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璟冷哼一声,“现在安定下来,那些个大臣就开始打我后宫的主意了。”
思语一听就明白了,淡淡说道:“不是还有一年孝期吗?”
沈长璟点头,“我就是用这个理由打发他们的。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还想着中宫皇后的位置,我差点当时就和他们翻脸了。”
思语笑得有些清浅,“不是还有父皇的那道圣旨吗?”
“对。”沈长璟倾身过来保住了她,“我就是怕你成亲之后听见这些事情觉得委屈了。”
“不委屈啊,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沈长璟倒是毫不怀疑这一点,点点头,“该收拾的就好好收拾。”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父皇临走时要我不管两位皇兄犯下什么重罪,都要留他们一命,三皇兄也算识时务,从始至终都没有与沈长珏牵连在一起,所以我打算丧期过后就赐他亲王。”
思语点头,“这是应该的,你想问我的是关于叛贼沈长珏?”
沈长璟低下了头,“嗯,今天余相他们都提出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搜查沈长珏。”
思语脑袋一转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你没有答应?”
“也不是没有答应,我只是没有回复他们,说要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不能抓捕沈长珏。当初你既然答应了你父皇,若把人抓回来,你该怎么处置?不能杀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圈禁,但时间久了就容易引起流言蜚语,还不如仍由他在外面。”
“也不能就这样让他在外面胡作非为,找到他后派人严密监视,若他好好过他的日子不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罢了,若再有违背祖制的举动再说。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姚家在位这么几十年,国家和人民都深受其害,我不相信这个时候还有人为了他沈长珏一个人而闹得起来,即使闹起来,那也是动不了你动不了国家根基的徒劳之举。”
沈长璟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次亲了亲思语的脸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没有让祁伟他们大肆搜索抓捕,我想放大哥到民间生活,或许他能像我一样,在亲眼看见了老百姓的安乐疾苦之后就有所改变,不再执念于这个位置,只要我让人民越过越好,就不怕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闹事,不光是我不答应,百姓们也不会答应的。”
思语心底一叹,这是无师自通了,无产阶级革命论了,很好,孺子可教也。
这时候凌霜进来禀报道:“西北大将军在外求见。”
沈长璟“呀”了一声,“袁松月怎么这么快?”
思语听见袁松月三个字,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伤脚一挨地就痛得她叫了起来,吓得沈长璟和凌霜都来扶她。
沈长璟心疼地呵斥:“你干什么呢?要见袁松月,让他进来就是,你乱动什么呀!”
思语被扶着躺下,捂脸说道:“就是不想见他,才想要逃啊。”
沈长璟“咦”了一声,“你们俩什么时候交恶了?这大半年你们都没有见面,没有机会啊。”
思语从指缝里偷看他,哼唧道:“我为了救自己,单方面出卖了他的**。”
沈长璟没有反应过来,凌霜则听见这话就脸红了起来。
沈长璟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的意思,来了兴趣,“你把他卖给了谁?”
“熙和郡主。”
凌霜一听就乐了,“小姐可真是胆儿肥啊,袁将军讨厌熙和郡主人尽皆知,你卖给谁不好,偏偏卖给了她!”
思语也很无奈,被沈长璟强行拿下捂脸的手,继续哼唧,“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跌下山崖,就只遇上个又傻又骄蛮的熙和郡主经过,她不肯帮我,我脚受伤了,就只有拿袁松月说事,才说动了她扶我下山。”
沈长璟一听就来气了,“她对大宛国未来皇后都不施于援手,她还敢找你要报酬!”
思语摆手,“不能这么说,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未来皇后的身份呢。”
沈长璟气咻咻地意难平,“但萍水相逢,能施以援手的时候为什么不顺手帮一把呢?”
思语见他此时有点钻牛角尖,只得说道:“阿璟,水至清则无鱼,你得允许你的百官和百姓们性格各异,不能要求他们人人都像你一样嫉恶如仇、正直善良,你可以把他们往这个方向教导,但不能硬性规定,否则这天下就会大乱。”
沈长璟低着头闷闷地说了声:“我知道了,我就是听不得人家欺负你。”
思语笑道:“我哪儿那么容易被欺负。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凌霜,你去叫袁松月进来吧。”
袁松月之所以到后宫来觐见,就是想探望秦思语,没料到等了好一会儿,不禁担心她是不是伤得太重。
凌霜想要放下珠帘,被沈长璟拦住了,“之前在西北的时候,彼此都熟悉,袁将军就像我们的兄长一样,无需这些虚礼。”
一脚跨进来的袁松月正好听见这话,心里感动,面上却不显,先跪下叩拜,被沈长璟再一次拦住了。
“袁将军,这次西北战场多亏你苦苦支撑,以少胜多,最终赢了这场战争。”
袁松月在凌霜搬来的凳子上坐下,朗声说道:“臣跟着父亲在边境守了这么多年,打过无数次仗,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痛快。不仅兵器趁手,最重要的粮草根本不用我担心,我只管打仗,后方后勤都很到位,这场仗胜的不是我在前方的指挥,而是陛下在后方的调配。”
沈长璟笑道:“袁将军,你不用溜须拍马恭维我,我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一场战争取胜,后方粮草虽然重要,但重不过前方将军的指挥和战士的冲杀。”
袁松月一抱拳坐着行了个礼,“不是臣溜须拍马,而是臣从来没有打过这么一场毫无负担的仗,心里太过感慨了。以臣的微末之见,陛下定然是个明君,国家和百姓在你的统治下定然能过得很好。”
沈长璟起身一把握住袁松月行礼的手,扶了起来,说道:“朕愿和将军一起携手努力,达成这美好愿望。”
“是。”
“另外有一件事,朕要给将军说一下。”
袁松月的手还被沈长璟握住呢,不能行礼,只得侧身弯了弯腰,“陛下请说。”
“那个熙和郡主向朕提出了要和你……”
“阿璟!”
思语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做出来的事情自然该我说出来,袁将军如果要埋怨就埋怨我,与你无关。”
“可……”
袁松月还要争执的两个人,“既然事关臣,谁说都一样,臣只要听实话。”
思语抢先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并将出卖他一天一夜给熙和郡主的经过也讲述出来,最后叹道:“熙和郡主若听见你已经回华都,定然今天就会来求见我,要我令你履行承诺,要不我想个法子……”
“不需要,她既然在那种时候帮助了你,这点要求就不算什么了。我今天就会去见她,履行你答应的事。”
“啊?”
“臣只请求陛下不要为臣和熙和郡主赐婚就可以了。”
沈长璟也早就不满熙和郡主挟恩图报的行为,非常利落地回答:“熙和想得美,就她那德行怎可配朕的西北大将军。”
“臣有陛下这话,就放心了。”
袁松月在沈长璟和思语惊疑的目送下离开了皇宫,带着近卫直接来到了景王府,门上的人一看西北将军的战徽,忙不迭地一溜小跑进去通传了。
景王爷一见袁松月此时登门,心里一喜,熙和郡主是他老来得子的女儿,痛爱得如珍似宝,难免骄横跋扈了一些,女儿喜欢安定侯世子的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了他,再加上西北边关大捷,此时刚回华都的西北大将军就来登门拜访,意思就很明显了。
熙和郡主在自己的院子里正躺在**休息,那天从山上被救之后,到底娇气,身上很多蹭刮伤,回到王府就浑身哪儿都疼,倒在**就爬不起来了。
此时听见丫鬟进来说西北大将军来府上拜访,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翻个身说道:“西北大将军关我什么事?”
丫鬟奇怪地说道:“小姐不是口口声声要去西北见袁将军的吗?他现在到咱们府上来了,你反倒不想见了?”
沈湫这才反应过来西北大将军是谁,一骨碌坐了起来,连声说道:“给本郡主洗漱上妆。”
……
第二天,袁松月再次进宫见思语,本来在宣德殿见大臣的沈长璟捺不住好奇心,找了个借口就溜回来了,正听见袁松月说道:“秦小姐与熙和郡主的债务我已经还清了。”
思语张口结舌:“你真的陪了她一晚上。”
袁松月点头,“对呀。”
思语呆住了,沈长璟明知道不该问,还是没忍住,“你们俩一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袁松月坦然说道:“我看书,她喝酒,然后发疯,发完疯就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思语好半天才憋住一句,“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袁松月一笑:“按照你和她承诺的,我在房间里陪了她整整一晚,至于用哪种方式陪伴就是我说了算。”
沈长璟一拍他的肩,“好样的,袁大将军!”
“这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名誉?”
袁松月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嘲讽地一笑:“她一个姑娘都不怕,我一个杀人见血的将军还怕什么?”
思语默默竖起了大拇指,“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