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何姨详细汇报了情况,他面孔凝重,“喝掉。”

没靠山了,程禧安分了,深吸气,灌下去。

“禧儿小姐最怕周阿姨和哥哥了,不怕周叔叔,对吧?”何姨打趣。

周京臣心不在焉,琢磨着。

突然动胎气了。

“在美容院接触什么人了吗。”他坐下,搂着程禧骑在腿上。

“一堆太太和小姐,是经理招待的,我只算账。”

周京臣半信半疑,“你算账?那账本不是一塌糊涂了?”

“有计算器啊。”她理直气壮。

他逗笑。

秘书走到小厅,弯下腰,“周董,一位女士找您。”

程禧耳尖,“漂亮吗?”

秘书很坦诚,“戴墨镜和帽子,蛮有气质。”

“哥哥艳福不浅呀。”她**悠腿,“偷偷找你,玩捉迷藏吗。”

“在外面玩没意思,我和她在温泉池玩,在包厢玩。”他轻笑,“比如鸳鸯戏水,你太木讷了,她解风情。”

程禧挪屁股,往下滑,用力一碾。

周京臣穿了拖鞋,碾得脚痛。

他笑纹不减,俯身,贴着她耳朵,“臀真肥厚,多碾一碾我。”

“流氓。”她仰头。

“万幸我没和其他女人鸳鸯戏水,否则你不踢了醋缸,淹死我?”周京臣伸手,捋她头发,编了一个麻花辫。

他编发是为了她学的,周夫人不喜欢披头散发、打扮花里胡哨的姑娘,喜欢端庄大方,露出饱满额头。程禧十二岁之前扎马尾,十二岁之后剪了短发,因为舞蹈比赛和苏州评弹的缘故,需要长发做造型,周夫人才允许她留长,马尾扎腻了,她悄悄烫过,染过,高二暑假趁周淮康夫妇去国外考察,剪过流行的‘公主切’。

那年周京臣肺炎,没回市区,住在老宅,程禧天天在家,到底是寄人篱下,主家病了,不积极照顾,显得不合适,她端茶倒水,清理卫生,平时寡言嘴损的周京臣破天荒夸了她,“好看。”

她怔住,望着他。

他也望着她头发。

“什么好看...”

周京臣无波无澜,“扫地机器人是什么牌子,颜色好看。”

程禧失落,又心悸。

从那次,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变了,要悬崖勒马,远离他。

“明年初的预产期...你陪我去手术室吗。”

“不陪。”周京臣摇头,“我见不得血。”

其实,他无所谓别人的血,程禧的血,他是见不得一丝一毫。

程禧爬起,逼近他,“真不陪?”

他干脆,“不陪。”

这时,周夫人进病房。

“周阿姨,有屁股肥的女人找哥哥。”程禧告状。

周夫人撂下水盆,噼里啪啦响,没听清,“哪肥?”

她比划口型,“屁股。”

“没正形的东西!”周夫人恼了,“你爸爸住院,禧儿怀着孕,你还有闲心找什么肥屁股的女人?”

程禧忍笑,低下头。

“您看看她这副德行。”周京臣扬下巴,“她诽谤我什么您都信?”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如果京臣肯找女人,我早就抱孙子了。他1月份相好的那个女大学生,不也是你吗。”

她笑容一僵,面红耳赤。

“是你吗。”周京臣煽风点火,“和母亲交代一下。”

程禧瞪他。

他冷哼,“冲我耍横,换个人怂了。”

秘书帮他拿着西装和手机,推开门。

擦肩之际,周京臣放浪不羁调侃她,“谁有小周太太的屁股肥啊,尝了山珍海味,清汤寡水不稀罕吃了。”

她臊得胳膊肘捅他,眼神瞟周夫人,“你快走吧...”

“母亲,窗户有蚊子。”他提醒。

周夫人寻觅着,周京臣在背后吻了程禧一口。

吮嘬的力气大,吧唧一声。

周夫人扭头。

他迅速松开她,恢复了清风朗月的肃穆作派,手攥拳,在空中一晃,“捏死了。”

旋即,扬长而去。

程禧舔了舔口腔,清甜的。

是...荷花糕。

她一惊,跑到床头柜,荷花糕的盒子连一粒渣也不剩。

周京臣不知何时吃光了。

叶柏南专程买的,他嫌碍眼了,不给她吃。

......

周京臣下楼,在后门绕了一圈。

保安亭有一个女人的背影。

缓缓转身。

他眯眼,“你怎么找我了?”

女人谨慎观察四周,确认安全,摘了帽子,走出岗亭,“周公子,上次得罪了,请您原谅。”

周京臣倚着雨棚的栏杆,没反应。

女人上前,掏出打火机,“这次,我不会算计您了。”

他瞧打火机,又瞧她,仍旧没动。

“您已经危机四伏了吧?”女人一语道破他处境,“叶氏集团有问题的订单是您和叶国章签署的,何副主任被捕,虽然还没供出叶氏,但扛不了多久,他认为叶柏南有办法补救,最后捞出他。而我得到的消息是,叶柏南故意让他知道,您查账了,向市里举报了他。叶氏过河拆桥,害他沦为阶下囚,他百分百同归于尽。”

“姓何的和叶氏同归于尽,关我姓周的什么事?”

“叶氏集团明面上的账,叶柏南洗干净了,何副主任只能举报这几个月的,您正好在董事局,叶国章又依赖您,听从您吩咐,您撇得清关系吗。”女人递出打火机和一包没拆封的香烟,恭恭敬敬。

周京臣摩挲着腕表,接过烟。

火苗蹿升,熏红了烟头,他呼出,“为什么改了主意,投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