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拎着后颈关进车里的时候,喻浅鲤整个人都是懵的。

许是平时的温云聿太有魅惑性,以至于她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对她百依百顺的九重天老头,而是上京城位高权重、地位超然的集团掌权人。

对于危险的趋利避害让她本能想要逃离,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喻浅鲤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视线,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像极了她被天敌盯上时的感觉。

她浑身都在战栗。

“你在害怕?”

话语间呼出的热气透过衣衫直达肌底,喻浅鲤瞬间僵住了,连笑都有些勉强:“有、有吗?”

她听到温云聿极轻的笑了一声,而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玉雕般的手,将紧紧地禁锢在方寸之间。

“不害怕你躲什么?”

喻浅鲤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看他:“那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耳边传来一阵猛烈的摩擦声,随后她听到了‘咔哒’一声。

空气中的浓烈竹香散去,危机警报解除。

她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

喻浅鲤偏头看他,气不打一处来:“你系个安全带……诶!”

这一脚油门加的太猛,险些将她晃出去,吓得喻浅鲤紧紧抓住了车把手,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温云聿并未多言,只是在看后视镜的时候,扫了她一眼,那目光极轻,似一片晶莹未化的雪:“坐好。”

喻浅鲤将脸撇向车窗那侧,不去理他。

虽然温云聿不像刚才那样冷冰冰的,但他的情绪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而各种各样的行为也是在想方设法的暗示她,他生气了。

可喻浅鲤实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喻浅鲤在离家之前已经给他留了字条了,她的安危没有什么问题。

若说是其他的,难道是自己买东西的缘故吗?

可她花的是自己的钱啊,也没动他的财产。

她实在找不到任何头绪。

车都拐了好几个弯了,她才想出了个蹩脚的理由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你要带我去哪里?”

“刚下班就来找你,”温云聿瞥她一眼,“逛了一天了,难道你不饿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喻浅鲤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发现自己确实饿了。

饿了自己可以,千万别饿着肚子里的宝宝。

她一拍大腿,当即决定:“吃!今天必须吃顿好的。”

说完,她后知后觉的去觑温云聿的脸色,小声问道:“是去吃好吃的吧?我可以请客的!”

原本还想吓唬一下她的温云聿,忽然有些不忍心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喻浅鲤立刻喜笑颜开:“那太好了,你带我吃的,一定是很好吃的东西。”

温云聿有一瞬间怔住了。

他记得很多事情,很多早该被堙灭在时间里的事情,他都能如数家珍。并不是不想遗忘,而是没办法做到。

因祸得福,他少有茫然的时刻。

就算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也不能免俗地被排出个一二三来,他在日复一日的克己复礼下,成为了上京的典范。

自他扬名的那一天起,人人都将他奉若神明,对他的话视若瑰宝。

可现在,他切切实实的迷茫了。

如果遗忘是对一个人的恩赐,那么对于记得的那个人,是否太过残忍了。

“你怎么了?”喻浅鲤见他状态不对,不由问道。

“没什么,在想路应该怎么走。”

他虽是在笑,但那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喻浅鲤觉得奇怪,想要开口,温云聿却将车停了下来。

她偏头一看,是一家中餐厅。

环境典雅,装潢颇有宫廷风范,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

醉仙居。

这三个字怎么看,怎么熟悉。

见她迟迟不动,温云聿问道:“不喜欢?那我换一家。”

说着,就要重新扣上安全带。

喻浅鲤忙拦下他:“别,就这吧,我挺喜欢的。”

她压下心中的熟悉感,转身下了车。

温云聿一早便定好了包厢,菜品很快上齐,喻浅鲤却没那么着急吃了。

“我有事想问你。”

难得她严肃起来,温云聿放下了筷子,认真听她说话。

“我们既然已经结婚了,那有问题就不能在心里憋着,这样不利于之后的配合,是吧?”

温云聿挑了挑眉,他有些不明白喻浅鲤想要说什么了。

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这番话是她搜肠刮肚许久才想出来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难道你不想跟我好好的?”

温云聿心头一跳,这句话的意思实在太多,他实在不太敢延伸去想。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喻浅鲤十分坦然,“我们都结婚了诶,至少应该坦诚一点吧。”

不然全都靠猜,要猜到哪辈子去啊。

“可以。”温云聿向后倾身,两腿交叠在一起,“你想问什么?”

“你今晚为什么生气。”喻浅鲤上来就直奔主题,“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我有在注意自己的安危,所以你为什么要生气?”

实在是太过直白。

饶是做过心理准备的温云聿,也还是被她的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见她不似玩笑,温云聿也认真起来。

“浅鲤,这世界上不止有生气这一种情绪。”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喻浅鲤听老头说起过,他们有多种多样的情绪:生气,悲伤,高兴,恐惧,担心……

他们很复杂,也很有趣,和他们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生动的事物。

“我在吃醋。”温云聿眼眸深沉,声音低沉微哑,十足十的蛊惑人心,“你都没跟我单独吃过饭,却跟梁家那小子去了,我心生嫉妒。”

“所以,你能不能哄哄我?”

一股热潮自脸颊飞速传遍全身,喻浅鲤整个人都红透了,她说话都有些结巴:“我……”

她眼睁睁看着温云聿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鬼使神差的松口道:“允许你吻我。”

这是一个几近发泄的吻。

喻浅鲤从未想过,一个吻就能让她身体瘫软,浑身酥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让她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在被发现的时候,被温云聿狠狠往怀里一带。

他大概是想将她拆吃入腹吧?

喻浅鲤并没有害怕,她闭上眼睛,轻轻环上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