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羡鱼收到要过二房的知会时,人已经梳洗完毕,连早膳都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不用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速度之快,让那个说她惯是迟起的婆子整得一个尴尬,沈梦红也是意外,回避了老姊妹的探究的眼神。

萧羡鱼在廖夫人出门时早得了信儿,沈靖又没出去,便无视二人的脸色,十分淡定地福了福身,向长辈问好后慢悠悠地坐下了。

廖夫人实在看不惯,但这种细节不值得放大,还是她家女儿的事要紧,清了清喉咙:“我说老姐姐,你家的也忒没规矩了,这看那看的,难怪是街口卖菜挑萝卜的平民么,真是不上台面!”

沈梦红对萧羡鱼道:“珩哥儿媳妇,你看看把廖夫人气的,我们都听说了,你怎么能擅自做主干涉靖哥儿的婚事?又相看了贾家萧羡鱼不知所以,懵道:“二姑母是知道了阿靖相看贾家姑娘的事了?我本打算今日告诉您的,没想到这消息这么快,只是阿靖的相看又干廖夫人什么呢?”

廖夫人哼了一声,好个萧氏,居然装傻!上回过来吃饭她也是在场的,赖不了!

“沈相爷夫人未免太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是,你夫君沈珩官居一品,你嫁与他全京城哪个不说你命好,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把别家的姑娘看得那么低,上回你也是来了的,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再说这是给沈靖说亲,又不是给沈珩纳妾,家里有的是长辈,你呀没大权!”

沈梦红补了一句:“可不是,我还在掌家没进棺材呢”

“哟…”萧羡鱼轻声叹了下,似乎对二老的言语挺吃惊的,正色起来,说道:“这话说的…既然要讲长幼礼制,在沈家于沈靖而言我确实是外姓人,可沈靖顶上的能做主的是他兄长,我也是受相爷所托日后来操办他的婚事的,这不怕说起来,我也是有些能做主的。”

“你说什么?给我跪下!”沈梦红没想到萧氏居然真的敢藐视自己的存在,事后同是老一辈的一起吃茶,她不被笑话死?

得拿出掌家人和长辈的气势!

萧羡鱼起身,正儿八经跪了下去。

沈珩父母不在,这家是老祖宗指定沈梦红当的,今日就算沈立璋在这,也免不了一通教训。不过在外人面前跪,有点下脸子,好在她拿的起放的下,这点子为难不算什么。

“二姑母息怒。”

沈梦红说:“要我息怒,便不准再给靖哥儿相看其他人家了,我和廖家说好了,娶乐姑娘进门。”

“倘若我不愿意呢!”

门外,沈靖高大威武的身影闪电一般进来,那气势汹汹,声若洪钟,把长期居于后院的娇弱女眷全部震得不轻。

沈靖怒了。

可活的年岁长的人,吃的盐比小辈吃的米多,沈靖到底不是沈珩,能唬住的不过是一时半会。

沈梦红慌了一瞬,便怒斥:“你这不孝的,说什么?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你嫡亲姑母,你父母不在后,你们是记我名下养大的,我还掌管家权,岂是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

沈靖也是固执,道:“我只想娶自己看上的,然后让大哥大嫂主持!”

廖夫人坐不住了,“沈梦红,你这养的好侄儿啊!”

被叫了闺名的沈二姑奶奶急了,“什么只听你大哥的,我们这还没分家呢,我才是最大的长辈!”

这时,萧羡鱼起身,沈珩授予她的这一步终于等到契机了。

她行了礼,不好意思说道:“既然话已到此,我便替相爷传达一声吧,二姑母也有点年纪了,姑父又已将反媒反聘,您合该享点清福,这便分了家吧,大房任何事情也不用您来伤神伤身了。”

萧羡鱼这人素日里说话语气温婉和气,极少尖锐高声,但就是这句轻飘飘的话却砸出了千斤之重!

分、家!

连沈靖都愣住了。

分家在一般的家族里不是顶破天的事,而沈家却有那么些不同,都是先祖当家人驾鹤西去之际有遗嘱说要下头子孙房分家的才分,没说的大伙继续默认不分,家族责任平担,荣辱与共。

沈祖父弥留之际,基于各方面的考虑要三房先别分家,也不让任何一个儿媳妇掌权,怕有失偏颇,家宅不宁,所以指定由沈梦红当家做主,让沈父、沈立璋和沈殊能在外安心做官,故而拖到现在三家未分。

如今,大房的当家人是沈珩,权势和财富天下有名的主儿,如果他说要分家,那是毫无顾忌的,毕竟已经不需要其他房的帮衬自树一帜了。

分了家,等于大房的事与其他房没太大关系,任谁掌了天大的权去,也干涉不了了他们大房。

萧羡鱼给沈靖投去一个淡定的眼神,其实她也没想到沈珩打算到如此地步,不过也好,二姑母看不惯她,也看不惯云姐儿,虽然二房还有哥儿在外地任职娶亲不常回来,也需要考虑将来沈靖娶了还有沈崎,各个再生了孩子,人越来越多,这一个沈府也怕是不够大了。

事情说到分家的份上了,明摆着大房的事不让沈梦红插手,趁着沈梦红震惊得说不出话时,廖夫人倒是惊中还有心神,抓着错漏不放。

“你们要分家是你们的事,我就为女儿而来,沈靖这事你别想胡乱搪塞过去,事关惜惜名节!”

沈靖哑口无言。

萧羡鱼轻轻笑了,对二老说道:“依我看这是个误会吧?”

廖夫人:“哪来的误会,相爷夫人脸皮未免也太厚!”

“这说亲相看,不都是男女双方家中做主,他们自个也得知道才是吧?请问来沈家相看,廖妹妹知道的么?”

问得太过直白,廖夫人怒火中烧:“你说知道不知道?!”

萧羡鱼了然的神色:“噢,就是知道的。可是我们家靖哥儿是不知道的呀,连我也是今日才明白的,二姑母您为何当初不早与我说呀!”

沈梦红睁大眼晴,眉毛快掀到发迹上去了,指着萧羡鱼,"你你怪我?”

沈靖趁机附和:“对啊,当时那个廖妹妹不是只是来玩的吗?怎么是相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谁告诉我是来与我相看的?”

沈梦红又气得把指着萧羡鱼的手指,指向了沈靖:“还有你也…也”

“阿靖回来的时日有限,上次的事我真没想深了,光顾着带云姐儿玩,所以托人相看了别的人家,可巧的阿靖也中意那姑娘,就是万万没想到廖妹妹也上心了,让您老人家过来讨说法.…”萧羡鱼惋惜说道,“如今两家长辈也商议得差不多了,摆上明面了,要罢了也得有个正经由头呀,而廖妹妹却还没到那一步,这缘分终究是差了点。”

丝毫抓不到错处的说法,一下把沈靖摘得干干净净,责任全去了沈梦红那,要不是她没明对沈靖说清楚,不至于事情到了这一步。

“沈梦红,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廖夫人大吼,捂着心脏,快气晕沈梦红哑巴吃黄连,简直要捶胸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