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这话，关晓萱不禁有些心疼，但余下更多的情绪，是惊讶。
“留下来？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离江盼娣高中毕业还有一年多，现在放弃，那前面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她最开始决定资助，也绝不是想看到对方最终对生活妥协，进入社会成为碌碌无为的打工者的。
江盼娣更茫然了，没有说自己想念书，而是喃喃道：
“可是念书还要花很多钱，我现在应该找份工作，爸妈还要抚养弟弟，他们那么辛苦，只有我赚了钱，才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她三句话不离赚钱和弟弟，俨然是被父母给洗脑了。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应该先拿到一个文凭，这样才能找到好的工作。”关晓萱一时不知该怎样劝解，心中唯有无力，半晌叹气道，“现在赚钱只是暂时的，总不能在外面打一辈子的工吧？”
江盼娣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呢喃自己该找工作挣钱。
但她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女孩，学历上不如人，颜值平庸，体力也一般，几乎没什么可做的工作，能剩下的也就是去饭店端茶倒水，极不稳定。
江盼娣怯怯地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不语。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挪到关晓萱旁边，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我给你家当保姆好吗？我很能干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我不嫌弃，哪怕是天天刷厕所也可以。”
“我会砍柴和做饭，平时还能下田犁地，其他不会的，我都可以学。”
关晓萱哑然，很想要告诉江盼娣，现在已经没有人用柴火来烧炉灶了，都是电磁炉，至于做饭……
电器城甚至有自动炒菜机在出售，只消动动手指就能够设定好。
而下田和犁地，在到处现代化的城市里毫无用处。
但现在揭露这些，对江盼娣来说无疑很残忍。
江盼娣努力地数着自己会的技能，希冀地看向关晓萱，期盼着她能够答应。
“我干活真的特别快，好多邻居都夸过的，让我当保姆的话，我一定会把家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还在继续念叨，忽然一下被关晓萱打断。
关晓萱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盼娣，你先冷静一下，赚钱的事我们仔细考虑考虑再决定，好吗？”
江盼娣骤然愣住，在她的目光里无声地点了点头，不敢继续说下去。
“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地址的？”斟酌过后，关晓萱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一丝怪异，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
她向来只是和江盼娣用书信联系，因为学业关系，江盼娣也很少会来市里找她。
只有逢上寒暑假，村里农活也不忙的情况下，她们才会一起吃顿饭。
既然自己从没有给过江盼娣地址，后来甚至又搬了家，那她又是怎么找到锦城公寓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江盼娣似乎也觉得羞愧，低下头，手指攥着衣角，小声说：“姐姐寄给我的快递包裹上，有这里的地址，我是顺着那个找过来的……”
关晓萱一下了然了。
除去每月的生活费和书本费用外，她每隔一段时间也会给江盼娣寄些衣服吃食之类的，搬来锦城公寓后自然也寄过。
她半晌无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盼娣，你应该先想办法联系一下我的，这样突然过来市里，还是徒步过来，实在是太冒险了。”
她可以理解江盼娣的走投无路，但如此贸然行动，很难说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万一，她已经不在原地址生活，江盼娣又没有手机，到时候联系不上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