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镜子前,沈卿照了照,整理仪容仪表,往唇上薄薄涂上一层干枯玫瑰色口红,抿了抿晕染开。

马桶冲水声在身后的一间厕所里传来,伴随着水声停下,是抽抽噎噎的哭声。

沈卿看了眼镜子,没见到身后有人开门出来,不确定是有需要帮忙的。

这时有没其他人进来,沈卿不想管,转念一想算了,当做积福了。

叩叩叩。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吓得里边背对着门的身板抖了一抖。

“你好,需不需要帮忙?”

“沈秘书…?”

门开了,沈卿看到苏静略显得苍白的小脸,透着一股无力以及我见犹怜的无辜感。

双眼泪眼朦胧,一看到沈卿,就扑到她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沈秘书……我好像被人下绊子了。”

沈卿拍了下她的后背,抚慰着,“你先别哭,把眼泪擦一擦,有什么事,我们换个地方说。”

公司天台,风不大,沈卿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一片繁华大厦,五年了,见高楼起,高楼塌又起。

听完苏静的诉说,沈卿心里有数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踩一个新人上位,远比和老油条们争个你死我活要简单省事。

“标书你发我,剩下的事,你就当不知道,谁问你都别说,哪怕是说你标书上资料不齐全,都不要透露。”

沈卿拍了下她肩膀,“我现在去找傅总申请出外勤,帮你把标书截回,今天是送标书最后的时限是吗?”

苏静一抽一抽的哽咽,眼眶圈红,无助地点了点头。

在沈卿走后,苏静立刻抬手擦去眼泪,委屈的脸部表情,一瞬间变化阴冷,笑得似朵花儿,计谋得逞了。

拨了一个号码:“旭总,这边如你所料,沈卿现在正帮我处理这烫手山芋,我撒了网,还打了窝,接下来,就等你后续收网的好消息了。”

“你看来不算笨。”

“不装得像一点,太精明了,谁会帮忙,再说了又不是谁都像沈卿,烂好心。”

“她都帮你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傅景旭抬了抬脚,逗着一只走到他皮鞋前的小流浪猫。

“旭总,你会帮自己的情敌吗?”苏静清纯的脸蛋上,笑很干净,扣了美甲上贴的桃粉色水钻亮晶晶的。

“那得看这人值不值得我帮。”傅景旭半蹲下身,伸手去摸摸小猫咪,结果这小野猫不怕生,还冲他露出尖尖牙。

“是我就不帮,一个情敌,不至于让我高看一眼,何况是跟我争,她不配!”苏静这枚黑绿茶,香气四溢。

“你好像会错意了,她没把你当成情敌吧。”傅景旭揪了根路边长的狗尾巴草,一下没一下地逗小野猫,没过一会儿就玩熟了,他伸手去摸它脑门,也不见它呲牙咧嘴凶他。

“她不争不抢?不可能,一个在景远哥身边待了五年的人,突然要走,我看她就是在欲擒故纵,想试探一下,自己在景远哥心里有没有位置。”

傅景旭笑,问道:“是吗?”

想起沈卿,他总觉得她不是这类人。

会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不是她的作风。

“你是男人,自然看不出来,她绝对是放不下景远哥的,谁愿意自己吃饭的碗被人明目张胆地夺走,还能大度笑着释怀?”

苏静不竭余力也要揭穿沈卿的假面。

“倘若,她的确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呢?”傅景旭对事不对人,不会用一件事就将这人给从头到尾给否决。

“那你小心,别着她道就好。”苏静挂了,就回秘书室,心情愉快,哼起了调调。

沈卿从公司天台下来,在走廊上遇到了张盈,“沈秘书,你知不知道苏秘书做的那份标书出了问题?”

“我听她说了。”

“她一意孤行,就偏不信我提的醒,这人还就是犟又菜。”

“挺像她作风的。”沈卿不怒反笑。

“她一个人能闷声连累我们一堆人,陪她一起受罪。”

“不得不说这也是她一种本事了。”

“像个傻子一样。除了惹麻烦,正事还没有她的功劳。”

“徒劳也是劳。”沈卿幽默地回了一句。

张盈笑。

“沈秘书,往后秘书室没了你,天塌下来,谁给我们扛啊?”张盈乐极生悲。

“谁也别扛,能逃就逃。”

沈卿告别后,直接去了茶水间,泡好西湖龙井茶,配上糕点送去总裁办公室。

提外勤这事,她倒觉得急不来,下午傅景远事多又忙,她抽身出去,恐怕回来秘书室又乱套了。

傅景远放下手机,看到她来了,从窗边走了过来,坐到沙发上长腿自然一叠,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念。”

沈卿打开了财经报纸,发现除了封面,内容全是法文的。

流利倒是挺流利,一股子模仿巴黎腔的痕迹很重。

傅景远没有叫停,听着她语速适中,声音好听的念着,中间还抬手示意,她将上一句重新读一遍。

末了,沈卿手心都出汗了。

财经时报里讲了两个事例,都是海内外经济形势下,公司经营不善而导致痛失市场……

“出差你不必随行。”

沈卿松了一口气,这主意改变得挺快。

放下报纸,她点进iPad,将行程表给傅景远过目:

“傅总,行程安排好了,您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改。”

沈卿耐心问:“傅总要更改哪项行程?”

“航班,改成当天晚上。”

“傅总,这会不会太赶了?您还是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再飞回来也可以的。”

沈卿建议着,忽然感受到一股渗人的冷意,注视着她,顿时改口,“好的傅总,我这就去改。”

“在这里改,”傅景远长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腕,“iPad……”

???

沈卿穿着高跟鞋,都没预料到傅景远会有这举动,整个身子一侧,栽倒进了他胸膛里。

双手抵着揪扯着他胸前的衬衣,沈卿爬起来时,眼睛都睁大了。

她的口红印在他衬衫上了。

这件衬衫很贵……

她几个月的工资可能只够线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