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孙翊之死(二)

却说孙翊不顾徐氏晚娘的劝阻,昂然来到了太守府大厅之内,亲自主持为妫览饯行的晚宴。

当他来到之后,却发现有好多官员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不由快步赶上去,对那些官员说着一些歉意的话,心中暗暗埋怨自己让妻子徐氏莫名其妙的占了一卦,以致耽误了自己不少的时间。

片刻之后,孙翊发现还有几个座位是空的,又扫视了一圈,发现缺席的人竟然是步骘、孙高和傅婴等人,不由疑惑地向边鸿问道:“步主簿和孙高、傅婴两位将军如何未到?难道你没有通知到吗?”

只听得边鸿说道:“步主簿恼恨大人不听他劝,闭门谢客,末将无能,未能将消息通报于他。而孙高、傅婴二将因为奉命镇守丹阳、石城二县,拱卫秣陵,未敢擅自离开,所以无法前来,特托付末将代他们向太守大人请罪。”

孙翊听完之后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孙高、傅婴二将因为公事不能到来,也就罢了,可步子山身为丹阳郡主簿,怎能因为恼恨我不听劝告而不来赴宴?这可是关系我整个江东基业能否保全的大事啊,连这样的大事他都不来,眼中还有没有我孙翊这个太守?哼,怪不得他当初会被吴景押在监牢,原来竟然如此狂傲。算了,我们也不去理会他,当家速速入席吧。明天是妫都督出征吴郡的日子,我们首先敬妫都督一杯,祝他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说完之后便举起酒杯,与众文武一道饮下杯中酒,为妫览饯行。

在喝完那一杯酒之后,妫览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跪地说道:“太守大人对末将如此厚待,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为太守大人效忠,明日出兵吴郡,不得成功,末将誓不回还。”

孙翊闻言不由哈哈大笑,拍着妫览的肩膀说道:“有妫都督这句话,本将就放心了,哈哈,本将相信这一次妫都督出兵,以顺诛逆,必定会大获全胜。”

却见妫览立刻抱拳说道:“多承大人吉言,末将相信这一次我们出世必定大胜,现在请允许末将回敬大人一杯。”

只见妫览亲自执酒壶为孙翊把盏,自己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毕恭毕敬的将孙翊的酒杯递了上去。

孙翊见对方如此盛情,自然也无法拒绝,只好接过酒杯,然后同样的一饮而尽。

而在妫览之后,戴良也举起酒杯,对孙翊表示钦佩,然后拜谢孙翊的知遇之恩。孙翊不好推拒,也只能将戴良递过来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见妫览和戴良的一些亲信将领也都纷纷举杯向孙翊敬酒,孙翊不好厚此薄彼,只好硬着头皮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等到这一轮结束之后,尽管孙翊的酒量不小,可是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一道声音喝道:“太守大人,不要再喝了,祸事就在眼前,再喝会有危险的。

孙翊不由得一怔,抬眼一看,见来者竟然是那个拒绝了自己邀请的主簿步骘,不由呵呵笑着说道:“步主簿,本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来来来,今日我们一起喝一杯,预祝妫都督大军征讨吴郡,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说完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给步骘,笑呵呵的往他手中递去。

却不料步骘并没有接杯,而是厉声说道:“大人,这一次大人将会有莫大的凶灾,据下官推断,将会有人意欲对太守大人图谋不轨,还望大人小心一些。”

孙翊不由哈哈一笑,然后争着有些醉意的眼睛说道:“休得胡言,这里那么多文武官员看着,怎么可能会有人对我心存歹意?再者说了,这里可都是我们自己人,还有谁会不利于我呢?看来今天步子山是躲在府上偷偷饮酒了,然后在饮完酒就来这里疯闹。速速回去吧,尊夫人还在家中等待呢。”

却见步骘径直来到孙翊身旁,跪倒说道:“大人,下官听说妫览和戴员二人于大人麾下亲兵队长边鸿过从甚密,昨日大人命妫览前去率军征讨孙绍,妫览便极力反对,可是今早却突然无比痛快的同意了,所以下官认为此事分明有诈,还请将军不要相信妫览的花言巧语,更不能把兵权交给他。这妫览本来就是山贼出身,如若让他掌控兵权,一但此人贼性不改,恐怕大人就危险了。”

妫览、戴员和边鸿三人听到步骘的话,尽皆感到浑身一震,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跪倒在地,对孙翊哭诉道:“太守大人,我们冤枉。我们只不过是正常的公事来往,从来没有在一起有过私交。”

之后妫览又说道:“其实末将很不愿意前往吴郡去打仗,因为末将不仅要对付朱治,还要对付刘琦麾下的大将陆逊,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啊,正是因为如此,末将昨日才强烈反对,只不过末将在晚上想了一想,觉得大人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就算舍弃了性命,也要报答大人的深情厚谊,这才如此痛快的答应了大人,却没想到反而引起了步主簿的怀疑,既然如此,那末将就将兵权交还给大人,并且从此离开太守府,如此一来步主簿和大人总该放心了吧?”

说完之后,妫览就小心翼翼的从怀内取出来兵符,然后恭敬的托举到孙翊面前,请他将此兵符收回。

孙翊立刻面色一正,严肃的对妫览说道:“妫都督不必如此,本将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所以还请你放心,本将绝不会将兵权收回,哈哈,本将还等着妫都督传来平定吴郡的好消息呢。”

接下来孙翊便轻轻扶住妫览的手,强行将兵符又塞回妫览的手中,之后便大声喝道:“我孙翊已经决定命妫览统率大军前去平叛,本将对妫都督充满了绝对的信任,戴良也是我郡中良吏,边鸿也是忠心耿耿,此三人都是本将亲近之人,他们绝不会对我心存歹意,反倒是步主簿不明真相,随意诬陷同僚,我今见你酒后失言,不多怪罪,步主簿,你还不速速退下!”

可是步骘却根本没有半分退缩的样子,依旧坚决的说道:“属下这一次并非是在诬陷他人,而是非常合理的推断,还请大人不要听信妫览的狡辩,收回妫览的兵权,令派良将驻守丹阳,则如此一来丹阳东部诸县可保,只要丹阳东部诸县得以保全,我江东基业就不算失去,周大都督那里所面临的压力也会小得多。”

可是无论不知如何去劝说,孙翊都丝毫无法听进去,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大怒之下便命人将这个年轻人关进牢房,这才感觉耳根子清静多了。

步骘见孙翊竟然将自己关了起来,便知这一次自己的劝说是无效了,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在接到夫人徐氏晚娘递过来的消息之后,就知道事情将会特别严重,所以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赶到太守府,及至看到孙翊还活生生的站在大厅中,心中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次应该能够救得孙翊的性命。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令他感到无比失望,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劝说,却始终无法引起孙翊对妫览、戴良等三人的戒备,而这样一来,他恐怕不久之后孙翊的性命就要毁在这三人手中。

可是如今步骘已经再次沦为阶下囚,他根本再没有任何机会劝回孙翊,所以,这一次孙翊将必死无疑,而时间自然很容易确定,那就是今天晚上。

“唉,夫人,不是下官不帮忙,实在是下官已经尽力了,只是奈何尊夫不肯听从劝告,还将下官关进了牢房之中。如今下官自身尚且难保,更加无力保住尊夫。”步骘坐在牢房之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等待着未来命运的审判。

而孙翊这时候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便听得戴员劝道:“大人,天色已晚,妫都督明日还要率军出征,不如大家早早回去安歇吧。”

孙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戴郡丞说的没错,明日妫都督还要早早统兵出发,我们大家尽皆散了吧。”

之后孙翊便开始送客。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众文武都走得差不多了,孙翊见妫览和戴员还没有走,便笑着说道:“两位,恕不远送了,明日一早,本将将亲自送妫都督大军出征,请。”

这时孙翊的一双朦胧醉眼只听得妫览一声冷哼,接着便听到了背后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他就感到后心一凉。

孙翊的酒意直接化作了冷汗出来了,然后诧异的扭头看着自己身后,对着边鸿说道:“边鸿,本将素来对你不薄,为何竟然出手杀我?”

却听得边鸿嘿嘿冷笑道:“对我不薄?当初你命人对我重打六十军棍,当时下的命令何其严苛?你可知我受了那六十军棍,一条命没有了半条,当时那是何等心情?既然你对我如此不仁,我又何必忠诚于你?更何况,就凭你麾下这点力量,就像与镇南将军的大军相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嘿嘿,你想死我们不拦着你,可是你想让我们大家为你们江东孙氏的基业陪葬,那就休怪我们不讲情义了。孙翊,其实步骘说的没错,你不应该不听他的逆耳忠言,只是可惜到如今已经太迟了。”

边鸿果断地拔出了佩刀,然后又是一刀斩下了孙翊的首级,对着一旁的妫览和戴良说道:“我已按约定完成你们的嘱托了,你们答应我的赏金呢?”

“嘿嘿,你莫要急躁嘛,赏金还能少了你的不成?”妫览把手一摆,就见几个衙役抬着一个大大的宝箱来到面前,对着妫览恭敬的行礼。

妫览命人打开箱子,却发现竟然是整整一箱的五铢钱。

边鸿连忙激动的打开箱子,手中捧着五铢钱,脸上现出了一抹的激动,在他看来,自己能够得到这些钱,就算立刻死了那也是值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的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接下来边鸿便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传来,他扭着头往后看去,却发现妫览对着自己冷笑不已,手中还举着带鲜血的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