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一路开着灯，从漆黑的菜市场开向龙城批发市场。
到了停车场，里面早已经是堆满了车，还有数不清的人正在装货卸货。
“赶紧吧，咱们算是有点晚的了，再慢一点恐怕都拿不到什么新鲜菜。”
老张嘴里叼着烟，带沈飞急匆匆地挤开人群。
灯光璀璨，人声鼎沸，一片闹哄哄的，空气中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味道。
汗味、烟味、蔬菜的泥土味、生肉、内脏……
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那还真是挺折磨人。
沈飞只觉得不断有人从自己身边挤过去，这个味道在无数次的摩擦当中也留到了自己身上。
终于，不知道挤了多久，总之老张是来到了一个身着普通衬衫的中年男人那里。
“哈哈哈，龙哥，我来晚了，还请谅解，我这就去卸货。”
老张显然是认识那人，一边道歉一边递过去一包中华烟。
‘龙哥？这不是李有才吗……’
沈飞在一旁观察着。
不过随后心里也明白了，李有才既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取货这种小事自然是不会再管。
现在负责拿货这种的，应该都是他手下的人。
那被叫做龙哥的人切了一声，不过看了看手里的那包中华，也还是挥挥手道：“行，自己去取货吧，下次早点来，要是每个人都跟你这样来得晚，我得在这里站到啥时候？”
老张一边脸上堆笑，一边弯腰鞠躬，姿态放得很低。
等到取完货之后，沈飞和老张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想要扛着这么多的蔬菜在人群中穿梭，这还真是一个体力活。
特别现在还是夏天，气温高，一趟下来浑身都是汗。
“呼……”
坐到位置上，沈飞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也明白为什么老张不愿意干这行了。
每次拿货，还真是足够折磨，现在他身上就已经全是各种奇怪气味了，他能够坚持着没吐出来已经算是忍耐力比较高。
“老张，刚刚那个龙哥是……”
沈飞问道。
“啊，龙哥，负责给我供货对接的人。”老张拿毛巾擦了擦汗，随后发动引擎，一边开车，一边道：
“现在拿货都是这样，我们这种菜贩子有专门对接的人，一般来说像是龙哥这个级别的，手下大概有二十来个人，都是像我这样的菜贩子。”
“但是你可别小瞧了他，要是得罪了人家，整个魔都你找不到能拿货的地方了，因为我们这边只要是想取货，都是统一记录好了身份信息，你上面有了对接的人，那就不能再换。”
“一旦得罪了人……你在李有才这边就再也没有拿货的资格，你在魔都也就完蛋了。”
沈飞一听就觉得头疼。
这取个货竟然都有这么多门道？
但是不对劲啊，光幕说的是跟着老张，能知道拿货的其他渠道的。
既然老张这边能跟李有才那边并列，也就说明他这个渠道应该也还是很过硬的。
沈飞一边觉得疑惑，一边看了看眼前的路，问道：
“嗯？老张，你这个方向不是朝菜市场那边走的吧。”
老张偏过头，笑道：
“你还记得我昨天怎么说的不，我每天能赚一千块，别人只能赚五百。”
“当然是因为我有点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了。”
“走吧，我带你来我老丈人菜棚子这边看看。”
沈飞点头，恍然大悟道：
“你老丈人是种菜的？”
“是啊。”老张笑道，“去李有才那边拿货，价格比产地要直接贵出三四成，当然是不如直接去产地直接找种植户购买。”
“但是由于李有才这边的原因，他把那些蔬菜资源都给垄断了，没有种植户敢得罪李有才，也就没有人敢直接跟菜贩子对接，只能低价卖给李有才，李有才再以高价卖给我们。”
沈飞于是疑惑道：
“那你为什么能来你老丈人这边取货？”
老张吸了口烟道：“种植户都害怕得罪李有才，不敢跟别的菜贩子对接，但我老丈人给他女婿供货天经地义，就算是李有才也说不得什么。”
“而且，我每次拿的量少，他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情的。”
又开了大概二十来分钟，老张的小货车在一片郊区停下，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五点过，天边蒙蒙亮，可以看见眼前成片的蔬菜大棚。
这个规模还不小。
一个老头守在一个厂房面前，估摸着就是老张的老丈人。
片刻后，老张将几箱蔬菜扛上车，再度发动汽车。
“走吧，回菜市场了。”
沈飞坐在车上，若有所思道：
“既然你能从你老丈人这里拿菜，为什么还要从批发市场进货？”
老张一脸无语道：“我老丈人又不是什么菜都种，想要卖菜，肯定是躲不过李有才那边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说的也对，一般来说种植户都是大规模种植一两种蔬菜。
像是那些果园，一般来说一个果园最多也就两三种水果。
一个品种便于管理，经销的时候也更容易卖出去，毕竟一旦量大了就容易有价格优势，这对于任何种植户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走吧，这次是真的回去了……”
……
……
回家之后，沈飞开始思考卖菜这方面的事情。
“李有才……躲不开吗？”
他皱眉。
如果躲不开李有才，那他的利润就很低了，而且如果他提前知道了某种蔬菜涨价，对方多半也不会给他。
他也问过老张，基本上每个菜贩子的供货都是前面一个月就规定好了的，每天按时拿货就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有才。
绕不过这一关，他想要靠信息差赚钱的想法也就落空了。
“嗯……不对啊！”
突然，沈飞脑中灵机一动。
“我只是要靠信息差囤货赚差价而已，又不是打算真的去做一个菜贩子。”
“我压根不需要考虑那个什么李有才的态度啊！”
“我直接跟那些种植户沟通，然后买菜，囤货，再售卖就行，又不是非要开一个菜市场去卖。”
“我的直接对接目标不是那些来买菜的普通人，而是那些菜贩子……甚至直接就是李有才这种人才对啊！”
沈飞差点没一下从地上蹦起来。
刚刚，又陷入思维误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