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女王变成小猫咪
“只要有心，年龄不是问题。”沈延修故作轻松地回着，其实心里早就翻滚起了无边巨浪。刚才她说‘只要你放心，我无所谓’的时候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说的也是大实话。而且，很快就得到了应证，不然她也不会紧张兮兮地把自己藏起来。现在拿年纪说事，只是不想他再揪着这事不放吧。
“你真的想听实话吗？”怎么回事啊，他该不会把她说的那句‘只要你放心’当真了吧？人家明明是笑着说的呀，而且还是坏笑的那种，他不会这么点幽默感都没有吧。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虽然用餐的心情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沈延修还是把她刚才用来转移注意力话记在了心里，准备叫服务员过来催上菜，“服……”
一个服字才刚说出口，就被她急忙拦下，“等一下，我让他上来当面对峙。”
对峙？要不要说得这么严重，顶多也就是互相介绍一下吧。反正她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取笑和惊悚反应的心理准备。
不过，这事一般人恐怕很难接受，还是先给他提个醒比较好，“在给他打电话之前，我先跟你打针预防，等一下千万不要被吓到。”
“放心，我不是被吓大的。”她越是这样说，沈延修越觉得好奇。只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
“最好是！”顾思恬也懒得管那么多了，拿出手机拨通了小舅舅的电话，“你是走了还是在楼下啊？”
“你这么躲着我，我当然是找个你看不到的地方坐。怎么，怕我回去跟你妈打小报告，想收买我是不是？”林宥俊同学是典型的看戏不怕台高，平时总是被她酸，今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要还回去。
“少贫嘴，有人非说你是我的追求者，你快上来跟他澄清。”再小也是长辈啊，对峙什么可不能随便说。想想，还是澄清这个词用在这里比较合适。
“哦，这是打算介绍男朋友给我认识？”这会儿林宥俊已经起了身，但离楼梯口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还可以尽情地酸她。
“是又怎么样！”反正妈妈已经知道了，顾思恬也不担心会被长舌的某人打小报告。
“澄清倒是没问题，不过……你打算让他怎么称呼我呢？”这丫头，自从长大以后就不肯再叫他小舅舅，辈分都被她弄乱了，今儿非得趁此机会拨回来不可。
“……”顾思恬被这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弄得没了脾气，长叹一口气之后才无奈地开口道，“你先上来吧，称呼问题等一下再说。”反正是别指望她再叫小舅舅，至于他怎么称呼，随他的意就好。
整个通话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其间沈延修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思恬每一秒都在变化表情的脸。单是凭她一个人说的话，完全猜不出那位混血帅哥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不用费神去猜了，楼上楼下的，不用半分钟就能上来，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见面之后，自然首先要做自我介绍。不过，只是单纯介绍姓名的那种，不带身份和关系。
做完介绍，最重要的目的当然要尽早完成，“你误会了，我不是笑笑的追求者。”别说有年龄差距和舅舅和外甥女的身份阻碍，就算是最最普通的同学或朋友，林宥俊也不会、也不敢对这个疯丫头有半点非分之想。这种嘴毒又带女王气质的女生，一般人还真是‘无福消受’。
这人叫她笑笑？看来交情应该不浅。
“那……请问你们是？”沈延修干脆省略了后面的‘什么关系’四个字，反正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用说得太直白。
“她妈妈是我姐姐。”这回答听上去有点拐弯抹角，但最核心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清楚。
气氛瞬间陷入沉默，虽然沈延修肤色偏暗，但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脸色有……变绿的倾向。
看到沈延修的脸色变绿，顾思恬的表情也自然不到哪里去，三人之中只有林宥俊最为轻松淡定，“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楼下还有人等我点菜。”
“可以了可以了！”顾思恬急忙起身推着小舅舅往楼梯方向走，“把嘴巴捂严实点，回去别跟外婆乱说。”
外婆？不知道她的外婆今年贵庚，不会跟他爸一样大吧……
别说，俩人的年龄还真挺接近，顶多也就差个一两岁。
“你现在还有心情吃晚餐吗？”第二道主菜终于端上了桌，顾思恬却开始担心他的食欲。
“为什么没心情？他是你舅舅总比是你的追求者好。”得说，沈中校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而且凡是都会往好的方向想。
“你不会打算以后都叫他舅舅吧？”这也太囧了，要知道欢欢有时候都不乐意叫呢，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不然呢？如果还有其他长辈在场，直呼其名总是不太好。”有个做事一丝不苟且常年身居要位的爸爸，沈延修的涵养自然不会差。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她的追求者就好。
把小舅舅叫上来介绍给他认识之后，顾思恬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我无所谓啊，只要你不觉得别扭就行。”
“话说回来，刚才看到他，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是觉得他见不了人么，还是暂时不想让他见人？
这一次可是沈延修小人之心了，见不了人什么的，顾思恬压根没想过，“还不是怕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你们认识。”
“有什么好怕的，这一天迟早要面对，不是吗？”自从知道未来岳母只比自己大六岁之后，沈延修的心理承受力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有一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舅舅他完全能接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家的情况确实很特殊，我是担心你会接受不了嘛。”
“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只要能得到你家人的认可，这些都是不是问题。”昨儿被她妹妹看到，今天中午把照片发给她母亲看过，刚才又跟她的舅舅有了直接交流，基本上算是和几位重要成员都见过面。剩下的，也是最最重要的，就只有未来泰山大人那一关要过了。
只是，这一关恐怕比他想象中要难过的多。
首先，沈延修的年龄是个大问题。其次，他现役军人的身份也会让顾北辰不自觉地蹙眉。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只是让你看看这个人怎么样，至于想这么久么？”叶杉杉特地留了个心眼，没有说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笑笑正在交往的对象，可看某首长的表情，好像很严肃啊。他……该不会是已经猜出什么了吧？
顾北辰也没心思跟孩子她妈拐弯抹角，“是笑笑的男朋友？”
囧，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他，“你怎么知道的？”
“无端端对一个年轻男人这么感兴趣，如果不是和笑笑有关，就要有大问……”
夫妻俩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年，叶杉杉还是一点也没学乖，他随便吓唬一下，她就方寸大乱，“是是，就是和笑笑有关，不然我才不会这么紧张！”
“他们发展到哪个阶段了？”咳咳，顾首长，您这个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直接。
叶杉杉没好气地白了自家老公一眼，“昨天才刚认识的，能发展到哪里，当然是互相了解的阶段啊。”呛完，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光是看照片也能感觉到笑笑交的这个朋友不错啊，长得好，看着也沉稳，首长大人到底在不爽什么？
“我看着他好像有点面熟，知道他的名字吗？”听说才刚开始，顾首长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一些。
已经三十快要过半的叶杉杉还是不改鬼马本色，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忘了问。”
“看面相，应该有二十七八了吧？”顾首长果然是火眼金睛！
“应该……有了。”完了，首长大人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让笑笑跟人家分手吧？反正才刚开始啊，现在就断，还不至于太难过，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你倒是挺看得开，女儿给你找了个这么大的女婿，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看来顾北辰对这件事是真的很在意。
“大么？只比笑笑大五岁，蛮适合的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叫只大五岁？你是意思是非要大个十三四岁才叫大，就像你们俩一样？
“五岁确实不算大，但你要想想，你也只比他大六岁而已。你妈妈比我大十岁，有时候我都觉得和她相处有点不自在。现在你们是差六岁，而且你长得这么年轻，我真怕你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会以为你们是……”
叶杉杉被他莫名其妙的担心弄得哭笑不得，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胡说！没那么严重啦，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早就老了，眼神再不好的人都不会看错好吧！”
“谁说的？你一点也不老，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十八岁。”可能是因为杉杉天性乐观、总能保持愉悦心情的关系，顾北辰真的很难在她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现在，却成让他纠结的难题。
“我才不要永远十八岁呢，我想要成熟、要有当妈妈当岳母的样子。”岳母？咳咳，真心没办法把这个词和叶大设计师联在一起。
“你确定见了你之后他能很自然地跟着笑笑一起叫你妈妈？”顾首长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驳。
叶杉杉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为什么不能？如果他真想娶我们的女儿，就得乖乖这么叫！”
“抛开年龄问题不说，你觉得以笑笑的性格，适合跟军人交往吗？”想在年龄问题上做文章是行不通了，顾北辰只能把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拉出来。
“笑笑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适合跟军人交往？”显然，在叶杉杉看来，这更不是问题。
“她和你不一样，我怕她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虽然暂时还无从得知笑笑找的军人男朋友还要在部队里呆多久，但即便只是谈恋爱，长时间分开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利于感情发展不说，他也担心笑笑没人陪的时候会觉得孤单寂寞。
“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要心系彼此，能不能朝夕相处根本不是问题。而且，笑笑不是还有我们吗，他们才刚开始交往，暂时还不会考虑结婚的事。等到感情成熟，开始谈婚论嫁，说不定那孩子就转业回来了呢。”叶杉杉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当年正是有笑笑的陪伴，她才能度过漫长的等待岁月。
虽然当时笑笑还是个孩子，但相信她身上依然保留着身为军人家属的自觉。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什么事都会往好的方向想。”有一个乐观的妻子本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现在，顾北辰却坏心思地希望她能往不好的方向想一想。女儿的终身幸福这么大的事，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对顾北辰来说，笑笑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幸福。嫌弃未来女婿只比自己老婆小几岁什么的都是借口，这才是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谨慎的原因。
“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啊，总是往坏的方向想，会活得很累。而且，你要相信你女儿的眼光，她有多挑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能被她看上的，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看来叶杉杉对自家女儿挑的女婿是相当的满意，虽然，到现在连真人都没见着。
“看看你，把他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别到时候见了真人不是这么回事就糟了。”诶，这语气听着怎么有种吃醋的味道？
叶杉杉依然不以为意，又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看着挺老实的呀，应该不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人吧。”
顾北辰正要反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顾伯伯、杉杉妈妈。我爸妈去清溪度周末去了，我今晚不回家，跟欢欢一起睡。”
呵，原来是他们家的小儿媳妇沈宁悦同学来了。
小丫头来得真是时候，虽然才十二岁，但也算是个小女生，拉她来参谋一下还是可以的，“好的呀，悦悦快过来，帮杉杉妈妈看看，这个哥哥看着老实不？”
沈宁悦不敢怠慢，连鞋子都顾不上换，急忙跑进来拿着手机仔细瞄了好久才开口赞道，“很帅哦。”
和某首长一个表情的顾家公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花痴！”
沈宁悦早就被瞪成了习惯，直接无视他，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到底是有多帅，看这么久还舍不得把手机还给妈妈？”顾思凡的语气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
“不是啦，这个哥哥看上去好眼熟哦。”别误会人家小姑娘，盯着看这么久是有原因的，“我想起来了，他是大伯家的延修大哥。”
“哪个大伯？”听到悦悦的话，最先‘跳出来’的居然是顾北辰。沈慕枫是独生子，按理来说悦悦不应该有大伯才对，所以他才会如此好奇。
“不是亲大伯啦，听爸爸说，好像爸爸的爷爷和大伯的爷爷是堂兄弟。延修大哥一直在部队里，我只见过他两次。”咳咳，这个弯可转得有点大，真是难为小悦悦，居然还能想起来。
不过，无论转多远的弯，都是沈家人就对了。
“那你记不记得你这位延修大哥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沈家也算是名头很响的军警世家，在沈慕枫的爷爷辈最为鼎盛，想必沈延修的父亲也是大有来头。
“不记得了耶，要不，我打电话问问爸爸？”小丫头可真热心，见顾伯伯难得对一件事这么有兴趣，就想多帮点忙。
“那倒不用，反正总会有机会知道的。”知道这小子是沈家人，还和沈慕枫有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顾北辰的担心明显少了许多。不管怎么说，从沈家出来的孩子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虽然帮不上忙，小丫头也没闲着，“可是……杉杉妈妈手机上为什么会有延修大哥的照片呢？”这小妮子，和她妈妈一样，一刻也不安分。
“是我姐的男朋友吧？”不愧是天才儿童，反应力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啊，笑笑姐姐交男朋友了？”咳咳，至于吃惊成这样吗？你不是幼儿园就交了男朋友……
“别一惊一乍的，等她把人带回家才算数。”顾思凡一边说一边把兴奋的某人拽到玄关换鞋处，“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鞋，把地板踩脏，你会负责擦么？”
“我擦就我擦啊，又不是没擦过。”真是小气，人家的鞋子很干净的好吧，顾伯伯和杉杉妈妈都在呢，居然这么不留情面地骂她。
“你就会嘴上说，哪次不是我妈帮忙擦的。”真是一对小冤家……
看着儿子和小儿媳妇你来我往地斗嘴，顾北辰和叶杉杉默契地相视一笑，很识趣地一起离开。
夫妻俩回房之后依然记着刚才的话题，“既然是沈队长家的亲戚，要不要找他问问？”
某首长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听悦悦的口气，两家应该走得不是很近，恐怕也问不出什么。”看来，他和沈慕枫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是白处的，只是因为这个人也姓沈，就给他增添了无穷的信心。
“那倒也是，不过，沈家也算是大家族，他们家的孩子无论是家教和涵养应该都不错吧。”在这一点上，叶杉杉的看法和老公一样，不管中间隔了多少代，只要姓沈，准错不了。
“但愿如此。”尽管如此，顾北辰还是会保持必要的谨慎，不见到本人，一切都是未知，不能过早地下结论。
顾家，关于未来女婿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远在市中心某间高级法式餐厅的两位当事人也享用完了丰盛的晚餐，“八点差一刻，还可以看一场电影。”
“你看上去好像很累，要不要送你回去休息？”吃饭看电影几乎是约会的必经程序，时间宝贵，自然要情侣该做的事都做了，但沈延修更在乎她的身体健康和精神状况。
连续上了六天班，而且都是高强度，说不累是骗人的，顾思恬也不想在他面前硬撑，“确实有点，可是……还这么早，现在就送我回家休息，你要怎么办呐？”
累归累，也得多为他考虑，下周的这个时候就见不到他了，初尝爱情滋味的顾思恬当然也想有更多的时间陪他。
“我也早点回家休息，说不定睡着之后还能梦见你。”唔，要不要这么煽情啊，还说不是情场高手，忽悠人的吧。
“还是去看电影吧，明天早上的拍摄十点才开始，稍微晚点起也没关。”说着说着，两只手已经不自觉地牵到了一起。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随心而为、默契十足。
强烈的幸福感如潮水般凶猛地袭来，被幸福包围的时候再看她略显疲惫的脸，只会越发心疼。不行，得想个办法让她好好放松一下，“不想现在就分开也不一定非要去看电影。”
“你有什么好安排？”一旦碰上自己喜欢的男人，再霸气的女王都会变成温顺小猫咪。反正也懒得想，交给他更轻松。
“跟我来就是，反正不会把你拐去卖了。”沈延修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先打了个电话预约。
因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顾思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无从得知他到底打算带她去哪里。
去的路上交通状况不是太好，走走停停的，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顾思恬几乎快要被摇得睡着。看着她忍着困意一个接一个打哈欠的可怜表情，沈延修越发觉得带她去按摩中心做推拿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近半小时车程，下车走过一条安静的巷子，终于到了目的地。
“按摩？”这个地方对顾思恬来说还真是个不小的意外。
“进去，保证让你疲倦地来，舒服地走。”
顾思恬将信将疑，跟着他走进这间透着几分古韵的老房子。
不大的房间被屏风隔成三块，屏风内传出的惨叫声听得人不寒而栗。
不光顾思恬被吓到，沈延修也颇为意外，忙拉师傅过来问，“里面什么状况？”
师傅还没来得及回答，隔帘已经拉开，出现在沈延修面前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