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高清明这个刺史，也算是命途多舛的。
布局多年，被沈三一朝破坏，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之前，高清明特意把这祁州沈三和何玉的所作所为，洋洋洒洒的写了上万字，派人连夜送往了江南。
那段时间，适逢赵广在江南召开百花会。
每天忙着筛选和验货，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东西？
高清明送来书信的时候，正好赵广在大杀四方，腥水四溅，随手撕开信件擦了擦，然后攒成一团扔到一边去了。
这高清明左等右等，不见皇上有旨意，也渐渐灰心起来。
后面更是发生了二十四路反王造反和攻打京城的事情，高清明算是逐渐的认命了。
对于他们这种言官来说。
皇权是唯一的依仗。
没有了皇权撑腰，他们狗屁不是！
眼看季林被杀，一众反王直逼京城，高家也不得不开始考虑后路了。
他们高家，之所以能够两朝为臣，靠的就是这种未雨绸缪，见风使舵的本事。
但是对于目前来说。
大乾江山飘摇不定，未来之主还未可知。
他也只能暂时从这祁州下手。
原以为何玉会趁此机会起兵造反，但在胡人南下之后，何玉却带着人北上抵御胡人去了。
这种行为在高清明看来，简直是愚蠢至极。
草原胡人南下，无疑助长了天下大势的纷乱，这个时候，正是适合趁乱得利的。
可何玉却偏偏选了一条最没有意义的路。
高清明便转头把眼光放在了几位反王身上，王世超夹在何玉跟沈三中间，被拿下来也是早晚的事情。
沈三之前杀了他的弟弟高清廉，自然不会跟沈三合作。
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了这个龚雷。
龚雷占据了沭阳城，虽然势力不起眼，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这才有了后面跟龚雷密谋一众世家，内外拿下沈三的计谋。
不管是高清明想要借刀杀人也好，还是真心实意的合作也好，一个州的刺史主动投靠过来，对于龚雷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
“听龚先生刚才的话，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在下也就此告辞，静候龚先生的佳音了。”
高清明淡淡说道。
“哦？”
“难道高刺史还有其他的计划？”
龚雷正了正身子。
“龚先生多虑了，老朽现在年纪老迈，高家也无可用之人。”
“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沈三惨死，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高清明轻轻的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既如此，还请高刺史放心，这一次洛阳的行动，万无一失！”
“不过，还希望高刺史之前答应我的那件事，可千万不要忘了。”
龚雷也站了起来。
“放心，我高家一言九鼎！”
高清明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朝着外面走去。
龚雷看着高清明出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雷王，这个高清明，恐怕没有那么老实，在这背后，还跟童岩那边有着联系，要不要我们提前把他……”
龚雷身边的一人上前说道。
“不急。”
“他跟沈三有着仇恨，又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留着他，对我们有好处。”
“再说了，一群靠嘴要饭的人，不足为惧。”
龚雷摆了摆手。
“是！”
“另外，雷王，龚将军来消息了。”
来人把一封信轻轻递了过来，拱手退了下去。
……
幽州北部。
沈三他们一路北进。
这一路走来，满目疮痍，遍地都是被草原胡人掠袭的场景。
越往北，显然就越被胡人突袭的猝不及防。
很多村子的人都来不及躲避，便被胡人给袭击了。
而且草原胡人为了控制幽州北部的消息不外泄，基本上都是对这些村子的人全部杀光的。
此时的沈三他们，远远的看着一座城池。
“前面的城池，是名仕城，很早之前就已经被胡人攻破了。”
在沈三马前面驮着的孔毅，对着沈三说道。
此时的孔毅被五花大绑，一路被沈三横在马脖子上，但这一路走来，孔毅也不曾叫喊一声。
孔毅小的时候，也经常跟着父亲在这幽州行走，对于幽州的地形，是非常熟悉的。
有了孔毅的带路，沈三他们方便多了。
“很早之前？”
“不太对啊，怎么现在里面还有黑烟，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一样。”
沈三有些诧异的看着。
“走，我们去看看！”
“正好补充一点水和吃的。”
“要是遇到胡人，人多了注意演戏，人少直接干了！”
沈三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此时的名仕城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
沈三他们一路走进来，遍地尸体，市井之中，到处都悬挂着各种尸体，沈三他们想取点水喝，结果来到井口边往下一看，水井里面也全都是尸体。
惨不忍睹。
大街上就更不用说了，断臂残肢到处都有。
甚至还有不少幼儿的尸体。
不少女子浑身赤果，血迹满身，还有一些女子，双手被长钉钉在门板上，周身满是抓痕，已经不堪入目。
更让沈三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在一处广场当中，满地灰烬，不少残肢已经被烤熟。
人骨森森遍地。
空地中间，还用一些柴火堆积成了一个祭坛一样的形状，祭坛中间，是一些烧成灰烬的尸体。
从尸体的大小来看，似乎都是一些小娃娃。
“玛德！”
“这群草原胡寇，竟然如此残忍！”
钱贵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睚眦欲裂。
没想到，这些草原胡寇仅仅杀人还不满足，竟然还吃人！
难道，他们这些人，在草原胡寇眼中看起来，真的就跟猪样一般？
其余众人也都是满脸愤慨。
打仗，是特么爷们的事情，与女人孩子何干？！
如此看来，恐怕这全城的女子都没有躲过，几乎都被尖音了。
沈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虽然也很愤怒，倒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既然是战争，就没有任何道义可言，没有必要去责怪敌人残忍。”
“战争早就泯灭了人性，剩下的只有兽性。”
“如果要讲道义，压根就不该存在战争，都给我控制一下情绪，分散找一下，看看有没有活着的人，找一找粮食和淡水。”
“另外几个人去城墙，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沈三冷静的对着众人说道。
“是！”
众人分头行动了起来。
不一会，钱贵和另外一人抬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走了过来。
“三爷！”
“还有一个活着的！”
钱贵对着沈三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