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队伍里已经有了不少明白人,王争就叫这些盐丁到一起,一番旁敲侧击之下,总算对缉盐收入和赤山镇等一些盐路上的事有所了解。

原来宁海巡检司要查缉的私盐一般都来自两个方向,其一自然就是这赤山镇的盐场和盐田,第二个是从蓬莱、黄县、招远三地过来的盐。

私盐居然也是有讲究地域的,登州用的多是赤山盐,往南的莱州府则基本看不见赤山盐的影子,那边的灵山卫也是靠海,有一个较大的盐场,莱州府用的就多是灵山盐。

王争没急着到赤山镇去,反正盐场就在那也跑不了,考虑个完全之策之前,还不能轻易露出自己的底牌。

赤山镇土地贫瘠,大多数都是荒地,王争在接下来的几天先是叫人买了一块较大的地皮,收揽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在赤山镇外建了个庄园。

这地皮虽大但却一点都不贵,甚至是十分便宜,为了日后不被有心人找出麻烦,相关的手续也是一点都不能省。

王争只好跑了一趟百户所,百户所负责此事的是个姓李的书办。

当这个李书办最开始还是爱搭不惜理的模样,但是等他知道王争的身份后,立刻就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虽然他在这小小的百户所还算是个人物,但王争却是胶东的实权派,有兵又有权,自然要好生应付着。

李书办一点都不敢怠慢,一干手续办的也是又快又全。

当天下午王争回到庄园,说是庄园,现在也就才起了一圈围墙和几座土房而已,工程不大,王争也不缺人手,建起来也是不慢,一天一个变化。

走进庄园的时候,王争心情似乎不错,见到正忙活的人都亲切的打着招呼,大家也都很高兴,总算遇见个好上官。

可就在这时,一阵呼啸的风声从头顶袭来。

“不好,大人快躲开!”

黄阳趁着干活的间隙回头一看,正好见到那个自己刚刚挂好的牌匾松动了几下,当时心中就是一紧。

果然,这个牌匾好死不死的,王争刚走到下面就掉了下去。

自从到了这明末王争就明白体力的重要,休养了一阵子后便开始为自己制定锻炼方法,到了现在一天也没有放松,有事没事还要去练练骑马,虽然到现在也就只能保持不从马背上掉下来而已。

王争第一个听到的不是黄阳的呼声,而是头顶的‘嘎吱’一声,紧跟着便是一阵风声,当时反射性的一用力,飞快的朝身侧躲开。

“砰!”

这牌匾竖着掉下来,刚好与王争擦胸而过,黄阳几步赶过来,一下就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焦急与悔恨。

“大人你没事吧,天杀的木匾怎么就那个时候掉下来。”

从王争获得巡检的时候起,大家就对王争愈发恭敬起来,即便是黄阳,在外头也是大人千总的叫个不停。

当然了,私下里的交情还是不会变的。

王争听见话中的自责之意,当即是弯身扶起黄阳,拍拍他身上由于干活沾上的泥土,笑道:

“这不算什么,过去的就过去了,有更重要的事,你去把有银、黑子、高亮他们叫过来,就说有事要谈。”

抬起头看了一眼王争,黄阳重重的点头,回身就去叫人了。

过了没多久,王争几个最亲信的部下都聚在屋子里,见到王争转过身来,几个人都是看过去,都知道要说正事了。

果然,王争一开口就是直入主题。

“这些日子对盐道也了解不少吧,那我就直说了,既然这次咱们来了这赤山镇,赤山盐场定然是要稳稳攥在手里的,大家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在座的都是老兄弟,没了外面的那些规矩反而更能放得开,当下就是七嘴八舌起来,黄阳也许是想将功补过,头一个站出来说道。

“嗯,盐道上的事这几天听那些盐丁说也算是了解一些,从前张阎王的盐货差不多都是从这里卖出去的,若是方法不变,一月怎么也能有一千多两。”

高亮还是有些农民心性,听到一月就能赚一千多两就是兴奋了起来,咋咋呼呼的道:

“一千多两啊,这也太多了,如何能花得完?”

若是从前的张阎王,每日出没的地方除了酒楼就是青楼,要么便是去赌坊耍牌,这每月一千多两的收入的确是够花。

但王争想的可不是怎么去玩,兵饷、军械、操训等许多地方都需要银子,这一千多两还是远远不够,那如何能最大化巡检的收入呢?

想到这里,王争道:“张大成不仅管不住各地盐场,就连手里的盐丁小吏都能将其蒙蔽,这才只能有一千两的净入,眼下咱们不需要别的,只要把控住了赤山盐场,产出多少盐卖出去多少,就能翻几倍。”

董有银显得有些兴奋,搓着手道:“争哥你说吧,怎么把控源头,挣了银子俺好娶媳妇。”

“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事。”黄阳少不得要怼怼董有银。

“什么别的事,俺没有老娘,娶媳妇成家生娃就是天大的事。”

黑子听了后也少不得一阵兴奋,按王争说的,仅仅是把控住了赤山镇就能把一千两银子翻几倍。

“咱们根本不需要进到盐场里面,带人在进出的各个地方设关口缉查,不出几日,赤山镇的盐货买卖定然是掌控在手,这还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咱们还要在河道设关口,各地都要有关口缉查,将登州府的私盐牢牢抓在手里。”

“好主意!”

黄阳激动的喊了一声,心想王争就是与寻常人不一样,只是这几天的时间就想出这样万全的办法。

黑子听到这计划后忽然觉得前途远大,将赤山镇的盐货抓在手里还不够,整个登州府的盐货,这将是多大的前景,当时也变得激动起来,开口道:

“争哥,俺打听到赤山镇出盐有四条路,刚好有有银、黄哥、亮子还有俺一人一个!”

说到这里,黄阳的表情却是凝重了起来,沉吟半晌,说道:

“不行,咱们不能去,缉查的事咱们都不如那些盐丁,这种事还是交给他们比较好。”

说完,询问似的眼神看向王争。

王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黄阳说的不错,正合我意,吩咐下去,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