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望着跑远的背影:“切,跑那么快干什么?嘴上倒是不饶人。”

祁笙则是一脸冷漠,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径直回了宿舍。

此刻,只剩下班秋和流霞相对而立。商时的身影不知何时已从视野中消失,四周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流霞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被少年那清澈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竟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班秋凝视着她,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小偷,骗子。”

很好,她的罪状又多了一条,除了小偷,现在还多了骗子的名号。她俯下身,语气诚恳地说:“我承认,我是个骗子。对不起,我曾答应过下次见面时教你口诀,却没能做到……我向你道歉。”

班秋愣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双坦诚的眼眸,随后又迅速移开视线,似乎不想让自己内心的波动被她看穿。

“我才不在乎你的口诀呢!”他嘴上这么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流霞轻轻歪头,目光追随着小少年的视线,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真的吗?你真的不想要那个口诀吗?”她故作认真地问道。

班秋低下头,沉默不语,仿佛在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挣扎和期待。

流霞摸摸他蓬松的头发,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今天太累了,之后我慢慢跟你说。”

班秋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霞姐姐,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些什么?关于我的那把木剑?”流霞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我想起了一些片段,但是并不完整。”

即便如此,班秋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真诚地说道:“谢谢你,霞姐姐。只要你能想起一些,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流霞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责:“没能保护好你们,是我的错。”

班秋知道她说的是任其,他轻轻握住流霞的手,安慰道:“霞姐姐,这不怪你。我们一起努力,揪出异魔的始作俑者,为任其报仇。”

流霞点点头。

“我先进屋去了,姐姐,明日再见。”班秋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舍。

流霞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夜色如墨,悄然降临。一排排宿舍楼亮着的烛火一盏盏熄灭,如同天上的列星被夜晚流动的云层慢慢遮掩。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沉睡,只有微风在轻轻吹拂,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流霞独自走在回房的路上,思绪却飘向了远方。她想起了那些上古的记忆,又想起了自己作为北渊魔主的日子……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过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有察觉。她的思绪依旧沉浸在那些过去的回忆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在隐隐月色之下,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岛的边缘。

那里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树冠将月光分割,洒落在地上。

有一人依靠树干而坐,月光同样洒落在他的身上。

从前她见到的仙族太子,优雅高贵、宛如云端之上。他总是身着白衣,云淡风轻,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疏离。

而此刻,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月色如水,洒满了周围,他身着简单的青衫,独自一人靠坐在大树下,身影显得如此孤独而落寞。

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挣扎。

手指无意识地在风中滑动,心似乎在与那无声的旋律共鸣。

商时坐在大树下已经良久,他一直在思索。

此刻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宛如星辰般璀璨夺目的仙族太子。

他褪去了仙气的光环,变得和所有平凡人一样。

他不再是那个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存在。

“商时,你怎么会在这里?”流霞缓缓向树下的身影走去,心中满是疑惑。

商时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流霞在他身旁坐下,夜风轻轻拂过,吹动着她刚刚束好的秀发,带来一丝丝凉意。

她偏过头,静静地注视着商时,想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许端倪。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商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郁闷都随着这口气呼出。

流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伴着他。有时候,陪伴比言语更能给予人安慰。夜风继续吹拂着,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和谐而宁静。

忽然间,他开口了,清澈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我感受过人间的土地,走起来很踏实。我呼吸过人间的空气,那是从未体验过的清新与自由。我在人间观察周围的一切,那些平凡而真实的生活场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与感动。”

那时的他走在人群中,不再引人注目,可以默默地观察着这个世界。他看到了人们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了他们的悲欢离合。他明白了,原来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奋斗。

一路上,他收获了更多。他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如何理解这个世界。

“可是我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可耻地逃避了。他夺走了我的身体,夺走了我仙族太子的身份。”商时看向流霞,他问道:

“我在想,我真的甘心吗?甘心做一个不发光的人?我难道不想夺回我的身份吗?我在人间隐姓埋名,难道是因为逃避过去、不想面对吗?”

商时又抬头看着月亮。

“可是这时,我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它不在乎名利,不在乎什么太子光环。它想要宁静,想要质朴,它认为沉默不是逃避,认为安静不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