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去结账时,得知傅景远早已买单,沈卿在路边,和大家打车去第二场。

几缕发被夜风吹乱了,发丝在空中飞舞,像水草一样,难以捕捉。

傅景远薄薄的两瓣唇上,抿着根烟,面庞似抚上温柔又清辉一片的月光。

眸中神色,皆为她而充满柔情,不再那么神秘难测。

车上,沈卿在开车,稳稳揸车。

晚上她行车很少,多是傅景远开车,看在他手受伤还需静养的份上,得干几天他的司机。

傅景远听完她一脸认真还明算账后,说她给他揸车不免费,得掏钱的,而且晚上要多加钱。

反复品品她说的话,失声笑了。

张盈坐在后边,本来还有点喝酒犯困的,第一次听到傅景远笑了,多是瞌睡虫打飞,整个人竖起耳朵在偷听。

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奸情味道!

大家都在猜测傅景远的新婚老婆身份,不过,张盈虽然有入股猜,但一直反复横跳苏静裹着赵雯倾。

直到某次看娱乐报道,好像有暗暗隐喻赵雯倾是订婚,但没能结婚。

直接让张盈全盘否定,傅景远隐婚的妻子是赵雯倾,成为侦探的潜质全用在吃瓜上。

张盈捧着手机在发消息,抬眼看看前边,正要和沈卿唠嗑,发现傅景远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蓄满浓情蜜意。

啧啧,这俩人竟然视她如同空气,恩恩爱爱的眉目传情。

张盈知趣地低下头,玩手机。

KTV大包厢,偌大厅里满是深情款款的歌声,苦情歌是张盈拿手的,唱欢脱的歌曲,她就只会唱好运来。

灯光炫目,音响质感绝了。

热烈又气氛十足嗨皮,在大家的起哄下,一起合唱起了凤凰传奇的歌:“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沈卿唱着发现还有一个掉队的傅景远,起身猫下腰过去,坐到他身边,“傅总,有没有听过这首歌?”

“没有。”他轻柔声调,冷冽寒意似寒冬去过,初春至。

“现在听了,感觉还不错吧?”沈卿照顾着他的情绪,让他也一起融入进热闹的氛围里。

“很闹。”

“当然了,K歌主打就是一个快乐,管他好不好听,唱出来就等于会唱歌!”

沈卿递了一个话筒给他,“傅总有没有想唱的歌?没有的话,先和我们一起唱,好不好?反正,就是乱唱也是唱。”

傅景远接下话筒的同时,单手将她往怀里一抱,坐在了他腿上,吓得沈卿惊慌失措,看看周围同事,没人注意到她这儿。

沈卿忙轱辘起身,还好她这避嫌举动没让傅景远黑下脸。

“这里人多,不方便接吻。”沈卿压低下声音,就两个人能听见,又羞又怯,脸都烧红了,还好没在灯光下,也算给她遮了羞。

“沈秘书,你点的歌!”

“马上来。”沈卿欠欠身,“傅总,我去前排唱首,你有没有想唱的歌曲,要我顺手给你点歌吗?”

傅景远扫了桌上的码,“我自己来,你去唱吧。”

前奏响起,沈卿切入得精准,似乎不是第一次唱这首歌,到底几遍已然给人一种歌词早熟于心,随口即来,合拍又好听。

“睁开双眼做场梦……

虽知道你的她,无言地向你尽忠

望见你隐藏,你戒指便沉重

……”

一曲唱罢,沈卿眼底不知是泪,还是耀阳镭射灯下漫散泛起微茫。

意犹未尽。

“沈秘书唱粤语歌不赖啊!也这么深情啊!”

“唱得真好听!”

“再来一首粤语歌吧!”

沈卿盛情难却,又唱了首周慧敏《最爱》,刚唱完,再被叫安可。

还是周慧敏的歌,一首《自作多情》。

唱完,沈卿再唱不了,费嗓子,将话筒给其他同事。

傅景远坐在灯光暗处,身形俊挺,宛如一座可望不可即的巍峨远山。

独自一人品品酒,落寞,又孤寂,内心也安静得毫无波澜。

周身热闹仿佛和他毫无意义,也没有一丝关系。

沈卿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笑起回应,但他似没看到,自顾自起身推门出去。

和张盈说了声,沈卿拿起包,捡起挽在沙发上的外套跟出去。

傅景远在消防通道那边抽烟。

沈卿走到他跟前。

很大的一股力气,将她抓住手腕,拽进他怀里,下巴压在她肩头,“你从来都不是无名无分,你想要的,我暂时无法给予你。”

“……”沈卿抬起手,轻轻在他宽阔的背上拍了拍。

“我如果一直没办法给你一场盛世婚礼,你会离开我吗?”傅景远发问。

沈卿眼前忽然被一层水雾给蒙上了。

“这很重要,不是吗?”没听到沈卿答复,傅景远又再一次问了一句。

沈卿心中有数,只是不想说。

紧闭不言,悉数话语全都只字不提,埋葬在心底。

沈卿从他怀里解脱,正色道:

“傅总,回去吧,我们一个两个突然都走,会让同事多想的。”

“嗯。”傅景远轻声一应,先迈步出去。

沈卿想等会儿再回去,视线被地上的几枚烟头吸引住。

瞧着一地烟灰,心抽地疼。

迅速抬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逐渐走远在走廊拐角处消失不见。

沈卿进包厢门时,正听见傅景远拿麦在唱一个她没听过的英文歌。

张盈凑过去,和她碰了杯冰啤酒:“我在公司那么久,首次有耳福,托你,傅总唱歌太难得一闻,而且唱得特别好听!”

沈卿凑近耳语了两句,随后,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啤酒,正常音量道:“你不觉得很像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吗?”

“谁?”

“他。”沈卿看向被一群女同事围拥在前排中心的傅景远,如同群星璀璨的C位。

“不觉得。”张盈摸了下沈卿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怎么在说胡话了?”

沈卿砸吧嘴,开玩笑道:“我可能喝醉了。”

“傅总,应该一直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吧。”张盈一面听着歌词,揣度起傅景远唱出来后给听众的感受。

沈卿不语,莞尔。

嘴里一股淡淡的苦涩。

“张秘书,这冰啤酒不好喝,真苦。”

张盈吃惊,又喝了一大口,品了品,“苦吗?我觉得还好吧。”

沈卿目光再次不动声色看向傅景远,心里也是这股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