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起的。”程禧拆台。

周京臣喂了她一瓣橘子肉,她张嘴,他躲,她预判了,敏捷抓他手腕,咬住,“欺负我两年了,你玩不腻啊。”

他喉咙咕哝着笑。

周京臣穿得也风流花哨,枫叶色的花衬衫,白西裤,衣领内系了琥珀花纹的丝巾,她诧异,“周**...”

“喊我什么?”他捏住她脸。

“你打扮得像一只鸭。”程禧如实。

“京哥儿就是去应聘鸭!”沈承瀚赞不绝口,“盘靓条顺,肤白器大...这不把徽城的富婆们迷死?先拓展人脉,回南方老家,全部是李氏集团的客户了,你们有‘交情’,富婆能亏了你嘛。”

程禧一愣,“应聘鸭?”

周京臣表情严肃,撕着橘子皮,“有一个关键角色,在‘壹号公馆’。”

沈承瀚啧啧,“叫阿伟,是阿丽的情夫。”

半年前,二刀疤捉奸在床,给阿伟的脑袋开瓢了,丽姐护着阿伟,砍了二刀疤。

丽姐根本不爱二刀疤,她一个单身女人经营足疗店,挺不安全的,傍上二刀疤,生意顺利点。她和阿伟相识十年了,丈夫阿坤骗她钱,阿伟接济了她不少,她儿子生病,阿坤在赌博,没工夫管,是阿伟淋着大雨送她儿子去急诊,陪伴她,安慰她。

他是丽姐悲惨人生中的一道曙光。

丽姐从不隐瞒他任何秘密。

包括物证藏在哪。

撬不开丽姐的嘴巴,撬阿伟,是一样的。

阿伟负责‘皇家壹号’的男公关培训,所有新入行的,他面试、考核、训话。平时,客人、保镖和服务生,接触不着他,特别是近期,阿坤出狱了,阿伟很谨慎,吃喝拉撒都在‘皇家壹号’的经理办公室。

连男公关也完全碰不上他了。

除了,新员工。

一旦周京臣迟了一步,丽姐将证据交给叶柏南...

局势紧张,只好另辟蹊径了。

傍晚,沈承瀚带路,去丽水东街‘壹号公馆’。

东街在乌溪中游,是新街,西街在下游,是老街,东街富,西街穷。

所以东街的富豪多,游客也多,刚七点钟,霓虹璀璨,人潮汹涌。

周京臣倚车门,吸烟,“真没辙了?”

“没辙!”沈承瀚言辞恳切,“物证重要,颜面重要?装一次鸭,保了李家和周家,值得!”

“找个演员,不行?”

“第一,涉及叶家的证据,你亲口问阿伟,中间人传达,不懂轻重。第二,壹号公馆是湖城的娱乐场老大,眼光高,你以为演员的整容脸能过关?”

烟雾如蒸腾的青色云海,一团团化开,周京臣眯眼,掐了烟,上台阶。

......

包厢里,经理引着一群女孩一字排开。

“哥哥,穿粉裙子的漂亮,神似一个张姓的女明星。”程禧打量周京臣,他垂眸,不理会,不好奇,自顾自斟酒。

她既得意,又卖乖,“你为什么不看啊?”

“因为你在。”

程禧一噎,“我不在呢。”

“我挨个看,抱在腿上看。”周京臣一边逗她,一边憋不住笑,“相中了,养在一套宅子里。”

她面色垮了。

“认干妈。”他倒是面不改色,“介绍给咱们承瀚干爹,再坑七千万中介费。”

这时,门一开。

一名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进包厢,一瞧是大财主,眉开眼笑,“沈先生潇洒了一夜,没潇洒够啊——”

沈承瀚示意她,“送你场子一份大礼,我初中同学欠了七位数赌债,在你这里混碗饭。”

“品相不错啊。”莉姐围着周京臣,自下而上,从头至脚,恨不得审视出一个血窟窿,亲自钻窟窿里,“多大了?”

周京臣清了清嗓子,“三十。”

“岁数大了。”莉姐惋惜,“你们天天喝酒,超过二十五,肚子发福、体力下降...做这行,不吃香了。”

沈承瀚逮着机会,狠狠折腾周京臣,“价格可以优惠,你店里最红的三千,我同学三百。”

“三百?”莉姐瞪大眼。

“薄利多销啊!”沈承瀚煞有介事,“我同学这身板,这技术——”他拍打周京臣,硬邦邦的骨骼嘎嘎响,“连轴干,不歇息,自己买牛鞭吃,不出三个月,湖城鸭王。”

程禧噗嗤笑。

周京臣鬓角鼓了鼓,磨着槽牙。

莉姐才发现包厢里有女客,“这姑娘是...”

“我同学的老婆,怀孕了。”沈承瀚演上瘾了,神色同情,语气惆怅,“冬天预产期,又是赌债,又是养娃,缺钱啊!”

莉姐十分钦佩,“这么大度的妻子,不常有。”

程禧抿唇,憋红了眼眶,“形势所迫,姐,舍不了丈夫,搞不来钱...”

周京臣胸膛也鼓了鼓,喘息粗重。

沈承瀚拉着莉姐,故弄玄虚,“西街的阿丽,新开一家小酒吧,也抢我同学。”

莉姐一听,炸毛了,“阿丽都摊上大麻烦了,去她店里上班,赚不到钱的!”

沈承瀚吊儿郎当,“你和她同行,泼脏水啊?”

“有北方来的大人物监控阿丽,不许她踏出足疗店,今天已经不营业了!”莉姐神秘兮兮,盯着周京臣,“客人打探内幕,我一概不清楚,但您同学这样的好货色,我必须讲明实情,省得招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