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相浑浊[黑篮]

暖暖的泡在浴缸里,霜月微微眯细了没有戴眼镜的眼睛,朦胧地看着雾气蒸腾。

哗啦——

然而下一秒,这样恬淡安稳的悠闲时光就已被水声打破。皱眉以不爽的表情瞪向擅自坐进浴缸里、把浴缸里的水挤出去大半的青峰,霜月实在有踹这个大块头几脚的冲动。

(……算了,)

不过想归想,霜月并没有真的施行自己的暴力计划——几乎每晚都在和黄濑的缠绵中精疲力竭,再加上醒来了就开始料理家事,刚和青峰一起购物回来的霜月就是想生气也没那个力气去生气。

(只要这家伙能安静一点的话。)

青峰平时算是比较邋遢的人,衣服会到处乱扔,东西也不收好。不过他还算是爱干净。或者该说是青峰不得不变的爱干净。因为目前主导他生活的黄濑是爱干净的家伙,和他共存的霜月则是有轻微的洁癖。生存在有这两个人的空间里,青峰想要不干净也难。所以霜月不会觉得青峰弄脏了自己的洗澡水。再说两人之间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青峰的j□j也不止一次的大量进入霜月的身体里,事到如今霜月根本不会在意和青峰共浴这种小事。

因为不知道晚上会被黄濑拉去做什么,所以现在的霜月想尽量节省精力,最好还能恢复一点体力。所以霜月闭口不言,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喂,”

但是青峰显然没有要让霜月安安稳稳的泡个澡的意思。见霜月没有反应,他又拉长了声音:“喂——”了起来。

“——喂。”

连续喊了霜月好几次都被完全无视了的青峰忽然安静了下来。但还不等霜月感慨“终于放弃了啊?”,青峰便又开了口。

“霜月——”

被青峰那充满了雄性魅力、磁性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弄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睁开了眼睛的霜月就被青峰泼了一脸的水。

“……”

温水滴滴答答的从霜月的脸上淌了下来,闭眼摸索到了挂在一旁的毛巾,霜月快速地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谁。

“啊,抱歉抱歉。力道和角度好像没弄对。”

用双手挤出一道水流的青峰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这样的他看起来既孩子气又有点蠢。但是霜月是不会因为青峰看起来蠢还孩子气就放过他的。

沉默着拿起花洒,霜月面无表情的把水龙头扭开到最大,且扭到了最高温。

“噗哈——”

没想到霜月会来这么一出,青峰瞬间被花洒里喷出的热水给呛到了。

“喂、你……!”

睁不开眼睛的青峰想制止霜月,然而他刚开口就又被花洒的水喷了满嘴。

“闭嘴。”

霜月气定神闲的说着。她满意的看着青峰手忙脚乱的样子,然后微微调整花洒的角度让花洒的水不会再喷到青峰的眼睛上。

花洒里喷出的水越来越热,霜月却是根本不听青峰让她停下的话。见用说的没用,青峰干脆咬牙睁眼,电光火石之间向着霜月扑去。

水花溅起,发出不算动听的声音。霜月下意识地睁大了双眼,而她那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瞬间便贴近到她的面前,用力握住了她两只手手腕的青峰。大概是没有想到霜月会没有任何的抵抗,自己要做的事轻易地做成功了。又或许是霜月眼中倒映出自己模样的这件事让青峰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总之,鼻息相闻、肌肤相贴的这件事让青峰无法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咧开嘴朝着霜月笑道:“看,制服你我完全是手到擒来。”

不见日光的肌肤很白,因为浸泡在温水之中,所以有些微微泛红。即使纤瘦的身体没有做过什么保养,霜月的身体与肌肤依旧柔软。笔直的视线里有着些微的错愕还有更多的朦胧,像是被这样的霜月**,青峰缓缓地低下了头,嘴唇向着霜月的嘴唇压去。

面对继续贴近自己的青峰,霜月没有抵抗。她只是呆呆地睁着眼睛,望着越来越放大在自己面前的青峰的面孔。霜月知道这绝对不是因为她视野朦胧无法很好的看清青峰的缘故。霜月同时也明白自己不是没有猜到青峰想对自己做什么。霜月想或许自己只是懒得为抵抗青峰而浪费力气。可霜月也隐隐约约的明白自己这么想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雾气蒸腾,细碎的小水珠从两人的发梢以及暴露在浴缸之外的肌肤上往下滑落到浴缸里。霜月手中的花洒掉到了一边。不到五平方米的小小世界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花洒发出的水声还在继续。

青峰终究还是没能对着霜月的唇吻下去,也没能抱住霜月那瘦弱的肩膀、把霜月揽入怀中。

而发现了青峰犹豫的霜月终究还是从青峰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腕,接着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青峰。

“我洗好了。”

推开青峰从浴缸里起身,霜月随手拿了一条挂在一旁的大浴巾裹起了自己的身体。她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有那么一刻会愿意纵容青峰拥抱自己、亲吻自己。虽然,那仅仅只是短暂的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人类真的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东西吗?感情真的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东西吗?身为人类、有着感情的自己真的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

霜月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惶恐。惶恐于自己有了改变,更惶恐于自己居然没有从一开始就察觉到自身的改变。可即使霜月惶恐惶惑甚至惶然于自身的改变,霜月也无力将已然改变了的自己变回原本的那个自己。

柔顺乖巧的和青峰交换着唾液,被黄濑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撑开了还不断溢出着白浊的柔嫩裂缝,心不在焉的霜月有些恍惚地想着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个冬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例如说黄濑对自己做了不像告白的告白。例如说自己被黄濑和青峰一起被绑在了黄濑的身边。例如说霜月莫名其妙的就接受了原本应该是最讨厌的青峰。

(仔细想想我也没有必要讨厌青峰君。)

虽然有充分的理由该去讨厌青峰,但是讨厌青峰对霜月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事情、必须做的事情以及不做不行的事情。况且,青峰并没有对霜月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即使因为他和黄濑之间的关系伤害到了霜月,那也是间接的。青峰对霜月本人毫无恶意。

“……不要分心啊,班长。”

霜月身后的黄濑忽然用力顶进了霜月的身体深处,在青峰的口中发出一身闷叫,大睁着双眼的霜月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已经被顶弄摩擦的充血肿胀的子宫口被强行打开让她的身体如同触电那样颤抖了起来,柔软湿润的体内更是**的一塌糊涂。

“喂——!黄濑、你……!”

抱着一瞬间就要往下软倒在地板上的霜月,青峰有些不满的向黄濑瞪去。然而青峰的这种表情只是让分不清自己身体里是痛多一点还是快乐多一点的霜月承受了更痛更快也更加绵密的撞击。

“——————”

说不出话来,就连正常的音调都发不出来的霜月只能伸手抓住了青峰的手臂。她想阻止青峰,却不料自己的动作看在黄濑的眼里就像是依靠与依赖。抓住青峰手臂的手指微微泛白,而那泛白的手指下一秒就因为身后用力地撞击而滑落下来。

一把抓住霜月往下滑去的身躯,像是揽住恋人那样怜惜地揽住满脸是泪、唇角还挂着不知道是谁的唾液的霜月那纤弱的肩膀。似乎是无法再看着霜月这样被黄濑**的青峰用力地闭上眼,就这样紧皱着眉头舔上了霜月的嘴唇。

(……啊……)

深入骨髓的疼痛与悦乐冲击得霜月脑中一片空白。可就在这样的空白之中,霜月察觉到了自己本该更早察觉到的事情。

改变的不仅是自己。

青峰变了。当然,黄濑也变了。

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不早点改变?”这种疑问是可笑的。因为要能改变的话,能改变的部分早就已经改变了。促使人改变的诱因不会遵循人的意志而出现,改变自然也没有什么“迟”或“早”的分别。有的,不过是阴差阳错,不过是人因为无法适应改变而感觉改变来得如此不合时宜。

(是吗?)

(原来,我,)

霜月不知道轻易的就喜欢上了黄濑,还把黄濑当成全世界,擅自接近黄濑、试图保护黄濑的自己算是坦然还是别扭。但此刻,霜月想自己是坦率的。

(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霜月做了梦。

梦的内容从霜月睁眼的那个瞬间就开始从霜月的记忆中消失,所以霜月不太记得这个梦的内容。尽管霜月很努力的想要记忆起自己的这个梦究竟是怎样的梦,但结果霜月明白的还是只有“自己做梦了”的这件事。

“今天,我见到了青峰君。”

头像是哲也二号毛茸茸的耳朵以及脑门的黑子用聊天应用发来了消息。短暂的行文看上去似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打招呼,但又像是隐含着某种意义的追问或者极富策略的引导。

“开心”“吗”这个字还没有按出,就已经把“吗”还有前面的“开心”这个词都删除掉了。顺手按上一个“嗯”表示自己收到了黑子的讯息,霜月退出了应用,并用键盘锁锁上了自己长期被设置为无声无振动的携带。

黄濑不是不会用聊天应用之类的携带应用,但是他和人联系时一般还是使用最老派的邮件以及直接通话。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种联系方式就表示会多不少人来要黄濑的联系方式,黄濑要去告诉不少人联系自己的新方式。而这些人里又多半会有不用这种联系方式的人。例如说意外的认为携带只要有打电话和收发邮件的功能就够了的赤司。

至于青峰,他的理由和黄濑差不多,但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懒。懒得注册,懒得申请,懒得告诉其他人要怎么联系自己。所以最后他和黄濑还有赤司一样基本只用携带电话打电话兼收发邮件。

霜月本来也是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风用应用这种事情自己懒得去做。可是黑子告诉霜月使用聊天应用能节省不少的通讯费,总是在省吃俭用的霜月也就因此被黑子说服了,在黑子的带领下用起了当下最时兴的携带应用。

因为有了这些五花八门的应用,即使霜月不出门不看电视她也知道外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自己和黄濑在一起被人偷拍了的照片几乎是在各大媒体上同时流出的这件事情霜月虽然不是头几个知道的人,但知道的也算是相当早。

“………”

望着像素不高的照片上只被照到了小半个侧脸的自己,霜月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清楚这应该是一个局,一个故意要曝光黄濑绯闻的局。可是她却不明白这是谁、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暴露黄濑的绯闻。

——如果是为了毁了黄濑作为公众人物的前途,那显然这样的手段和这样的内容既不够冲击力也不够杀伤力。如果只是为了作为噱头提升大众对黄濑的认知度,这样的曝光尺度未免也太替自己着想。

根据逻辑来推论,霜月能得出的结论只有黄濑本人八成参与了这个局的设置,这个局多半是黄濑本人的意思。可是黄濑设这么一个局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霜月感到了迷惑。

迷惑归迷惑,霜月不能成天只是迷惑而什么事情都不做。满心都是迷惑的霜月像以往那样戴着黄濑送给自己的围巾、穿着毫无生气又土气又老气的衣裙出了门。

在和黑子见过一次面之后,青峰就开始积极地跑去找黑子了。对此,霜月稍微觉得有点微妙。

兜兜转转,结果自己和黑子都没能走出由自己、黄濑还有黑子三人构建出的不幸的圆环。而这个圆环里现在又多了一个青峰。不,应该这么说:黄濑、青峰还有霜月之间又构建出了一个新的圆环,这个圆环同样无解。和上一个圆环相比,这个圆环已经不再是“不幸”,这个圆环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霜月和黑子都明白自己和对方处于什么状态之中,自己和对方深陷于怎样的圆环之中。黄濑和青峰却是不明白他们身上的因缘际会并非一个简单的三角恋就能说明全部。

霜月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圆环中所有不幸和绝望都是因为自己太执着,这份执着已成了执念?

但不管霜月怎么想,既定事实都不会改变。

圆环中的四人还是在自己的轨道上走着,走向他们自己或许都不知道的尽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果然有不少人一边对着广告牌上、海报上、携带电话上的黄濑指指点点,更有年轻的女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的“不会吧~~?”、“是真的吗?”、“这个绝对是炒作手段啦!”的争辩讨论声。

作为绯闻当事人之一的霜月从人群中穿过。面无表情的她很快拎着买好了的食材向着黄濑公寓的方向走去。

像往常一样在公寓自动门打开之后走进公寓第一层的大厅,左右看了一下电梯所在的层数,霜月很快决定要乘左边的电梯上楼。

双手都拎着东西让霜月的行动稍微有些困难。不过对霜月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女仆餐厅做兼职的时候,更多更重的东西霜月都一个人拿过。

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下,心中还挂记着黄濑绯闻的霜月不由得开始神游天外。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理清思绪,又总觉得理清思绪似乎对现状没有什么帮助。自己思考的结论未必就是自己想知道的结论。

总之,就在霜月分神的这几十秒里,一个人影快步来到了霜月的身后。然后就在霜月意识到有人来到自己身后的那一秒,霜月的鼻子上已经被捂上了灰色的手帕。

“——”

手中装着食材和家用生活用品的超市塑料袋掉在了地上。舌头在瞬间麻木,“要叫人过来”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上浮,霜月已然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