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秘书。”

墨色的眼睛里波澜不起,却带着冷意看着她。

沈卿回头看一眼,见到车内坐在驾驶位上的傅景远。

短暂且平静的对视后,她率先收回了目光。

傅景远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方向盘上,黑皮质地的方向盘反衬得皮肤很白。

“要去哪里?”他声音偏低偏沉,问道。

沈卿现在原地不动,微笑着委婉拒绝:“我老公一会儿来接我,不用了,谢谢傅总。”

傅景远微抬着下巴,睨见她表情疏冷,红润的唇里吐出来的字。

有种锥心刺骨的感觉。

这时手机响了,傅景远扫了眼来电显示,是赵雯倾打来的。

“好,阿倾,我这就过去接你,送你到机场。”

傅景远转过头,握紧了方向盘,缓缓启动车子离开。

沈卿心抽地疼。

天又开始飘下冷冷的雨滴了。

可天气还是没她此时的心冰冷。

开出了一段距离,傅景远听到导航提醒已偏离目的地,需在前方掉头。

按下耳麦,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他名义上的老婆。

耳道里回**着无人接听。

再回到时,已经不见沈卿待在原处了。

地上一片湿漉,雨停了,他下车,靠站在车门边上,静等着他未曾见面的夫人。

又一次打了电话过去。

沈卿进到地铁站,发现手机要没电了,赶紧去购买地铁币。

付完钱时,铃声响了,是傅靳的来电。

沈卿还没来得及接通,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给手机充上电。

沈卿一边开了电脑,发现坏了,只好先去洗个热水澡。

到阳台收衣服,才发现有件bra不见了。

也没看到被风吹掉下楼去,成了桩无头悬案。

洗完,包着头发,她穿着浴袍就赤着脚走出来了。

给傅靳发了信息,告知原因,且致以最真挚的歉意。

但迟迟没收到回复。

沈卿放下手机,去吹干头发。

挑了件裙子,又在最后换成了日常的穿衣风格,不过精心化了妆。

沈卿是提前到达了餐厅,已经喝了两杯水,再面对送上第三杯水的服务生时,脸上略微挂不住干干地笑了。

被傅靳放鸽子的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发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讯。

正担心万一她起身离开,傅靳就来到。

又多等了好久。

沈卿看时间才知道,是等了他将近一个多小时。

不清楚傅靳是什么情况。

也没有洪伯的联系方式,问不到具体原因。

沈卿招呼了服务生,点了个餐。

在周围满是充满甜蜜幸福气泡的情侣中,只有沈卿是单独一个人吃饭的。

她心里没太大落差感。

连领证当天都能缺席的老公,不过是给彼此一个身份罢了。

完全没必要当真夫妻去计较太多。

想着也就释怀了。

这次约她出来吃饭,保不准是家里人安排的,又不是真心,何必见面。

大口吃着东南亚风味的菠萝饭,丝毫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和食欲。

这家餐厅,附近的夜景很美,她之前给傅景远找约会地点时做过攻略,吃完晚餐,顺便去江边散步。

夜风吹面而来,有点凉嗖嗖的。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眼熟的地方,去年今天,傅景远在这里背过她,走去江边放烟花给她看。

那天她在酒局上喝醉了,又偏生酒壮怂人胆,被傅景远开车送回家的路上,她几次都在胡言乱语,说要不要和她结婚,娶她当媳妇不好吗?

这些平日难以启齿的话,在她第二天酒醒后,回想起来,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然后,被她假借着断片为理由,给搪塞过去了。

现在想起都觉得心酸不已。

她当时都那么求他,都没见他给一丝情面。看不上她,也没关系,要是他直截了当说拒绝,好歹也不至于让她后来心那么疼。

踹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掏出来,是季特助的来电。

“有什么事吗?”沈卿边走,边望着灯火阑珊的江景,风景依旧,人不同。

“沈秘书,你快些来医院一趟吧,傅总胃病犯了。”

和我有关系吗?这话沈卿是不敢直说的,太伤人,但也是事实。

“好,我马上来。”沈卿挂了电话,点进季特助发来的医院定位,打了车过去。

计费上一点点增涨起来的数字,沈卿看得一阵肉疼。

能找傅景远报销路费吗?

一路上住宅区灯火通明,在沪上这个城市,她打拼这么些年,连一套二手房的首付都没攒够,拼命还清欠傅景远的钱后,一贫如洗。

缺钱,而且还缺得很。

本来她就不是健康的身体,经过那件事之后,也成了拖垮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关于这个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被她一直藏在心底深处。

她到死也不会说。

夜里十一点多的医院,急诊室的灯还一直在亮着。

走道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沈卿是一路跑着来的,在到病房前,却下不去手转动开门把手。

门从里边打开了,季特助出来就见到沈卿,着急地说:“我家里有娃,沈秘书你先照看着傅总,我得回去了。”

“好的,季特助辛苦啦。”

“没事。”

沈卿进到病房,感觉到一股凉意,担心夜深寒气重傅景远会身体不舒服,去关上了窗。

开了暖气。

来到了傅景远病床旁,看着睡着状态的他,浑身透着一股倦怠,依然很迷人。

傅景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臂上一麻,眸光一转,看到枕着他的手睡熟的沈卿。

他动作轻缓,把她抱起放到病**,拥着她,嗅到了她身上极淡的香气。

她翻了身,习以为常般往他怀里钻,环住他的腰身。

傅景远怔住了。

一动不敢动。

想落在她背上抱紧她的大手,在最后收回了。

理智下,他不该,也能不碰她一丝一毫。

她不再属于他。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心上泛起酸楚。

而她的贴近,又像极了蚂蚁一点点在啃着他的心,一时难受得紧。

傅景远喉结滚动了下。

视线里看到她红润的嘴唇,想接吻,很想很想和她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