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挂了电话,忙掀开被子,下床去换身衣服出门。

路口拦车前,沈卿看到从她出租屋去到江春花月,将近十一公里,又立刻掉转方向,跑着敢去搭最后一趟地铁过去。

踩着时间点到地方,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沈卿和门童说明来意,才被放行进入,穿过金碧辉煌的一楼西大堂,去搭了电梯。

幸好有电梯小姐给她刷卡,到了她要去的楼层。

沈卿道了谢,直奔包厢去。

环境偏暗又贵气逼人,奢华至极的装潢,璀璨点点的水晶大吊灯,长皮沙发上几个位高权重的老总在谈着生意上的事。

隐晦未明的灯束撒下,其中有为鹤立鸡群的那人西装革履,精神斐然的成熟面孔,莫名有种未见其身,先受其威。

沈卿拧了下眉,觉得很眼熟。

但那边灯光极暗,完全看不清男人的脸是什么样。

视线一移,酒红色真皮长沙发上,几位业界大佬们在面色正经,却吞云吐雾,酒气在肆意流窜着。

沈卿走近了。

“杨经理。”

“这么晚才来啊,你还摆上谱了,要人请三请四?”杨经理压低声音,仅两人能听见。

沈卿扯出抹笑,躬身,致歉。

“罢了,你过来,把这几位老总伺候好,咱们这个月的业绩就不愁了。”

沈卿感觉到被一道目光紧紧盯着,格外不自在,浑身都如芒在背。

抬眼扫去。

眸中微微颤动。

是傅景远,他竟然在这里!

难不成是上次看房没相中?

这次来寻寻优质房源?

怼到面前的酒杯,沈卿拧下心头反感,接过了和迎来的酒杯碰了下,仰头喝尽。

“舒总,你看,人家女中豪杰,并非你说的滴酒不沾,上次就想叫你来,现在还不是一样早晚的事。”

一个老总微微笑起,向身旁的舒总说道,转而看向沈卿,和蔼可亲中又透着一股危险。

沈卿被看得背后直冒冷汗。

宛如落入陷阱中的猎物,被一群豺狼虎豹,暗里垂涎。

“说笑了,我酒量不行,只适合小酌。”沈卿陪笑,恭顺地说道。

这话一出,身边的几位老总相互一看,都不约而同笑了笑。

杨经理可不管她能不能喝。

扔下了话,“你就是喝不下只要没死。也得给我喝,别给我惹毛了几位老总,否则,我让你在售楼处干不下去。”

酒水一杯接着一杯朝她递来,几回下来,沈卿虽然老道地避开了几次酒,还是难免喝得胃部火烧火燎般辛辣苦味。

傅景远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琥珀色泽的酒水,红如血浆的唇,微启,又是冷冽如渊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好似他喝下的不是酒,而是她。

“她在你手底下工作?”

“是,她可勤劳了,那时她刚来就拼着劲儿,不管什么酒局都来者不拒,还受到过几位老总的夸赞,说她温温婉婉,不仅长得漂亮,也很会照顾人,都争着出高价想把她挖过去当秘书呢!”

杨经理喝得脖颈都红了,满面油光,脸上的笑也变得猥琐咸湿。

沈卿一直不敢去看傅景远那边,低垂着眼睑,听到着杨经理话里有话,脸色都微然间变得不太好。

心头像被一根刺戳得生疼。

一只大手爬到了她身后,同时腿上也有只手抚来,沈卿如石化了般,顿了下,恶心感涌上心头。

“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没一个能比得上你的。”

“小筱啊,你这腰果真是细如柔柳,又软,又舒服,你身上这股香,真是沁心啊!”舒总毫不客气,敬来一杯酒。

端起酒杯的同时,沈卿如同浑身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下,立马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先干了。”

她巧笑,借口去趟洗手间,一欠身,逃了出来。

起身时还差点一个脚没站稳,踩着细高跟,险些跌坐到傅景远的大腿上。

杨经理整个人都不好了,布着横肉的脸上,气得一抽,转脸看着傅景远,又是好声好气地说道:“傅总,您见谅,这沈卿就是害羞,没见过大场面。”

傅景远移开了叼在唇边的香烟,轻轻吐了一口白烟圈,云里雾里,脸色难以看清。

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不禁令杨经理提心吊胆的,像个夹紧尾巴的狗,大气不敢出。

“她见没见过大场面,用得着你替她说?”

这一句呛得杨经理梗住了脖子,半天憋不出话来,像个受闷气的球,只能忍着却没有出口而无法发泄。

傅景远将烟按灭在烟灰缸,起身离开。

杨经理一看他要走,也跟着要起身去挽留,话都堆在嘴边里,被他斜睨来的一眼,给吓得咽了下去。

在走廊上,她寻着洗手间方向走去。

一股白色的淡烟,在半空中袅袅娜娜,飘出了走廊尽头那道消防通道门。

傅景远迈着步子走过去,进了楼道,看到背对着他的沈卿抱着手臂,指间夹着根细烟,白烟在空中慵懒地散开。

“沈卿。”

她回过了头,看到是傅景远,心下一紧,唇边怎么也扬不起弧度。

“傅总,不在局上谈生意,怎么也出来了?”

被傅景远看到自己在酒局上,为了那份兼职的工作,弄得那么狼狈,仿佛还不如一个陪酒的公主来得体面。

沈卿微垂着眼睛,细细密密的睫毛落下的一片阴影,脸上有些苍白,被那几个老总轮番灌酒多了造成的。

“你大可不必如此,”傅景远过来,给她披上他的外套,“回来继续工作如何?”

沈卿思虑了两秒,扯出不在乎难么多的一个笑容来,说道:“干太久了,我觉得有必要去尝试不同的工作,而且我考虑过,确实没有再留下的想法。”

她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着要离开他,不会再回头,选择一份工作,无谓体不体面,重要的是她愿意做。

看到她的态度很坚决,傅景远周身气场很低沉,冷峻的瞳仁中深不见底,一抹幽暗明灭未定。

沈卿没再多言,侧身经过他,出去了。

离开太久,杨经理估计明天炒了她都有可能,她还不想丢了兼职的工作,该回去面对那几个老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