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 连拔三城
远来之兵,早已惊动广县守将。
广县守将乃一中年将领,听说城下来人,便即登楼查看。守将命人打着火把,照不清楚下面,又是这半夜,不敢遽开,只问道:“刘备何人?如何破了尔等之围?”
刘备叫人答道:“此乃军务,不便在此喧哗。快快放我等进去,误了军事尔何能吃得起!”
守将微一迟疑,听他口气似有不烦,便是多了个心眼,再问:“带兵何人,请报上名来!”
刘备早就拷问过了,只让那人答道:“如何罗唣?便是沈蓝,沈将军!”
守将当然听过,知道答对了。只是守关任重,马虎不得,但又不好得罪,只道:“现在天黑,不若再等两刻天也就亮了,将军等到那时再入城也是不迟!”
天将亮未亮黎明前的那段时间,最是黑暗,也是瞒天过海的最好时机,刘备如何能再等得?
刘备只自嘲一笑,正琢磨着,不想耳边传来嘶噜噜一声。转眼一看,却是张飞耐不急了,欲要上前大骂。刘备大吃一惊,赶紧扯住,莫让坏了大事。只一面让人将先前俘获的军旗凑上前去,故意举向对方火把之下,好让城上看得清楚,再一面让人回道:“再不入城,只怕就来不及了!到时刘备杀来,我等再次败退,只说你等助纣为虐,不放我等入城,看麴将军如何责备尔等!”
守将一听,他这话十分有理,再一看城下,旗号却是看清楚了,也对了。便再无迟疑,命令开门。刘备只等吊桥一下,城门一开,只还没等城内守兵反应过来,便即挥兵杀上,夺了广县,将广县守将拿了。
刘备只问道:“要死还要活?”
守将看了刘备一眼,便即答道:“家有老母,不敢独去,祈求将军给我将功折罪的机会!”
刘备也并没杀他的意思,只笑道:“杀你容易,一刀吏足矣,只现在乱世之秋,不是杀戮英雄之时,我可以免你一死。不过,将军可想想,你能为我立何等样功?”
守将跪而谢罪,傲然答道:“将军欲下临淄,必将经过昌国。这昌国守将鲁间乃鄙人之挚友,一向与某交好,某可劝其归降。如此,必不费将军一兵,即可拿下此城。”
刘备见他说来认真,想不会欺骗,不由心里一喜。赶紧站起身来,亲自给他解缚,哈哈而笑:“将军高义,若能兵不血刃夺得此城,使备以全百姓,幸何如之?只还没有请教将军大名,实在鲁莽。”
守将只笑道:“不敢,某将舒北。”
广县破坏也不大,只稍做安抚,即恢复了秩序。刘备原想留吴求守广县,也正好锻炼一下他的执政能力。只想到广县守将已经归顺自己了,如果遽然换了,只怕他心里会多疑,只得任命原来广县副将暂时守城。
虽然如此,但刘备毕竟考虑甚多,知道守将不便更换,但人质还是得有,以防他变。刘备便是将田瑟、萧松和李品三人留下,让他们暗暗看住舒北之母。
本想还要留下点士兵以为助守,只想到少留无益,多留误事,便也打消念头。更何况此去乃解临淄之围,所要兵马甚多,马虎不得,索性将自己人马全都带走,开赴昌国。
刘备早上出发,马不间蹄,来到昌国城下时已是未牌时分。
刘备让人叫门,直呼守将鲁间答话。只过片刻,鲁间就已登上城头。
刘备也不开口,只拱手让舒北上前说话。
舒北并无推迟,便即打马上前。先在马上长揖,然后高声问道:“鲁兄,家中一切安好?”
鲁间只微一错愕,见许多兵马,便自心里不宁,只随便答道:“一切安好,不知伯母安好?”
舒北点了点头,笑道:“劳鲁兄挂怀了,有玄德这样仁义之君照顾着,岂有不好?”
刘备听到这‘仁义’也不陌生,只他这口气听来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赵云在旁,不由身子一凛。只见他突然右手轻捏铁枪,眼睛转而逼视着舒北,左手轻扯马缰。
鲁间听他一说,眉毛微微一皱。再一看他身后之势,便是已猜到一二。只是他和他一向交好,也知道这人的脾气,听他这话的意思便是有点郑愕了,虽然没听说过刘备是何许人也,但还是装做圆溜的接下他的话:“玄德虽则‘仁义’,但终究是他人,他人岂可替你担这忠孝之名?”
舒北哈哈而笑:“玄德一向视民如伤,我之托付于他,他就会待我母如之其母。便是身后有无数将士亦可佐证,即为其母,岂有加害之理?鲁兄但可放心。”说完,顿了顿,突然说道:“只我愧对国家,今日将与兄作最后一别!”
刘备越听越心惊,什么‘托付’?正自吃惊,再突然听到‘一别’,惊惧更甚:“此子好毒,原来他根本没有归顺我之意,是以在城下演了这曲。想他先前怕我在城破之时杀了他,那他母亲势必难以保全,所以想了这鬼主意。只把我引到这里来,一是可以得见故友,二来,则是在天下人面前逼得我不得不认养‘其母’。
想他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我‘仁义’,以将我束缚,接着又指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母即为其母’,便是摆明的懒上了,好让我没有理由杀‘其母’。非但不能杀之,而且还得好好养之。想汉以‘忠孝’治国,他便将我拉成了他的‘兄弟’,如此,我如何还能杀之?看来,今日就算我杀了他,亦是难解其恨了!
不过他口里的‘国家’实在太过勉强,他既然替麴义守城,便是以麴义为‘国家’,或者以袁绍为‘国家’,他这样说也并无错误,只他可又知道他这‘国家’是从谁手里夺来的?”
刘备想了想,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他肯定以为自己话一出我必将杀了他,便是心里愤恨道:“只你要我杀你,我就偏偏不杀你!”
正要让人拉他回来,不想舒北话一说完,猛然双腿一撅马,就抽出了自己腰里宝剑,挥剑自砍。
赵云也听的出他话里的意思,暗骂一声,正要阻止。没想到他话一说完,就会自杀,阻止已自不及。只他考虑得周到,知道舒北一死,势必更加牢固鲁间守城之心。所以趁此危乱,在鲁间震颤之际,此时出手最好没有。
赵云便是突然扯马上前,双脚用力一蹬,轻点马背。接着,就见他身子跟着一纵,轻易的踏上了马头。千人一见,同声齐呼。跟着,就见寒光一闪,赵云手里铁枪一送,夹风裹雷,早一枪直往城头送去。
鲁间正自惊惧,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一道亮光,尚自眼花,不想胸口跟着噗的一声,再一看,早已着枪,鲜血狂流。鲁间惨叫已自不及,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翻身倒下数十米高的城墙,一头栽下就死了。
赵云脚下马去势甚急,只在马上一翻身,又即落在马背上。手里长枪虽然没了,但腰里宝剑仍在。只伸手一拔,铿锵而出。剑即出鞘,耀武扬威。
张飞在旁边早已心痒难耐,只趁势助威,手擂长矛,夹雷大呼:“守将身故,汝等快快献门,可饶不死!”
城上守兵见得守将已死,大兵压境,早已慌乱,便是赶紧献了关。
刘备入得城来,一路只想着赵云一枪怯敌,张飞一语破城,两人皆非常之功,本欲大摆筵席,只是非常时刻,也不想骄傲了他两人,便也只随便赏了他们几盏酒。虽然只几盏酒,但对他两人来说,那可是无上荣耀了。
刘备想兵贵神速,如今连破二城,兵锋正盛,士气正旺,正是一鼓作气之时,便计划着稍微休息一天,将城内招抚好,明天即行进攻西安。
这次两员守将已死,也不得不留人为守了,便任命吴求暂为昌国守将。只怕吴求甫一接触会支撑不过来,,便是以陈世、黎解为副,以佐吴求。只想到舒北一死,广县副将闻之必然叛变,便很是焦急,问赵云策略。赵云便自请缨,说他回广县,必然得定。有赵云去刘备当然安心,赵云又怕消息会先他传到广县,便即要求连夜出城。
刘备即平昌国,第二日稍一休整,留了一千人马,只带四千,便即奔赴西安。刘备心想,只这西安一破,临淄周围再无麴义外援,便可直接进攻临淄而无忧矣。
刘备只叫关,不想此城守将也是个好杀之徒,也不知道刘备厉害,便即率领几千人马出来,摆下阵势,只找人单挑。
刘备心里嘿嘿一笑,要硬攻城还真麻烦,现在倒是给我省了不少时间。要说这单挑,不说整个西安,便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是张飞对手?
不用刘备派将,张飞早已是心痒难耐,嘿嘿一笑,打马直上。
那人见他就这么直直冲了上来,便是不高兴了,只是赶紧叫道:“慢来,来将如何不通姓名便行厮杀……”
张飞哈哈一笑,一矛挑上,本以为他能接了自己一矛,再答他话也自不迟。没想到对方愣不打紧,只还没拿起手里砍刀,就被张飞一矛挑下了马。刘备挥军直进,对方既然无主,便是散的散,降的降,走马夺了这西安。
刘备没想到两天一夜连下三城,实在是从未有之功。便想着今日打点,明日就要围攻临淄,直面麴义,以血前耻了!一想到这里,就是一阵的莫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