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 增援兵淳于授计
“不好了将军!”
一名小校匆匆忙忙的赶到淳于琼大帐。淳于琼见他进来都不行礼,又是如此在营中大呼小叫的,不觉怒道:“你这厮无礼,还不给我退下!”
小校微微一愣,只得退了出去,重新喊了声:“报!”
“进来!”
淳于琼端坐案前,见他进来拱手了,这才问道:“你有何事要报,如何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这个……”
小校抬起头来,额头上只见是细汗粒粒,调匀了一下气息,这才说道:“将军!鄄城出事了!”
“鄄城?”
淳于琼这些天最是担心鄄城的战况了,听到“出事”两字,不觉站了起来,立即问道:“鄄城出了何事?”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果然,只听小校说道:“回将军,派往鄄城的两万人马遭遇大败,将军邓升已然战死……”
“邓升!”
听到这里,淳于琼大叫了一声,呆滞良久。又想到一事,接着问道:“那濮阳一路人马如何?”小校立即回道:“濮阳一路马延所部,听闻邓升将军战死的消息后,立即将人马撤退了十里,目下不敢再对鄄城的人马逼得太急。”
“那败下来的两万人马呢?”
“同邓升将军一起战死的有五千人马,其余万五千人暂时受马延将军节制,退出了鄄城二十里下寨。”
“呔!”
淳于琼气恼非常,但转念一想道:“鄄城不过五千人马,他如何能逼得两路人马避其锋芒?”
只听小校道:“将军不知,这鄄城内虽然只有五千人马,但城外尚有刘备的援军。听探马说,刘备援军所驻扎的山头旗帜遍布,起码有个万人。”
“万人?”
淳于琼捋须想了想,道:“刘备还真舍得。居然派出万人相救鄄城,哼,他就不怕离狐成了一座空关么?”
就在淳于琼思忖时,外面士兵传来袁绍命令,让他赶快去见。
“袁公的消息倒是快,定然是知道了鄄城兵败的事。”
淳于琼立即回身对众将士说道:“还按照上次的办法行事!”
旁边将军早已会意,纷纷拱手:“将军放心,末将等明白!”
淳于琼一来袁绍大帐,就看到了袁绍黑下去的脸。
果然袁绍已经听到了鄄城兵败的事,正要找淳于琼算账呢。
淳于琼转眼一看。韩吕子就立身袁绍案前,嘴上不说,其实他心里也早已明白了。袁绍之所以这般的怒,自然是被韩吕子从旁边挑拨出来的。果然,袁绍一见到淳于琼,将手一啪,怒道:“淳于将军,你可知了鄄城之事?”
淳于琼也不能隐瞒,只好装作一副悲戚之状:“末将也是刚刚得知邓升将军战故的消息。正思欲为将军报仇,没想到袁公差人来找末将。末将也是匆匆赶来,要商议此事。”
“商议?”
旁边韩吕子嘿嘿一笑:“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听说当初邓升将军可是将军你推荐的。如今他又被贼兵战败,你还有何面目来见袁公?”
淳于琼心里只骂他直娘贼,转而怒视着韩吕子,故意提高声调。反问他:“韩大人!你的意思不过是责备我所荐非人,如今兵败了,我有连带之罪。是吗?”
韩吕子哼哼两声:“将军知道就好。”
袁绍案上道:“上次吕威璜之事孤还未找你算账,这次你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你还有什么话说?”
淳于琼道:“末将无话可说,但我有一事要问韩大人。”
韩吕子微微一愣,袁绍把目光非向韩吕子,说道:“你说吧。”
淳于琼拱手称谢,看向韩吕子:“请问韩大人,这次邓升是被谁所杀?”
韩吕子再次一愣,乃捋须道:“谁都知道,当然是被鄄城贼将所杀。”
“那你可知道刘备派出救兵一事?”
“当然知道,据说他们这次一共派出了万人。”
韩吕子嘿嘿一笑,“怎么,你别告诉我贼人有援兵,所以你们就虽败犹荣了。可将军你也别忘了,贼兵有一万援军,我们可是有三万人马的。他们城内城外加起来顶多只有万五千人,不足我军的一半。在这样情形下,我军尚且输了,而且邓将军被斩,这事恐怕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而邓将军又是将军你当初所举荐的,目下他兵败战死,你作为举荐人有失察之罪。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得到处罚吗?而且,算起上次的吕威璜事件,应该是两罪并罚才是。淳于将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也不给淳于琼解释,更不给袁绍反省的时间,立即喝令一声:“来人,将淳于琼拿下!”
袁绍并无一句话,任由韩吕子叫人。
帐外,立即拥进四名身着鲜亮衣甲的甲士,持戟架在了淳于琼肩膀。
淳于琼只觉脖子一寒,只没想到当初没有一口气害死他,如今被他翻过身来,就是立即要自己的性命,当真懊悔。
帐外,一名小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连连说道:“祸事了!”
袁绍眉毛一拧,喝道:“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校看了地上淳于琼一眼,再向袁绍拱手道:“启禀袁侯,刘备又使人在营外挑战,单……单点淳于将军。听说淳于将军就在袁侯这儿,故而我等赶来,欲请将军速速回营备战。”
又是上次的话,韩吕子不知道,袁绍可还记得。
他把眉毛一结,喘了一口气,看向韩吕子。
“坏了!”
韩吕子也不知道这是淳于琼特意安排的,但听说刘备挑战,就知道今天又杀不成淳于琼了。他可了解袁绍的性格,这人是,事到临头了才会想到你,而一但事情去了,又把你忘到脑后了。刘备杀来,正是需要淳于琼率兵抵抗的时候。袁绍绝对是不会杀他的。韩吕子好一阵咬牙。
淳于琼那边,看了小校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小校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走到淳于琼身边。淳于琼背过身来,跟他低声说道:“本将军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跟韩吕子玩玩,所以现在没有什么‘刘备’了。”
“啊?”
小校半张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淳于琼瞪了他一眼:“就说一个小时后再战,让我提前准备就是了。”
“这样可以吗?”
小校有点害怕,他刚才可是说刘备已经使人在营外挑战了的。
“这个可以!”淳于琼也不想跟他啰嗦。突然踹了他一脚,大骂道:“你个混蛋!你不知道袁公因我犯了两件大事,正要杀我吗?刘备使人挑战?哼!让他先等一个小时再说吧。等袁公把某的脑袋拿了下来,某再出营会会他!还不快滚!”
小校被他大骂一顿,心里别说他妈的委屈了。但转念一想,这是将军的计谋啊。他赶紧端着被踢的屁股,一面跑了出去,一面说道:“那我去转告刘备,让他再等一个时辰……”
袁绍看了韩吕子一眼。韩吕子也是一愣,他这是玩什么花样?
袁绍却是不放心,立即放下身段,对着淳于琼呵呵一笑:“将军这是哪里话。我何时说要杀将军的……”
“袁公……”
韩吕子脸色一黑,想要在旁边低声提醒他,但被袁绍视而不见,继续道。“既然刘备差人杀来,将军还是归帐吧。鄄城的事我自个处理。”
“咳咳,恩恩!”
不管韩吕子在旁边又是咳嗽又是哼唧的。袁绍尽管的说了下去。
淳于琼转过身来,笑道:“韩大人好像得了风寒了。”
袁绍瞪视了他一眼,韩吕子咳嗽声顿止。
淳于琼嘿嘿一笑:“刘备使人挑战就任着他挑去,先让他旁边凉快一两个小时也不打紧……”
袁绍一听,心里一松,只要淳于琼出战,什么也好说。
只听淳于琼接着道:“可有一件事,末将突然想了起来。这邓升虽败,但残部还在鄄城之外,一时也没人带领,如一盘散沙一般,迟早要散。末将的意思,请问袁公对鄄城有何打算?”
这问题现在实在是尴尬了。袁绍第一次派兵一万,没能攻下鄄城,反而损失了将军吕威璜。第二次去打,派了三万,居然也败了,而且将军邓升居然也战死了。如果说继续派兵,只怕未必会胜,若不派兵,任由鄄城刘备势力的存在,只怕今后押运粮草那都得受着担忧。袁绍一时也是没了主意,只咳咳一声,看向韩吕子、韩吕子站了出来,说道:“鄄城的存在对我大军的进一步攻取离狐是个障碍,当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拿下!”
淳于琼呵呵一笑:“那么请问大人可有合适的将军继续征讨?”
“这个……”
韩吕子也觉犯难,突然眼前一亮,笑道:“我只负责筹划,至于调兵遣将的事当然由你们将军去做,何要问我?”
淳于琼呵呵一笑:“既然大人你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你为什么还要干涉于我?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两次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将军阵前亡这也是正常的,为何大人适才还要百般责备于我?”
“这个……”
韩吕子一时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好把眼睛看向袁绍。袁绍也很是不义气,为了暂时安抚住淳于琼,他是甘于视而不见。韩吕子心里一阵好气,突然想了起来:“虽然胜负乃兵家常事,可邓吕两位将军都是为淳于将军举荐,他们既然败了,自然是要连带举荐之人,这是自古之理。”
“好吧。那这次发兵,就请韩大人你举荐个不败的将军出来吧,末将愿意将兵交给他。”
听淳于琼一说,韩吕子心里恨的牙痒痒的。他这是想把皮球踢给自己啊。
“啊哟!”
韩吕子一摸肚子,蹲下身来:“袁公,那个罪臣实在该死,我肚子……”说着,一连拱手,“袁公告辞了,哦。不行了……”嘟嘟嘟,立马跑得没了踪迹,只让袁绍挽留他的话没有说出来。
韩吕子走了最好,淳于琼走上前去,拱手说道:“袁公!”
袁绍咳嗽两声,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话?”
淳于琼说道:“不瞒袁公,末将之所以逼走韩大人,乃是有一句心腹之话要跟袁公你说。”
“哦?”袁绍稍稍一愣:“可是韩大人也非外人,为何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淳于琼摇了摇头:“袁公难道忘了,这韩大人原来不过是一小将。后来巴结上许攸,这才走入了袁公幕府……”
“许攸?”
袁绍也许把他给忘了,但有一事一直没有忘:“这厮背我向刘,秘密跟刘备私通,乃是一彻彻底底的叛徒,已被我杀了。韩吕子难道与他有瓜葛?”
“呃?”
淳于琼仔细看了袁绍一眼,这人是怎么了,又健忘了?但随即心里一喜,看来袁绍上次放他。可能也是因为健忘。他一时记不起我跟他说过的话,所以稀里糊涂的又用上了他。如此看来,这次却是个机会。于是,他又把韩吕子的罪状复述了一回。只听得袁绍咬牙切齿。啪案而起:“来呀,给我把韩吕子抓了,投入大牢!”
淳于琼可不想韩吕子死灰复燃,立即说道:“对于这种叛徒。袁公切不可姑息养奸,应该一网打尽!”
“对!淳于将军说的对!”
袁绍当即啪案:“给我抓到韩吕子后,立即杀了!”
“啊?”
这也太快了。士兵不敢违命,赶紧下去了。
……
……
从袁绍大帐出来的韩吕子,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太阳应该还算强烈的,但照在他身体上,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韩吕子不觉团了团身子,入冬了,天气冷了起来。
想到刚才淳于琼的话,韩吕子就是一阵恶心:“妈的,你不行,还想拉老子垫背,老子才没那么傻呢!让我举荐?到时败了,岂不要被你给整死!”但一想到自己当时的反应,不觉的佩服自己,“呵呵,还是老子反应得快,差点就被他困住了!”
走出袁绍大帐,一路想着些事,不想,脚下一个趔趄,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早已向旁边一倾。哧的一声,裤脚好像被一支伸出来的木桩给勾着了。他身子一倾,将着旁边一木桩的架子也给带动了。木桩上架的是一锅油,是照明用的。他只回身看到,生怕将油锅给倾倒下来,连忙扯动裤腿。只哪里想到,他不动还好,被他这么一阵拉扯,轰的一声,油锅盖下,半锅油泼了下去。
也幸好锅里的油已经凉了,这才没什么感觉。可他的大腿此时早被翻身的空锅给扣住,砸得他熬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抽腿,身子往前一奔,头朝着对面的一根削尖了的木桩上砸去。他只来不及避让,身子落得重了,脑袋当即被木桩穿出一个洞,血流如注。这边木桩上也架了只油锅,这边油锅是架子先倒,并没被拉翻,所以是连着一锅的油哐当一声落下。可惜了韩吕子的半颗脑袋还在架下,顿时被砸个稀巴烂。
“这是这么回事?”
两边士兵听到声音纷纷赶来,一时还没弄明白。而那奉命办事的士兵,看到眼前一幕,只愣了半天,赶紧回帐向袁绍禀报。袁绍一听,挥了挥袖:“他死了最好,将他葬了吧。”士兵领命去讫。淳于琼听到对头死得这般意外,心里高兴不已。
这时谈到战场上的事,淳于琼道:“依末将看来,其实吕威璜、邓升二位将军的战死,未必是件坏事。”
他这是什么理论?袁绍想要发怒,但想想还是纳住性子,一句话也没问。
“袁公试想。”
淳于琼也知道自己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太过突兀,所以接着解释:“如果吕威璜不战死,将军自然不可能再派出人马,而刘备自然也不会派出救兵……”袁绍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这跟刘备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且大胆问袁公,刘备在离狐的兵力是多少?”
“这个,当然不足七八万。”
“我们呢?”
“我们自然是十几万,这你还不知道?”
“呵呵!问题就在这里,袁公试想,吕威璜将军死后,我等加派了两万到鄄城,而刘备也派了一万人去。现在邓升将军一死,我等是不是要继续派兵到鄄城?而他刘备听闻我等再向鄄城增兵,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增兵?”
袁绍被他一说,云里雾里,还是没有明白:“你把话说清楚。”
淳于琼笑道:“刘备的兵马本来无多,若被我等不断骗到鄄城去,那么他离狐的人马是不是越来越少?等他离狐成了座空城的时候,岂不是对我等大大有利?”
看着淳于琼的坏笑,袁绍不解的道:“可是我等引诱他出兵的同时,我们这里的人马不也是相应少了吗,他离狐没了人马,孤的大营不照样也没了人马?”
“非也!”
淳于琼呵呵一笑:“袁公难道忘了,袁公的人马要比他多好几万呢。袁公你可以尽量往鄄城派去,他刘备就那么点家底子能耗得过袁公你吗?”
被淳于琼一说,袁绍似乎想到了点子,啪案笑道:“此言可奉为正理!就按照将军的意思去办!”
顿了顿,问道,“将军准备这次发多少人马,用何人为将?”
“嘿嘿,玩就玩大一点的,这次就带他个三万,加上留在鄄城边的两万多,可有足足五万呢!要是刘备听到,他敢不派大军增援吗?”淳于琼得意的笑了笑:“至于带兵将军,就让夏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