漠地道:“你在这干嘛?”

钟颜抿唇笑笑,并不答腔,只默默盯着他看。

齐闻爻不禁皱眉:“看什么?”

他的语气太过冷淡,钟颜不解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指着门口说,“奶奶睡着了,等下再进去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齐闻爻浑身冰冷的神色才缓和了些,将手里的葡萄搁在桌子上,朝屋内看了看,确定齐奶奶真的入睡了,这才抬脚朝她走过去。

齐闻爻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出情绪。

钟颜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齐闻爻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我知道你担心奶奶,但是你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狠,她会看到你辛苦的。”

钟颜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齐闻爻是误会了。她笑了笑,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挺享受这种感觉的,而且我相信王医生,既然他都检测完毕,证明奶奶是真的恢复了,这难道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她仰起头,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齐闻爻看了一瞬,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婚后第一次见到钟颜的场面。

当时的他没有认出钟颜,但还是依旧为她的美貌倾倒了。他一直觉得自己阅尽千帆,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自己,唯独钟颜。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压制住胸中翻涌的情绪。

他努力平稳呼吸,告诉自己要忍耐,现在他们之间现在不是谈这种的时候。

他敛下思绪,不露痕迹的避开了钟颜灼灼注视。

“奶奶已经睡下了,你去休息吧。”齐闻爻顿了顿,继续道,“晚点儿我送你回家。”

“嗯。”钟颜乖乖地点头,然后拿起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往回走。

在她关上门的那刻,齐闻爻才松懈了神经,双腿有些麻木的挪动着。

他的眼前浮现出钟颜在齐奶奶床前说话的画面,她笑的那么灿烂幸福,像阳光般照亮人心。

齐闻爻垂着眼帘,遮住眼里的暗流汹涌。

钟颜回了卧室,洗澡换衣服躺到了**,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刚才的画面。

她看得出来齐闻爻是在强撑。

她猜测齐奶奶的状态肯定不好,或许是癌症,亦或者其他疾病……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尤其是齐闻爻,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奶奶出现了意外,她简直不敢去想象他会怎样。

她伸手捂住胸口,感觉胸口闷的喘不过气,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翻身趴在枕头上。

钟颜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调整好呼吸,静静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齐闻爻叫她起床吃饭。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齐闻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吃饭。”

钟颜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爬起来洗漱,穿戴整齐。

齐闻爻替她把餐厅摆满了早餐,他自己则在客厅等她。

钟颜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齐闻爻拿出手机递给她,说:“医馆九点上班,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