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镇元寺后,江平意一路去了长怨山中。

她必须第一时间见到陈无桥。

擦干脸上的泪,江平意又到了长怨山秘境之中。

山巅小屋,此刻空无一人。

他还能去哪里呢?

“陈无桥!”

她在山巅前后到处都找了找,边找便叫他的名字,就连放终神障的地宫也去了,但到处都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陈无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仙障之中,灵力尽失。

她走了这许久,荆棘勾破了她的衣裳,藤蔓划破了她的手,陈无桥却始终不出来见他。

找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山巅,江平意站在悬崖边,望着山间翻滚的云雾,平静地转过了身。

“陈无桥,我不信你不来见我。”

说完,她直接闭上眼睛向后躺,倒进了山间的云雾之中。

万丈悬崖,她就这么摔下去,必死无疑。

她在赌。

她赌,陈无桥不会就这么看着死去。

身子急速下坠,她耳边有风声呼啸。

突然,一根藤蔓甩出,死死地缠在她腰上,而后她便被一股力气拉进了悬崖上的一处洞穴中。

“胡闹。仙障中没有灵力,你不该用自己的命做赌注。”

江平意看着他,目光灼灼:“我赌赢了,不是么。”

陈无桥的目光对上她,才发现她双眼红肿,似是已经哭过很久。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又克制地放下:“你不该来找我。”

“陈无桥,跟我一起念终神障心法,我需要验证一件事情。”

“不可,这样太危险了,终神障......”

话未说完,江平意的泪就落了下来。

“我刚刚,在镇元寺的金身佛里,见到了我四师兄,他已被莫青山,也就是兆元帝,囚禁在那里十七万年了......”

“我需要知道真相。”

“只有终神障能彻底清除掉我们身上的枷锁,我们才能恢复所有的记忆。”

陈无桥眼中一震。

这是真相吗?

还是另一个谎言?

事关重大,陈无桥最终决定跟江平意试一试。

虽然在仙障之中灵力尽失,但终神障并不受任何影响。

两人早在十七万年就已经练成了终神障,因此现在只需催动心法,就可以重启终神障。

心法读完,以两人为中心的地上,慢慢起了一阵白色的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将两人彻底裹在其中。

江平意和陈无桥都要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到站不稳身子,身体内的血也感觉在四处碰撞,想要冲出身体。

他们只能伸出双手,握住对方。

就在那一瞬间,两人的身体突然连通!

剧痛之下,两人都忍不住仰头叫了出来。

片刻之后,疼痛消散,他们的眼中都泛着白色的光,一起看到了旧事......

当年,江平意带着陈无桥游历天下,回到兰台殿后,陈无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从山下一路走上来时,一抬头,心中觉得有些古怪。

“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古怪。”

江平意不以为然问他:“哪里古怪?”

“你看山下,万民对着兰台殿朝拜,他们抬头望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兰台殿正殿,而是殿前的那棵古树......颇有些蹊跷。”

“诶?你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我在此多年,好似都从未在意过。”

两人到了古树旁。

陈无桥稍稍靠近之时,树上突然冒出了一股浅浅的紫光。

“怎么我兰台殿弟子靠近时,从未出现过这种情状?”

江平意十分好奇。

陈无桥没有答话。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内部像一个漩涡,正在吞噬外面的灵力。

“平意,往后站,离远一些。”

“哦。”

江平意退开之后,陈无桥催动灵力,想要破开古树看看里面的情状。

古树裂开,里面闭眼打坐,受天下苍生香火的,正是莫青山。

江平意与陈无桥站在古树前,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很快,兰台殿众弟子和帮众都到了殿前围观。

“这不是、大师兄么?”

“天呐,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大师兄,我刚刚看到大师兄还在洮殿处理事务,怎么会在这里呢?”

“可是这个人跟大师兄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坐在古树中干什么,还有,他身下......他的灵根,好像跟古树的灵根交缠在一起了!”

“诶,还真是啊!”

众人窃窃私语,你一句我一句讨论个没完。

权野唐荼仗剑走了过来。

“小十九,发生了什么?”

陈无桥迎了上去,说出自己的猜想。

“树中此人灵根与古树交缠,长期以来受万民朝拜,且古树扎根深厚,能够从天地中吸取灵气。所以我猜测,此人是为了吸取灵力才置身其中的。”

权野眯了眯眼睛:“修为修为,便是要自身修炼才能得来,此乃天道,不可违背。这是兰台殿众弟子人人皆知的道理,由此可见,他根本不是兰台殿的人。”

“何处来的妖孽,竟敢在我兰台殿眼皮子底下,偷我兰台殿的香火?”

众人一听,都十分生气。

“竟有妖孽敢藏身在此受万民朝拜?他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住!”

“世人皆拜兰台山,他竟敢在此造次,就不怕被反噬吗!”

“就是啊,太可恶了,竟然还装成大师兄的模样,简直是来挑衅我们的!”

“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唐荼冷哼一声:“二师兄不必多言,我去擒了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幻化成大师兄的模样在此借我兰台殿的灵力!”

他冲了上去,几道灵力化成锁链,想要锁住树中打坐的那人。

但另一股浑厚的灵力从洮殿冲了出来,轻轻一掌就推开了他,回到了打坐之人的体内。

打坐的那具肉身轻轻一震,随即眼睛便睁开了。

他在众弟子的注视下缓缓起身。

“兰台殿众弟子,见到天地共主,为何不跪?”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这竟然是兆元帝?”

“不对啊,这不是大师兄的模样么?”

“难不成......大师兄,就是兆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