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计激我们出矿,就算将我们全杀了,那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后面的山民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往外钻,事已至此,吴尤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山贼还有些良知。

但事情往往按照他最不想的方向去走,听到这话,山坡上的山贼头目一阵冷笑,不无嘲讽的说道:

“吴尤!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你我心里都明白,这次,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洞里那些婆娘,老子会帮你照看的,哈哈哈!”

吴尤紧紧握住手中那柄破腰刀,怒喝:

“你冲俺来,别动翠花!”

山贼们好像失去了耐心,那头目并没有回话,反而是挥挥手示意弓箭手放箭。

山坡上的弓箭手只有十几个,拿着的也并不是什么力弓,不过是民间用土法制作的单弓,伤害和射程都十分有限。

这种最简单的单弓,在民间也是最为流行,因为制作是在太过简单,但缺点也很明显,基本上只要披挂着简单的甲胄就能轻松防御。

所以在历史上,虽然民间的各种单弓十分普遍,但清军南下的时候,远程主力依然还是各种火器。

对于那些精善齐射,手持力弓可穿重甲的八旗射手们来说,这种单弓就好像是小孩和大人的区别,就算人家站在那让你射,半天也弄不死一个。

山民们不是清兵,都是破衣烂衫,手中连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这土法制作的单弓在他们眼中,也算是颇有威慑的大杀器,远远就能取人性命,简直太过可怕。

山坡上的山贼弓箭手勉强拉开弓,将散落在地上的木制箭簇捡起来,正要纷乱的将其射出去。

山贼头目满脸自信的站在山坡上,左等右等,但就是没听到什么射出箭的声音,当下是满脸怒意的回头,头还没回过去,吼声却先到了。

“狗子,还不放箭,是等他们再钻回去不成?”

只是刚刚说完这番话,山贼头目的眼睛瞬间瞪成老大,紧跟着竟然直接一头从土坡上栽了下来,指着后面这这那那的说不出话来。

同这位山贼头目差不多,其余山贼也都是扔下刀枪,屁滚尿流的拼命逃离这个地方。

吴尤已经闭上眼睛在等死,对方有弓箭,人数又是自己的几倍,怎么都不可能打赢了。

他发狂一般的大喊道:

“乡亲们,俺愧对大家的信任...翠花,俺,俺不能成为大将军,去娶你了——”

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吴尤却忽然发现眼前一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他眼前。

“奇怪,俺怎么感觉不到疼?”

“废话,你没死。”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话,吴尤自嘲的笑了笑,没死,怎么会没死,不过下一刻,他便是猛的瞪大眼睛。

“我,我没死!?”

这个时候,吴尤才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知何时,山坡上站着的山贼已经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换成了一些面色严肃,身披深红色罩甲的军兵。

这些军兵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几个,但装备真真是十分精良,人人武装到了牙齿,就连手上都带着红色的手套,端着亮闪闪的虎枪,让人好生羡慕。

“你们是什么人?”

闻言,站在吴尤前面那个人没有说话,却是回身行了个他看不懂的礼节,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

王争擦擦刀上的血,瞥了一眼吴尤,淡淡问道:

“这里就是万历年朝廷设的金矿?”

看着眼前这人身上华丽又不失威严的盔甲,吴尤一时呆住,竟是没有说话,方才那名亲兵见状,立即上前想要将他强行按在地上,教训道:

“见了侯爷还不行礼!”

不按还好,这一动作起来就更让吴尤心生叛逆,硬憋了一口气站在那,无论这亲兵怎么用力,都不动弹一步。

连一个山民都制服不住,那名山东军的亲兵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情急之下,猛的一拳砸在吴尤膝盖之间。

“看你还跪不贵。”

吴尤回身瞪了他一眼,见对方再次挥拳过来,竟然飞快的转头躲过了下一拳,顺势抽出这亲兵腰间钢刀,带着雷霆之势朝王争刺去。

“不管是谁,都不要想进去!”

这一下,不仅让那个亲兵面色大惊,周围山东军战兵一部分人向前护卫的同时,更是有人将长枪对准了其余山民的脖子,以此威胁吴尤。

可吴尤势头不减,似乎铁了心要和王争同归于尽。

眼前这山民的动作很快,竟然连精挑细选的亲兵都制服不住,王争虽然心中惊讶,但身子却一动没动在,面色如常。

“侯爷!”

“保护侯爷!”

吴尤的刀眼看着就要刺在王争身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已经来不及上前护卫。

在千钧一发的瞬间,王争抽出钢刀,锵的一声和吴尤对上,空气中顿时出现一抹火花。

感受到对方手中的大力,吴尤面露震惊,但他不想放弃,飞起一脚便踹了过去。

不过这一脚也被王争轻松躲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争紧跟短促而有力的踢出一脚。

这一脚速度奇快,吴尤虽然已经看见,但却根本无法躲闪,被踹了个正着,当下是喷了一口血,倒飞到几步之外,折腾了几下,却再难爬起来。

这个时候,周围的山东军战兵连忙上前制服吴尤,那名亲兵更是惶恐不安的抱拳蹲在地上。

“侯爷赎罪,小人失职!”

王争挥挥手示意无事,越过亲兵走到吴尤身前,看了他一眼,静静说道:

“叫随军医士,务必医好。”

这山民的战斗力在王争意料之外,并且在搏斗的时候,竟然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这种人才,怎么能留在深山中和贼寇拼命?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吴尤不配合医士的治疗,有气无力的问话,似乎在刻意保护着洞内的什么人或东西。

听到这话,先前那名亲兵低声朝他说道:

“这位是我们山东军的安东候,你小子能和侯爷交手,实在是三生有幸的福事!”

说到这里,那亲兵看向吴尤的眼中带着些许钦佩,上下打量他一眼,继续说道:

“你小子身手不错,改日养好了伤,咱们再来好好比过!”

听到山东军和安东候这些字眼,吴尤面色更是显得震惊,挣扎着起来纳头便拜。

看见他的样子,王争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说道:

“你不是想做大将军吗,好,本候给你这个机会,先把伤养好了,在我山东军在徐州城的外系,有你施展身手的机会。”

“多谢侯爷!”

闻言,不只吴尤面色有喜,就连那名方才交过手的亲兵都是为他高兴,说道:

“你小子算是捡了条命,侯爷可是连白甲鞑子都近不得身,若动全力,你根本撑不过几刻。”

听见这话,吴尤更是难以置信,方才自己竟然和天下闻名的安东候王争交了回手。

虽说身受重伤,但不知为什么,吴尤却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身上说不出来的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