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处离魔殿不算远,绕过几处假石杂草,再拐过几条小石子道,又转过几个旧亭……这四长老真是麻烦,弄得跟人界的园什么林似的,弯弯绕绕,直接开直了多好!

流霞绕了好久,终于到找了四长老家门,刚站在门口,就听到里头‘叽叽咕咕’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这四长老,她人都到了还不说来迎接他。

她咳了几声,直接推门而入,令里面的人显然没料到她的突访。

“咳咳……”穿着长袍看起来油头满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便是四长老,他显然对于流霞的到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着对面的人不好意思道:“这个……”

对面的人一身黑色行衣,看见流霞进来,立马将黑布拉上,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流霞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两颗琉璃珠,有些熟悉。

但她显然不是记性很好的人。

“既然四长老有客人,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他似乎刻意伪装了声音,流霞听不出他是谁,只知道他走过时,眼神扫视了她一眼,神色中还有几分不屑。

他娘个腿的这人是不是歧视她!

“四长老!”这人前脚刚出去,流霞就愤愤地走向油头满面的男人,抬着下巴问道:“那人谁呀,这么没礼貌,见了我北渊魔主不说行个礼?”

四长老也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忙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道:“此人……兴许觉得魔主太过年轻,恐怕不知道你是一域之主,魔主为何如此愤恼?”

流霞忽然一惊,想着那人不过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却如此愤怒,险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连忙清了清嗓子掩盖自己的异样,道:“……没什么。对了,听大长老说,你这有好东西?”只见四长老听到她的话眼神躲避,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二三,流霞大喝一声,“好你个四长老,有好东西不先拿来给本魔主,反而私藏!”

“诶呦,不是啊魔主,那酒我就只有两壶,给了大长老,我自己就剩一壶了呀……这……”

“嗯?你交不交出来?”某个正在进行威逼利诱的不良少女,此刻正抽出红绫,在四长老眼前来回晃,面上还带着奸邪的笑容。

业火红绫可是圣物,虽然它的拥有者某女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可它毕竟坐用上古神器名号,自身的威力足以令法术高强的人都胆寒。

可怜的四长老宛如一只被逼诱的胖鼠,面对恶势力的威胁只能举手投降。

“魔主饶命,魔主饶命!”

“你招,还是不招?”业火红绫又靠近了几分。

“我招!我招!魔主咱有话好好说!”四长老笑着指着某女手上的大红绸子,谄笑道:“魔主,咱先把这东西放下,我告诉你酒在哪。”

流霞瞥了他一眼,看着他眼神还算真诚,于是松口道:“好吧,我收回去了,你说吧。”

见她把红绫放进腰间,四长老这才舒了口气,颤颤巍巍站起身,面上笑得勉强。

他眼珠子一转,凑近说道:“魔主你看,这酒呢你一人也喝不完,这样,你给我留两口,怎么样?”

“好你个四长老,够老奸巨猾的!”流霞撇着眼看了看他,答应道:“好吧,就给你留点。”

四长老喜笑颜开,伸着手指着道:“屋后左边,有个地室,酒就在里面,魔主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地室?流霞眼睛一亮。“等等,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这……”

流霞拍了拍四长老,“你放心,会给你留点。这样,给你留一半,我喝的不多。”

四长老笑着搓着手点头道:“那行,留一半啊。”

“嗯,一半。”

流霞满意地走出四长老的屋子,照着四长老说的走到屋后。果然井口处有向下的台阶。

笑容立刻映上她的脸。“有酒喝咯!”

她拢了拢黑裙摆,小心地下了地室,地室看起来只有几平米,一张乌漆的兽腿长几,一张不知什么毛薅来的方毯子,坐上去还算舒服。以及一只形状奇古的青铜香炉。

“不愧是平日研究人界的四长老,这喝个酒还这么讲究。”

流霞径直在长几旁坐下,拿起长几上孤零零的一壶酒和一杯酒樽。

“醇香美酒!你魔主姑姑来了!”流霞大肆笑着。

“斟满一杯酒,今朝我独饮,谁能奈何?”

流霞从未像今日这般,脑子里糊糊涂涂,不知被谁下了兴奋术似的,举着酒樽胡言乱语。

酒至尽兴处,只听‘哐当’一声,然后传来四长老颤抖的声音:

“不是我放她进去的,是她自己……诶少清!”

少清不允许流霞喝酒这事,北渊众人一直没整明白。

少清是北渊出了名的好脾气,从不生气。

有次流霞偷偷想要喝酒,被少清撞见,但少清没有生气,他看着流霞,默不作声转身就走。

不过那一刹那的眼神,着实令魔主老老实实的放下了酒。而后少清竟没有理会流霞,整整晾了她一周。

听见四长老最后喊的那两字,流霞顿时生寒,一股寒颤从脚尖直窜到了头发。

她‘噌’地一下起身,连忙将酒樽中剩下的半杯向后一扬——来不及倒回去了。随之将酒壶酒樽迅速摆好,等她做完这一切时,白色绣蓝云纹靴已经踏着台阶下来了。

偷喝酒被抓包,逮个正着。

“少清呵呵呵,”流霞谄笑着道,“我,这,是四长老!对,四长老他居然私藏好酒不拿出来给兄弟们喝!”

她笑着继续说,眉毛弯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来人。

“我听大长老说,这酒特别好,想着给你带过去哈哈……”

白净面庞的人就隔着两米站在她对面,任她怎么笑也不语。

流霞抿着唇,有些忧虑,抬眼悄悄看他。见他迟迟不说话,心知大事不妙,于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两手不断掰扯着,乖乖站在原地,等着挨批。

良久,只见这清沥的人儿叹了口气,用着无奈,却不容置疑的口吻。

“霞儿。”

“别胡闹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