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忙开了。
小兰一个人守在外面,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看着窗外的落叶,在手边的报纸上写下这样一行字:今年秋天似乎从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开始了。
记得1992年《唐伯虎点秋香》剧组来汇龙潭公园以及孔庙来拍摄,清月那年初中毕业,而小兰才小学毕业。
那天,她们二人爬墙去看热闹,正逢剧组正在拍唐伯虎与如花在桥上相遇的戏。她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拍戏,比周星驰还要投入,大气也不敢吐一声。
当看到如花优雅地转过身来,二人差一点被吓晕过去。
“姐,那人长得好丑哦。”
“导演特意找个丑的,才有笑点嘛。”
“周星驰本人好帅哦,我们可不可以进去让他签名?”
“当然不行!我们还是太平点,不能让剧组的人发现,要不然一定会被骂个臭头。”
“那好吧!”小兰失望地说道。
在记忆中,不仅因为那天她们看了《唐伯虎点秋香》剧组拍戏,最主要的是经历了另外一件事,让她们最终刻骨铭心地记着了那一天。
因为那天残忍地改变了小兰的一切。
对于小兰来说,那次的经历简直是惨绝人寰!
对于那天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她都会感到异常恐惧,如同面临《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一般让人手足无措。
为什么有时人会连禽兽都不如?这个问题一直让清月十分的困惑。
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居然对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狠下毒手,进行肆意地亵渎,活生生地毁了她的一切。
从那以后小兰就不再说话,不管父母跪下来如何地求她,她就是不开口说任何一个字,像是美人鱼变成人之后,被女巫换走了声音一样。
清月是她唯一的朋友,和这个既是姐姐又是朋友的人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虽然下着雨,但清月就是她雨季中的那把温暖的小伞。
今天和往日一样,小兰午后独自一人去汇龙潭公园逛一圈,她为了经常可以进出汇龙潭公园和孔庙,特意托清月为她办了一张月票。
小兰常常会坐在九曲桥对面的断头石乌龟上,眺望远处的假山和小亭。
午后太阳的热量不比晌午时的逊色多少,此时,她觉得整个人被阳光晒得晕乎乎。
“侬这只小赤佬,又跑到此地来了,正经事不做一件,整天就知道白相(玩的意思)。”
小兰睁眼一瞅,果然是她的亲生母亲。
接下来,诸如“为什么要生你”之类已在她耳边嗡嗡响过近十年的话。说的人也许觉得自己只是无心,不过是一吐为快而已,而无心抛出的石头往往会打死一只青蛙,但往往这是小兰母亲从不考虑的事情。
在心理学中,换位思考是人对人的一种心理体验的过程,通过将心比心,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或是多去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就一定会改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增进相互的理解。
但小兰母亲这方面做得比较失败,她只在意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事过多年,还不能从阴影中走出?而不去自我反省,扪心自问一下,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到现在都不能从阴影中走出?
那天,小兰被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强暴了。
整个过程,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嘴里又腥又苦,好像鲜血在牙床间弥漫。
当她拖着肿痛的下身回到家,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时,她仿佛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灵魂一般,顿时获得了神的加持,仿佛一下子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妈……我好疼……我好害怕……好疼啊……”
“给偶看看,啊……”
“妈妈……我好疼,快送我去医院……我会死的……”
“一个女孩子家,别不知羞耻!遇到这种事情,只能忍气吞声……晓得不!如果侬胆敢说出去,偶就撕烂侬的嘴……”
“为什么!我可是受害人……我一定要去告他……”
“侬敢!”小兰的亲生母亲,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朵。
小兰的心在滴血,从那以后,她不再开口说任何一个字,也渐渐忘记了笑的能力。
为了躲避喋喋不休的母亲,她宁愿与父亲和继母住在一起,宁可下班后做没完没了的家事。
女人一旦喋喋不休起来是十分可怕的,甚至不亚于*的威力。不堪的言语像大毒蛇的啮咬一样,令闻者求生不能,求死不能。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最终因为不堪忍受妻子无休止的,尖锐的言词,从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义无反顾的从家里逃了出去……11天后,他在一个车站上,死于肺病,他临死时的请求是,不要自己的妻子靠近他。一代大文豪就这样毁在女人喋喋不休的指责之中,令世界文坛为之扼腕。
受够了!这些年实在是受够了!
小兰不想再继续忍受这一切,她跑到汇龙潭边纵身一跳。
“救命呀……快点救人呀……”
“小兰……你不要吓妈呀……求求你了……快点上来吧……”
“救人呀……救人呀……”
这一切出乎小兰母亲的意料,她在断头石乌龟旁,大喊大叫。
清月和广文闻声从店里跑了出来,他们的店离汇龙潭很近,不需三分钟就跑了过来。
清月飞速扔掉脚上的鞋子,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
她朝小兰落水的方向奋力游去,不一会儿,她便抓住了小兰的胳膊,她极尽全力将小兰往岸边拉,小兰本就不通水性,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好任由清月的支配。
就这样,清月再一次救了小兰的命。
岸边的广文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住了。
“小文,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点扶小兰到店里去,快点!”
广文这才有点醒悟,他立即上前扶住小兰。
“咳……咳……”这汇龙潭的水可真脏呀,清月边咳嗽,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回到店里之后,广文给她们烧了一些红糖姜汤,服侍她们一一喝下。
“今天就提前打烊吧!”清月喝完姜汤,吩咐广文道。
“好!”
“小文,你现在就送小兰回家。”
“那么,清月姐你呢?”
“我自己回家可以的,小兰身子本来就弱,那水又那么冷,如果不早点回家休息的话,一定会生病的。”
“好的!我现在就送小兰姐回家,你自己也要当心哦!”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广文扶着小兰往店外走,却不放心的总是回头看着清月。
常常在睡不着的漫漫长夜里,他会想,为什么自己才十六岁?如果是二十六岁该有多好呀!
清月每天都要辛苦地面对那么多客人,有时晚上还要帮助那些可怜的流浪汉,她真得太辛苦了,如果自己是二十六岁,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她的依靠,不会让她独自承受那么多。
那次苏阿姨来店里闹事的一次,还有今天小兰落水的事件,总是清月一个人在独自面对,她实在是太辛苦了,而自己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需要呵护照顾的弟弟而已,不能成为她的依靠。
怎样才能让自己变得MAN一点呢?这个问题让他近来十分的纠结。
生理上,他已经成熟的像个男人,但心理上,是不是已经是一个男人了呢?他也许不太清楚,但是在对一个人的喜欢程度上,他觉得跟自己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并没有最终的联系。
他喜欢忙忙碌碌中的清月,也喜欢悠闲自在时的清月。
即使不小心看见她没有擦掉眼屎的脸,他也觉得十分可爱。
曾有人说过,爱上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三秒钟。他也许早就爱上了她,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当看到她跳入水中时,他整颗心都麻痹了,他害怕从此失去了她。虽然整个救人的过程只需几分钟,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像黑暗的中世纪一般漫长难熬。
送好小兰之后,广文叫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
广文来到清月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和他想像中一样温馨,窗帘和床单都是同色的英格兰格子,清月正裹着厚厚的棉被蜷缩在单人**。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慢慢蹲下。
她紧闭着双目,眉毛纠结成一团,此时的她一定很难受。
她的脸,被烧得通红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
他看不得她如此受苦,立即转身去了厨房,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个冰袋。
再次靠近她时,他将手中的冰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她马上感觉到了阵阵凉意,缓解了因为高烧而产生的炙热感,她那纠结在一起的眉毛,也慢慢舒展开来了。
他趴在床沿上,仔细端详着她的睡颜,白里透红的脸颊,纤细高耸的鼻子,长而浓密的睫毛,还有……那娇美欲滴的双唇。
他像是一下子被武林高手点了穴道似的,不能动弹。
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脸颊,下巴,原来她的皮肤如婴儿般光滑细嫩,这一刻,他下定决心,即使将来会被千刀万剐,也必须要做!
他慢慢垂下头,吻住了他一直想要好好品尝的娇唇,一如他想像中甜美。
他想永远记住这一刻。
他在脑海中,描写着他对这个吻的感受:她的唇,柔软而甜美,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
他温柔地吮吸着,企图想索取更多,“嗯……”清月发出难受的声音,他才依依不舍地松了口。
这一刻,广文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清月姐,我一定要追求到你,一定要给你幸福……
某天傍晚。子钥背靠着银杏树,在那里等她。金秋的一片银杏叶,飘落在他的肩膀上,只是微微的瞬间,她好像喜欢上了他。
“清月……”
“一定等很久了吧。”
“我也刚到……我想你了。”
“我也是……”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当他的嘴唇触碰到她的嘴唇时,她手中的书“啪”的一声,全都掉到了地上。
这是她的初吻,她显得有点无措,还有一些笨拙。
当她羞涩地睁开双目时,眼前的人突然变了模样。
他拥有天使般的面容,他微笑的样子,是如此的纯净无瑕。
广文?为什么是广文?
清月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白净的脸颊上飘来了两片绯红的云朵。
“清月姐,你终于醒了,让我看一下退烧了没有?”
广文用手摸了一下清月的额头,清月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她也顿时感到不自在起来。
“退烧了好像……对了,清月姐,你一定饿坏了吧,昨晚什么都没有吃,就直接睡了……”
“我觉得还好,现在几点钟了?”
清月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才六点多一点。我已经烧好粥了,现在就给你去盛。”
“小文,昨晚都是你在照顾我?”
“也不能算是什么照顾啦,我只是拿了个冰袋给你降温而已……”
“那这是什么?”
清月指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棉花棒。
其实,一看便知道,这孩子怕吵醒自己,用棉花棒醮水,给发烧的她提供了一些水份。
“清月姐,我也不清楚,你应该要吃些什么药?要不要今天陪你去看医生?”
“我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你可以帮我到药店里买一些板蓝根,我现在烧已经退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小文,谢谢你!”
“清月姐,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是先吃一点东西吧。”
“好吧。”
广文转身离开了房间。这小子好像长个子了,肩膀也宽了好多,如果单看背影,真看不出他是个孩子。
“荀清月,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呀!”清月腹诽道。
吃好早饭之后,清月执意要去店里,广文执拗不过她,只好顺从地陪她一起去店里。
店门已经开了,里面居然还有几位客人在哗啦啦地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