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三 袁本初接诏托陈琳

袁绍一但败回冀州,冀州形势大变。

陈宫从幽州写信给刘备,主意提到冀州形势。道袁绍一战败后,冀州多地发生叛乱,攻杀衙门,多有愿意归顺刘备的。太过远的地方,则遥拜刘备为主,不与袁绍门吏方便。陈宫劝刘备可于此时收买比喻张燕等势力。

刘备召集文武商议后,乃上表拜张燕为平北将军,封都亭侯。同时,拜公孙瓒为左将军,领幽州牧,易侯。

对于冀州那些暗通刘备的地方势力,刘备一律给予优厚待遇,许诺好处。

建安四年春三月,冀州,袁绍府。

“大将军绍,不思汉恩,与逆术交通,并宣誓盟约,共攻汉室……其罪不可诛,今罢绍大将军职,免去州牧之任。汉司空,车骑将军,楚公备,忠心汉室,可接替绍领冀州牧,拜大将军……”

书记念到这里,袁绍噗的吐出一口血来,大叫道:“我要将这耳贼杀了!杀了!”

书记见袁绍两眼赤红,如疯狂之状,赶紧劝道:“袁公,好歹刘备还给你留了个爵位,你……”

“呀!”

袁绍猛然跳起,一剑直刺。书记仓惶间将手上黄色锦帛丢了,赶紧向外逃去。兜头碰到主室陈琳,陈琳一把将他拦住。书记一见,嘴里咕哝道:“疯了!疯了!”也不说清楚,害怕袁绍追来,折身就逃了出去。陈琳走进内室,将地上汉帝颁发的诏书拿在了手中,仔细看了一遍,不觉摇起头来。

心里暗想,袁公一时糊涂,为了要回二公子,居然跟袁逆那种人合作。现在倒好,去年起兵时袁逆也不发一兵。袁公也未曾得到一点便宜。可现在,却要受到刘备指着鼻子大骂。哎,说来这刘备也的确够狡猾的,这袁公与袁逆结盟之事乃发生在去年时,可当时刘备不无一语,更不敢罢袁公的官职。如今倒是好,看到袁公一战大败,势力土崩,他也就对袁公不再忌惮了。

相反,他现在居然发出了‘声讨’我家袁公的诏书。他的目的无非三点。这一来。先给我家袁公一顿饱气,挫了袁公的锐气;二来,袁公官职被罢也就无权领导冀州地方,如果继续抗拒汉室,那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三来,这刘备虽然心里想的是馋涎我冀州之土,却可假以‘仁义’之名,名正言顺的来攻取,也就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

好个刘备。我去年给你一道讨逆诏书,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还了回来。哎,说来,这又能怪谁。本来我冀州谋士不少,上将也有百名,战将更有千员,这甲士有三十多万哪。可他不会用。到底听信谗言,先杀谋士,后损战将。自折手臂。等真正在离狐对峙的时候,已无可用之将,更无可用谋士,居然连淳于琼那样的酒囊饭袋也当上了上将!还有,像那韩吕子,他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做上主簿?竖子上位,却把真正的人才如沮授撵了回来。哎,纵然甲士如云不败天地也不容啊!

陈琳想到这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就不愿意多想了。他将诏书收放在案边,看看袁绍正喘着气,在榻上气鼓鼓的躺着,走上前去,给他行了一个礼:“听说袁公你突然犯病了?”

袁绍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相告。”

陈琳但看他呆滞的眼神,心里也弱弱一惊,赶紧拱手道:“袁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袁绍缓缓伸出右手,想要拿什么东西,但伸到一半,不能够着。陈琳上前去,见他手正指着枕头下面,陈琳会意,他要的东西可能就在那里。帮助袁绍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封火漆封住的密信,不敢稍微看一眼,立即恭敬的捧在手里,托到前面:“袁公要的可是这个?”

袁绍点了点头,突然将他的手往他怀里推去,说道:“孤百年之后,请将此密函拆开。诸公但按照孤的意思,用心辅助,孤也就瞑目了。”

听到袁绍这么一说,陈琳不觉悲从心来:“袁公身体尚且康健,还不知道要活多少年呢,如何早早的就将这东西拿出去?更何况,某还大公数岁呢,要走也是某先走。袁公你就快快将此信收回去吧,我只当没有看到。”

袁绍对他摇了摇头,以手指心:“孤的时辰孤知道,你也不用宽慰孤了。”

陈琳听到袁绍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了,将密信稍稍拿在手上,说道:“如此重大的任务只怕我一人无法担当,不知可否让……”

陈琳说到这里,及时闭住了嘴巴。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袁绍好似已经读懂。他正过头去,突然轻叹一口气,说道:“孤虎牢关讨董之时,兵将尚且不足万人。最后却以反客为主之计,撵走韩馥,将此冀州占了。后来,与公孙争地,全凭田丰、沮授几位谋士极力划策,文丑、颜良、张郃、高览数十位将军出生入死,这才将公孙瓒从冀州撵到了幽州,开拓了冀州、并州、青州三州之地,打出了一片锦绣河山。

本来,在田丰、沮授几位谋士的筹划里,先击公孙,夺取幽州,这样北方才能全部纳入孤的一手掌握之中。而一但拿了幽州,则身后再也不用顾忌,也就可率领大军南下,全力去对付曹操,将汉帝迎接到我邺城来。可谁曾想,幽州未得,公孙未丧,曹操却先死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只让孤措手不及。当所有人都劝孤先灭公孙再对付刘备,但谁都明白,刘备比曹操更加难以对付。若不能在刘备脚跟尚未站稳之前,先将刘备踩到脚底下,那么,一但等到刘备在兖州落脚,则将直接威胁我邺县!

于是,在冀州文武都尚且彷徨之时,孤决意,立即挥兵下兖州,先行解决刘备。当孤将冀州三地人马集结到邺县下时。看到浩浩****几十万人马,或许,当时孤就已经迷惑了,孤的内心开始就已经不能平定了。这种不平定,来自于孤对人马数量上的盲目信任,以及过度的期望。以致,当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孤都听不下去。而田丰,就因如此,这才第一个死在了孤的刀下。可惜他尚未看到孤的大军下兖州时的风光。孤就将他杀了。

后来,孤又不听沮授的建议,执意孤行,让韩荀、颜良各统大军分路南下,先后惨败。当然,孤所恨的非是这些,乃是孤的面子全都没了。想着,若是沮授每次看到我都讥笑孤,孤就是受不了。于是。孤就以简单的借口,就将他从自己身边支开。不过,幸好当初孤没有听从韩吕子的意见,将他也杀了。呵呵。田丰杀了,孤是弥补不了他了,幸好还有一个沮授在,也幸得孤当时并没有一气杀了他。天幸。天幸!”

听袁绍这么一说,似有反悔罢除沮授的意思,陈琳笑道:“我明白袁公的意思了。袁公是想重新任用沮授吗?”

“不!”

袁绍摇了摇头:“让孤再用他,就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孤,孤当然没有错误。”

陈琳一时语塞,刚才听他意思似有反悔,如何转眼又变了。

但听袁绍突然叹了口气:“孤就不用他了,留给儿子用吧。”

陈琳终于明白了,袁绍选择与他共同辅助少主的人,就是这沮授了。

袁绍将手一挥道:“孤有点乏了,你先下去吧。”陈琳拱手退下。

……

……

将讨伐诏书三月份发出,四月之时,刘备就准备发兵攻打邺县。

但此时,与刘表势力接壤处的颍川出了点问题。驻守鲁阳的蔡瑁十万师,突然兵发颍川,攻打张绣驻军。张绣人马原本不多,只有五千不到。被蔡瑁一打,败退百里。蔡瑁又接着进攻附近的李通、李典等部,势头很猛。李通、李典等败绩,不敢缨其锋。败报传到刘备这里,刘备也着实吃了一惊,不知蔡瑁用了何人,居然能将张绣一举击溃。

要知道,他特意将张绣等安排在颍川,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住刘表部署在鲁阳的十万之师。张绣手上有猛将胡车儿,又有“毒士”贾诩,按理说不至于一夜惨败,实在出乎预料。他当即召集文武,商讨此事,众皆以为刘表不足为惧,可先躺平了冀州,再来对付他。但程昱、满宠、鲁肃等以为,冀州袁绍自败后,士气不振,已经不足为虑,征讨冀州之事,可以适当缓缓。而若放任鲁阳十万师横行,只怕威胁到定都,使后方不能安定。更何况 ,要是豫章的袁术趁此之时,与刘表结盟而来,则后方动**,不利时局。认为先该将刘表十万师击溃,才能确保后方安定。

这十万师一直被刘表放在鲁阳,由蔡瑁镇守着。当初,刘备虽然对这支人马十分忌惮,但见他们一直在鲁阳不动,也就不放在心上,故而一直以张绣等来震慑他们。可现在倒好,居然一点兆头也没有,他们就对颍川动武了。若是放任他们放肆而不管,那样势必动摇人心。

刘备想到这些,于是采纳了程昱等人的意见,决意先带十五万人马下川,将蔡瑁先打回去了,再对付冀州袁绍残党。

……

……

刘备带领十五万人马将要从定都而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鲁阳蔡瑁府邸。

蔡瑁听说后,当即吓得脸色都变了,一啪案几,叫道:“去将魏延叫来!”

士兵不敢耽搁,赶紧快马,去了父城关,将传唤的消息告诉驻关将领魏延。魏延听说,手捋着胡须,说道:“非是某不奉命,奈何贼兵就在城下讨战,某现在若是离关而去,要是关口丢了谁负责任?”

一句话将士兵问得哑巴了。

“可是……”士兵小心的说道:“观都督大人脸色很是不好,似乎正在生气。将军此时若不去,只怕都督大人……”

他这里话未完,一甲士飞速到了帐内,向魏延禀道:“将军,城外贼兵讨战!”

魏延鼻子一哼,立即站起,手拿了大刀,说道:“与某开关!”

那旁边士兵见他不理。立即叫道:“可将军……”

魏延根本不再理他,径直去了。士兵稍微一加权衡,只得快马返回。只还马进得蔡瑁大帐,被一文士拦住。士兵曾经招待过他,却是认得的,乃是刘表帐下谋士伊籍。

“哦,见过大人!”

伊籍点了点头,将他手扶起,扯到旁边,笑道:“你这是从魏延将军那里赶来?”

“正是。大人如何得知?”

伊籍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在士兵面前晃了晃,笑道:“小哥可喜欢这个?”

玉佩光泽透明,只在眼前晃得耀眼,士兵眼睛都亮了,傻傻的笑着,一时忘记了回话。伊籍将他手拿过来,将玉佩放在了他的手掌中。笑道:“这块就是小哥的了。”士兵只如梦一般,笑着称谢,生怕伊籍反悔,立即将玉佩放到怀里。贴身藏了,方才笑问:“大人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小的知无不言。”

伊籍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听说刘备将要发兵十五万。向我荆州而来。蔡都督得知此事后,立即让你去了趟父城关,为的就是传唤将军魏延?”

士兵笑道:“原来大人都已经知道了。小的确实为此事被都督大人派遣到父城关去,正是准备将魏将军叫来呢。”

“那他可有答应要来?”

“他也没说不来,只是推说有贼兵在城下,不能走开。”

听到士兵这么一说,伊籍眉头一松,捋着胡须自笑了一番,顿了顿,道:“既然他不想来,你就如此这般回禀都督大人。”

士兵得了好处,也就欣然同意了。拜辞了伊籍,立即来帐见蔡瑁。蔡瑁放下竹简来,问道:“魏将军呢?”

“魏将军他……”

看到士兵吞吞吐吐的,蔡瑁脸色不由一暗,喝道:“他又怎么了?”

士兵苦皱着眉头道:“他说他镇守父城关,责任重大,不能来见都督,让都督担待。”

“放肆!”

蔡瑁火冒三丈,啪案而起:“他敢拒绝本都督的命令不成?”

士兵吓了一跳,立即跪了下来,说道:“小的见他不来,也拿好语去劝他。可他非但不领情,而且,而且还……”

“而且还怎的?”

蔡瑁两眼圆睁,难不成他还敢骂我不成?

却见士兵小心的道:“他说,说他镇守父城关责任重大,非是刘州牧刘大人亲自下令,他是绝不会离关半步。除非,除非都督自己过去……”

“反了反了!”

蔡瑁暴跳如雷,气愤难当,手一挥先让他下去了。他这里,眼睛左右转着,要说当真自己去了,那多丢面子。若不去,岂不是狂妄了这小子!也正是他鼻孔喷了一把火时,外面甲士进来,向蔡瑁说道:“都督,伊籍大人求见,正在帐外候着。”

“伊籍!”

伊籍乃刘表面前的谋士,刘表多有听他的,不知他今天来军前所谓何事,也就让士兵传他进来。

伊籍一进来,哈哈一笑,满面春风,拱手道:“下官见过蔡都督,蔡都督一向可好?”

蔡瑁此人容易喜怒于色,刚刚发过的脾气,虽然尽量控制着,但脸色仍是改不了,很是不好看。他走了上前,说道:“什么风将伊大人吹来了,难得难得,快请上座!”伊籍拱手谢过,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去。蔡瑁又让人沏茶来,于伊籍喝了。

伊籍倒是干脆,笑道:“我来非为别事,乃是听说了一桩祸事,故而马上赶了来。我欲先行观察一番,再回去告诉老州牧大人。”

蔡瑁脸色一白,也猜到他所说的“祸事”所指了。只是心里怪着,刘备带兵而来的事情他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好快的风声啊!。他尴尬的笑了笑,知道不好隐瞒道,也就坦然说道:“哦,原来刘备起大军将进犯我荆州之事,伊大人你也听说了吗?”

伊籍道:“非但我听说,老州牧大人都是为之震怒,很是不了解呢!为何没有他的命令,你鲁阳的十万师突然动了起来?如今竟然惹得刘备大怒而来,挑起荆州战火,只怕殃及无数人民,不知将军如何解释?”

蔡瑁被他一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琢磨不定。

被追问急了,蔡瑁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末将也是轻易听信了小人之言,这才稀里糊涂的发兵出去。谁知竟会惹得刘备震怒,以致让我姐夫也派人老远过来查问。”

伊籍摇头道:“我就知道是将军轻易听信了小人言,这才一时干出了糊涂之事,不知此乃何人?只要将那个交出去,这祸事或许能够消除。”

“这个……”

蔡瑁眼珠一转,叹了口气:“不劳大人动问,我正准备去将他捉来。大人且在帐中宽住几日,事后我定然将事情原委告禀我姐夫知道。”说着,立即叫人:“与我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