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以浮出的水面。

她大口换气,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是鱼疗。”傅景远说到,一面托着她的腰身,不给她再无助地往下沉。

沈卿定睛一看。

周身围绕着好多漂亮的鱼群,很亲昵人。

“傅总,你刚刚那一把拽我下来,更像是要杀了我,淹死我。”

身后她靠着的胸膛,微微一震了震,他低声笑着,说道:“你死不了,祸害是遗千年的,你的命还长得很。”

沈卿怔住了。

睫毛颤了颤,背转过身,眼眶倏忽湿润了。

“我活多久,又不是你说多久就能活多久。”

傅景远发觉到了她不高兴,似哄似厉地说道:“我不嫌你命长。”

话落,他似拨开糖衣般,扯落了她的衣服。

“傅景远……你做什么?”沈卿警惕地回抱着自己,往后一退,一个脚底打滑,下意识,伸手揪住了傅景远的手臂,整个上直接摔沉入了温泉里。

傅景远眼疾手快,大手伸过去,指间滑过她的长发,指尖勾带着绑束着的发带,滑落而下。

乌黑的秀发瞬间在水里铺展开,宛如黑色的玫瑰花瓣,慵慵懒懒随着水流而蹁跹。

沈卿攀附在他胸膛里,像一只高贵的黑天鹅出水,湿透了却仍不失去其高不可攀的气质。

隔着身上湿了的布料,相互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有力而急促的。

扑通扑通,一跳动又一跳动。

沈卿神经一直紧绷着,没能放松下来。

“衣服得脱,温泉疗养才能见效快。”傅景远正经地语气说着,大手俨然各做各地,已然将她的衣服放到了池边。

“我不会碰你。”傅景远停了下,“手也不会再牵。”

沈卿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红的余韵也在这一刻白了下去。

“外国有些海边沙滩上,会特定范围供人们去自由着装享受沙滩、阳光沐浴,不用在乎旁他人的目光,也无需在乎性别。”

傅景远表情很淡漠,似讲述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可对沈卿而言,那不一样。

“傅总,奉行自由主义的人,愿意的人有很多,但我不在其中,希望你能先尊重我,而不是迫使我不得不服从……”

傅景远眉宇蹙起,低声开口:“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还是要为了谁,而守住自己的底线?”

沈卿心里咯噔一下。

“傅总,你没必要曲解我的原意。”沈卿直接推开他,从他怀里抽离,转过身就要离开。

傅景远却不肯松开手。

沈卿眸中决然,脸上冷冷,一把扯开他的大掌。

傅景远眼尾发寒,冽凛如寒冬,看着她抗拒地模样。

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她的狠心决意。

出了门,沈卿回想到傅景远刚刚的举动,好像在挽留她。

可他冷峻的脸庞上,分明毫无波澜,甚至只是当她在闹情绪,给他心头添堵。

沈卿心绪翻涌,受影响的情绪,回到房间后,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温泉池内,傅景远背靠着池边,薄唇抿紧成了一道线,似只受伤的小兽,无措地低着头。

手抓了一把温泉里的水,越是拼命握紧,毫无意外,全都顺着指间缝隙,点滴不剩下地流走了。

他起身,余光看到了,沈卿进来之前未曾有的药瓶。

他俯下身,将搁在木制托盘的药膏握入掌心中。

冷起眼,他推开门出去了。

一路跑着来到她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门。

片刻后,傅景远没听到回复,打开门,映入眼帘是陷入一片黑暗的室内。

傅景远瞳孔一缩,全身血液似逆流而行,血也冷得刺痛神经。

沈卿离开了。

房间没她的身影,哪都不见她。

傅景远开车追了出去。

在山庄的路口,沈卿停在路边,傅景远正要开车过去,面前经过一辆白色的迈莎锐。

他等待的几秒,变得异常难熬。

车辆开过去了,那边路上也不见了沈卿的声音。

傅景远落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觉地握紧几分力度,启动车子,跟上那辆迈莎锐Urus。

几次在路上要看就要超过那辆车,都在他看到半落下车窗里,沈卿坐在副驾驶座上,对着在开车的傅晏,笑语嫣然。

他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从他哥眼里看到的光亮,是以前未曾有过的情绪。

他们两人大概是相爱,又彼此自我牺牲着,而这次终于能走到一起。

就在后边跟着傅晏的车到了一家高奢酒店。

傅晏下车,过来绅士风度地给沈卿开车门,伸手接她下手,一面丢去钥匙给泊车的门童。

傅景远在对面路边停下车。

从他们进去到出来,他抽光了一包新买的烟。

车里全是烟草的味道。

她对自己的抗拒,终究在对其他男人的时候,张开了怀抱相迎。

偏偏,她还是微笑着,那么愉快,躺到了他哥的**。

傅景远手背极白,青筋暴起明显可见,细长的手指捏着香烟,猛地闷头抽了一口。

烟呛着了他。

眼尾微微红了起来。

他常年抽烟,竟也有被烟‘抽’的时候,嘴里漾开了一阵苦味。

黑眸如鹰隼,锐利且凛冽,直勾勾盯着那酒店大楼。

一层层的浏览着,房间内亮起的灯盏。

是哪一间灯亮,他都无可避免草木皆兵,神经敏锐得过分敏感。

会是她和傅晏开房的那间吗?

是又如何,心疼又如何,和她已经走到终点了,还紧缠她,有何意义呢?

她都已经不在原地,走出去很远很远了。

他为什么还迟迟不肯,从过去的回忆里出来?

还能把自己关多久?

以为闭耳不闻不问,就能躲避得了她另寻所爱的事实吗?

傅景远扪心自问着,黑眸沉了又沉,夹在指间的香烟到了尽头。

什么时候被炙烫的烟灰,伤到了手指,他也全然不曾察觉。

心房里似被强硬塞进了一把碎石子,每每为她心疼,就撕痛得生不如死。

路灯亮起了。

不断向着光源飞扑上去的蛾虫,坠亡了,又来一批,始终未曾放弃对光和热的追求。

看到了出酒店后,仍依偎相拥分别的熟悉身影。

傅景远潋起泛潮的目光,启动车子,头也不回般,开进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