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没关系，我不怕等
偏不巧，顾北辰这两天回B市处理一些善后的事，要到周末才能回来。上次已经被妈妈笑过，她也不敢送上门去被训。
怎么办，心里好没底，得找个人倾诉一下才行啊。
在学校里，和叶杉杉最熟的人只有子言。无奈，这丫头就是一标准的大喇叭，要是跟她说，保准不出两天就会在认识她的人中间传开，这个险也是一定不能冒。
还好，她还有个善于观察，且嘴巴严实的小姑子。顾欣然的工作时间一向没什么规律，周六难得休息，便想着拉嫂子和笑笑一起出去逛逛，免得在家总被老妈念叨。
可是，嫂子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精神也有点恍惚，看着怪让人担心的，“嫂子这是怎么了，我哥不就是出差四天么，明天就回来了，不会想他想得没心情出去玩吧？”
“没有的事，他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我才不会惦记呢。”叶杉杉勉强挤出一丝笑，随口敷衍两句。
“不惦记我哥，还有什么事值得烦恼的。看看你，眉头紧蹙，完全就是林黛玉附身。”虽然担心，顾欣然还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旁敲侧击。
“我是因为……那个来了，情绪提不上去。”好吧，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也足够有说服力，小然应该不会继续追问了吧，囧。
“哦，我明白了。”顾欣然心细，之前隐约听哥哥提起过，笑笑生母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他和嫂子好像打算要孩子来着。嫂子因为‘亲戚来了’而闷闷不乐，应该是因为没怀上，有点失望吧。
“你知道什么？”虽然小然追踪调查有一套，但叶杉杉还没怎么见识过她非凡的洞察力和联想力，所以才有此质疑。
“来那个，就意味着小侄子还没出现，你失望了？”顾欣然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向来是有一句说一句，嫂子是自家人，她更是无所顾忌。
囧，原来她真知道啊。唔，妈妈说得没错，顾家的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心事被全数猜中，叶杉杉也懒得想借口解释，“已经是第二个月了，还是没动静。”
“才两个月而已，你急什么呀。”顾欣然的想法和自家哥哥、杉杉妈妈完全一致。
“什么叫才两个月而已？那么多次机会都没碰上，肯定是哪里有问题。”完了，爱胡思乱想的傻姑娘又开始钻牛角尖。
“呸呸呸，快吐口水重说！哪来那么多问题，你才多大，说不定宝宝的温室都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所以受孕成功的几率比一般人略小一些，再等个一年半载的，一定会怀上，别尽往坏处想。要是让哥哥和咱爸妈知道，他们该多担心啊。”顾欣然这张嘴还真会说，居然把宝宝在妈妈肚子里呆的地方叫宝宝的温室。
不过，这样的幽默没有让叶杉杉的心情有片刻的放松，“我才不要等一年半载那么久呢，等生理期完了，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别啊，搞不好……是我哥的问题呢。”为了让嫂子宽心，顾欣然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怎么可能！”叶杉杉还算给面子，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全天下的男人有问题，他都不可能有。”
唔，某个傻姑娘对自己的老公可真是有信心。
“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绝对嘛，不是有句广告词叫一切皆有可能吗。”现在顾欣然倒宁愿是自家哥哥有问题，也好过嫂子一个人在这边胡思乱想。
“这个可能不会有，我还是觉得是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有问题。”叶杉杉已经认定了这种可能，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知道闷着头往前钻。
“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的问题，你不是还小吗，回头让咱妈找专家帮你开点药调理一下，把身子养好了再考虑要宝宝的事不是更好吗。”饶是顾欣然再能说，也拿一味钻牛角尖的嫂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是等做过详细检查再说吧。”如果真的是调理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也好，就怕是……
叶杉杉不敢继续想下去，随便找了个话题敷衍带过，“对了，你还在跟进那个什么秦家新家主的动向么？”
“还在跟呐，只是没之前那么勤。怎么，干嘛突然想到问这个？”顾欣然还在寻思着该怎样安慰嫂子，她倒好，居然冷不丁地反咬一口。
“没什么，好奇嘛，我觉得这个人挺厉害的。而且啊，你跟了这么久，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真有毅力。”有毅力？咳咳，说得真好听，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机打听小姑子感情动向。
“这是我的工作好吧，关毅力什么事？哦，照你说的，他要是不厉害，我就不继续跟了？”顾欣然觉得好气又好笑，嫂子还是年轻啊，想法奇怪，她完全跟不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想说……因为他厉害，而且魅力也够足，跟起来也格外有趣嘛。”叶杉杉同学果然还是外貌协会的，见着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总忍不住好奇。
“一点也没趣，这个人好狡猾的，明明账面上显示有不正常收入，却怎么也查不出来。”嫂子说的这些顾欣然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她最关心的还是工作，如果那个秦彻真的露出狐狸尾巴，她一定不会手软。
“那样才有挑战性嘛，加油哦，我看好你。”
“看好什么？”又不是打架比赛，还看好呢。
“呃，看好你找到他的破绽，然后一举制服啊。”
“……”顾欣然没话说了，要不是看在这件事能稍微转移一下嫂子的注意力，她真想发火。
见小然装酷不说话，叶杉杉也不好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那个，你在医院有认识人吗？如果要找专家什么的，好像不怎么好排队。”
“包在我身上，周一上班我就帮你联系。”
“谢谢你。”叶杉杉这才松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上前抱了抱她，“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哥，也不要跟爸妈说。”
“知道啦，就当是咱俩的秘密，行了吧？”嫂子就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先替别人着想的老好人，这一点顾欣然早就看透了。
叶杉杉笑着点头，还是有几分大孩子的样，“我也是不想他们担心嘛。”
“可是……你把心事憋在心里烦着、纠结着，他们更担心。”而且，我哥那么聪明，想瞒他也不一定瞒得住。这句话顾欣然不敢说出来，只能闷在心里默念。
“我没有憋在心里啦，不是有跟你坦白吗？”叶杉杉比顾欣然矮了半个头，就算在她面前小小地撒娇一下也很是和谐。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我自己猜到的好吧！”
“呵呵，都一样啦，你一猜我就承认了呀。”无言辩驳之下，叶杉杉只能变本加厉地撒娇。
顾北辰乘坐的飞机周日下午四点到，虽然只是一次很短时间的出差，叶杉杉还是带着笑笑赶去机场接机。
笑笑小吃货一手拿着脆皮蛋挞，一手捧着热果汁，还不知足，“妈咪，你说爸爸会不会给我们带焦糖果酱千层酥？”
“他一定会记得的，有你一天三遍地提醒，他想不记得都难！”叶杉杉忍不住失笑出声，拿了纸巾给笑笑擦嘴，“你也和我一样，怎么吃也不长肉，都不知道吸收到哪里去了。”
“现在流行身材苗条呀，就像妈咪现在这样，只需要买小号衣服就好了，穿什么都好看。”啧，小鬼灵精越大越心眼多。
叶杉杉自知说不过她，只能无奈一笑作罢。抬眼一看，一身正装的首长大人正迈着急促的步子渐渐逼近。
唔，好久没见他‘全副武装’的样子，真帅啊。
“爸爸。”笑笑也很快发现爸爸正朝这边走过来，立马甜甜地叫了一声，等老爸走近之后，又恶魔地加了一句，“爸爸今天好帅，妈咪都看呆了。”
叶杉杉本来准备热情地迎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欢迎拥抱，听笑笑这么一说，表情顿时僵住，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
顾北辰笑着摸了摸小恶魔的头，随即走到老婆面前握住她的手，这一握，就发现了问题，“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得不够多？”
“反正没怎么在室外，懒得穿太多。”明明手心凉是因为生理期的关系，但叶杉杉还是顺着他的话附和了两句。
叶杉杉以为自己掩饰得足够好，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几丝慌乱还是没有逃过顾北辰的眼睛，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想到了她体温低的真正原因。不过，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在这里讨论，“外面正在下雨，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笑笑一直不安分，问东问西，一刻也闲不住。一路上，气氛倒也轻松愉悦。
来之前叶杉杉已经考虑到回去恐怕会有堵车的可能，就让妈妈多准备了饭菜，把车子停好之后，一家三口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杀到7号楼。
顾北辰带回来的礼物也有小宥俊的份，叶杉杉帮两个孩子分，忙得不可开交，顾北辰根本没机会跟她说上话。
看来，只有等到回家再好好跟她谈了。
其实，叶杉杉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根本瞒不住。所以，回家把笑笑安顿好之后，她还是决定主动交代。
不过，这一次她的表情明显比上次轻松许多，“对不起哦，你恐怕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能做爸爸。”
她说得轻松，嘴角含笑，顾北辰却看着心疼，心情复杂地拉过她抱在怀里，“没关系，我不怕等。”
“妈妈说我是寒性体质，冬天的时候体温低，可能不太容易受孕成功。再等等吧，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天气会渐渐暖和。说不定……再等一个月就有了。”叶杉杉也怕他担心，自己想了个解释宽他的心。
“多等几个月也没关系，最好不要赶上最冷的时候生产，挺着个大肚子自己受累，孩子也不舒服。而且，坐月子什么的也要特别注意。”要论找借口宽慰人心，还有谁比顾首长更在行呢。
“也是哦，呵呵，还是你想得周到。”听他这么一说，叶杉杉的心情明显放松了不少。
唉，还是有他在好啊，靠着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表面上看，第二次的失望好像比第一次消化得快很多，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这事还不算完。
周四下午，叶杉杉偷偷请了半天假，和小然一起去了医科大附属医院，找G市最权威的产科专家严教授做检查。
巧了，见了本人之后，严教授的反应和之前的几个人完全一样，“小姑娘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开始担心起这个问题来了？”
“我就说嘛，我嫂子还不到二十呢……”顾欣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不是不是，已经过了二十，是还不到二十一！”叶杉杉急忙纠正，生怕人家误会。
“差个一岁半岁的没什么区别，反正不是该着急的年纪。”严教授笑着回道。
“我也不是着急，就是想做个检查，心里踏实点。”在外面排队等着做检查的都是些年近三十的大姐，叶杉杉自己也觉得有点囧。
“行，你先填表，我这就去安排。”严教授也知道这孩子的来历，表现得很是热情。
检查项目并不多，因为之前有特别关照，进行得也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结果就送到了严教授桌上。
虽然有小然在身后鼓励安慰，叶杉杉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宫寒，受孕成功的几率比一般人略低一些，距离不易受孕和无法受孕还有很大的差距。”
严教授说得轻松，叶杉杉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您说的略低大概是低多少？”
“这个要看个人体质，也要看机遇，说不准哪天碰上生命力顽强的精一子，可能就怀上了。另外，饮食上要多注意，多吃些温补的东西，偏寒的食物和冷饮尽量少碰。”咳咳，这位老教授说话可真直接。
叶杉杉被那两个极少听到的字小小地雷了一下，稍稍定了定神才继续问，“不用吃药？”
“没这个必要，你还这么年轻，食补就行了。”严教授还是真心觉得这小丫头太过心急了，才两个月就开始紧张，叫那些结婚一两年都没孩子的夫妻怎么活？
严教授是大忙人，等着找她检查的孕妇和准孕妇在外面排着队，叶杉杉也不好多做打扰，既然医生都说了没事，她只管安心等着就是。
只是，离开了医院，她的表情和来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区别，而且似乎更安静了。
“嫂子，后天回家，让师傅给你做炖羊肉吧，这个东西最温补。”顾欣然在寒冷的西北呆过，对温补的东西多少也有一些了解。
“不用特别准备，我平常吃东西已经很注意了。最近天气还没回暖，可能过一阵会好点。”果然还是体寒惹的祸，叶杉杉也不自觉地把希望寄托在了气温回升上。
G市的春天来得还算早，四月的时候就能有20°左右，到了五月就开始显热，应该不用等很久吧。
“既然知道这么想，就别再愁眉苦脸的。我哥心眼多，要是不小心被他瞧出猫腻，又要拉着你训话。”顾欣然拿她没辙，只能把哥哥搬出来。
叶杉杉完全不怕吓唬，“训话就训话呗，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你就是知道他狠不下心骂你。其实啊，我哥这人最没原则了，对别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半点情面都不留。唯独对你，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是训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才没有咧，他对我凶的时候你们都没看到。”嘴上这么说，但叶杉杉心里却像灌了蜜汁似的甜。小然说的一点都没错啊，虽然没少被他训，但没有哪一次是真的摆冷脸，大声一点都舍不得呢。
“可以想象，估计是在某个特殊的时候。”一向正经严肃的顾欣然难得不纯洁。
“你……”叶杉杉被雷得不轻，刷的红了脸，“下次咱妈要是再想帮你安排相亲对象，别指望我再给你说好话！”
“别，别啊，好嫂子，你可得帮着我，相亲什么的，真的比上战场还可怕！”没办法，顾欣然就这么一个软肋，一戳她就蔫。
“不想相亲，自己就得努力一点啊。警队那么多精英，就没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
顾欣然一脸无奈地摇头，可能是在纪律部队呆久了，她对制服犯怵，从来没想过在警队找。
“你别是盯着某人看久了，普通人都看不上眼吧？”叶杉杉又忍不住动了坏心眼。
“诶，你再贫，我立马打电话给我哥，告诉你刚才去医院……”
“行行行，我不说还不行吗！”没办法，叶杉杉也有软肋，这么针锋相对下去，谁也占不到便宜。
不过，即便没有顾欣然通风报信，顾北辰也有办法知道杉杉去医院做过检查的事，之所以一直不问，也是不想给她带来更多的压力和困扰。既然是寒性体质引起的宫寒，就多费点心给她温补调理就行。反正她还小，他也不急，到了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
三月过完，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天气逐渐回暖，在春风春雨的蕴染下，万物都迸发出勃勃生机。
但，叶杉杉的肚子还没有被春天的温暖眷顾到。
连续三次失望过后，她已经基本麻木，也不会再刻意提起这件事。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去年，那时候生孩子还没有列入计划，她每天都很开心，这样的开心和快乐也感染到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同样的道理，如果情绪低落，整天无精打采，身边的人也会被影响到，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所以，为了那些关心她、同时也是她在乎的人，她会努力让自己更开心。
当第四次失望来临时，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还笑着打趣他，“未来的一个星期，首长大人又要挨饿了。”
“没关系，饿久了一次吃个够，更有趣。”顾北辰当然乐得陪她胡闹。
本来是想取笑他的，结果却被反咬一口，叶杉杉很是不服气，“谁答应让你吃个够了？接下来是考试月，我很忙的。”
“不怕，考试月过后就是暑假，到时候再补也一样。”呵，两个月的暑假，想怎么折腾都行啊。
呜呜，首长大人反应实在快，叶杉杉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再说吧，暑假的时候我打算去妈妈的工作室帮忙，顺便学点东西。”
叶杉杉本来只是随口敷衍的话，他却当了真，语气也变得严肃认真，“没关系，你学东西要紧，我期待着你成为大设计的那一天。”
“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以此谋生，我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一定可以的。”她的天赋和努力顾北辰都看在眼里，所以，他的期盼不只是为了哄她开心，“对了，做褂裙的老板娘早上给我打了电话，说褂裙已经完工，问我们是要亲自过去试，还是给邮寄过来。”
“这么快就完工了？”呜呜，配套的首饰还没开始设计呢。
“现在已经是六月，比预计的还迟了一个月，不算快了。”顾北辰可不敢嫌快，因为，某项计划已经列入了重要工作日程。
“等放了假，我们亲自过去试试吧，顺便带笑笑和小然一起去看看大姐。”跟着首长大人学了这么久，叶杉杉考虑事情也越来越周到。
“行，听你的。”顾北辰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自然应得爽快。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谁也无法预计明天会发生什么。
七月初，暑假如期而至。顾北辰一家已经开始计划K市之行，背后却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准确地说，应该是盯上了他们家的其中一位成员。
看着桌上摆着的照片，秦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难怪奶奶一直跟他说小悠还在，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找回来。
为了谨慎起见，他亲自去了一趟清溪疗养院，之前负责照看秦奶奶的阿姨说确实有见过这个女孩。而且，之后这个女孩还有特地打电话回来问候老太太的情况，她说老太太已经被家人接走，这事就这么断了。
从清溪回去的路上，秦彻又接到了医生打来的电话，老太太病情恶化，意识越来越乱，唯一不变的是嘴里一直念叨着小悠、小悠……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秦彻犹豫思考，他果断下达命令，“天黑之前，我要见到那个女孩出现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