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兄,你当真要……”

“奉孝,不用劝我了,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穆山斩钉截铁道:“谢谢你这些时日对我娘的照顾,带回秀娘以后我们就离开许昌,不会令阿瞒难做的。”

“……那就预祝穆兄如愿以偿了!”

出了曹操的府邸,街道各种噪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擦踵,往来如梭,许昌的繁华,随着旭日的东升一并苏醒了。

身处闹市之中,穆山却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人监视了,而且还不是少数的一两人,是哗啦啦的一大片,或藏在往来的行人中,或躲在两边的商铺里,那**裸的目光,是如此的肆无忌惮,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一群讨人厌的苍蝇!”穆山愤愤的骂了两句,自顾自的往前走,他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不敢动手,并非因为畏惧曹操,而是因为他们自身不够强,亦或是他们都不愿当打前锋的出头鸟,只想等在后面,等到哪个耐不住性子的门派抢先跳出来,好让他们收取渔翁之利。

“穆兄……”

穆山想过会有人跳出来拦住他,只是想不到打头阵的,竟然会是一向温文尔雅的荀彧:“先生,难道你也相信那些传闻!”

“穆兄误会了!”荀彧轻轻的摇头,苦笑道:“我此来并非是为了那些谣言,而是想劝穆兄不要前往皇宫!”

荀彧在民间的声望也是极高,仅仅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然有很多的百姓停下脚步来向他施礼,他却也能够保持着微笑,一一点头将百姓打发离去。

“为何?”穆山不解的问道:“难道先生不知我跟秀娘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的早已订下婚约,即便他是当今天子,难道还能强抢民妇不成!”

“穆兄先别激动!”荀彧拦不住穆山,只能加紧步伐跟在他身后,缓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伏完本有一女,名唤伏寿,之前跟着天子四处奔波逃窜之时,被册立为后的就是伏寿……”

穆山闻言,难得的笑道:“既然跟秀娘没有丝毫的瓜葛,我这就将她从皇宫带走,伏家继续享受他的荣华富贵,我带着自个的媳妇到乡下耕田织布,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荀彧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指使,得知你从魔界回来以后,伏完立刻上书,要求天子为皇后补齐被李傕郭汜等人挟持时缺少的册封仪式,并且已于昨晚邀请群臣,共入皇后庆贺!”

穆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安,兀自犟嘴道:“……那关我何事!”

“……昨晚伏完推出的女儿,并非伏寿,而是伏秀娘,并且当着百官之面,直接为她披上了凤袍!”

荀彧一咬牙,加快脚步拦住了怔怔出神,杵在原地的穆山,恳求道:“如今在百官眼中,伏秀娘就是伏寿,就是天命所归的皇后娘娘,你若是将她带走,皇家将声誉扫地,威望全无。穆兄,如今汉室衰微,皇家的名誉已是最后的筹码,若是你将它从云端曳下,踩入泥中,那可谓是真正的将汉室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还记得你初上悍天剑宗时发过的誓言吗?还记得你那天在龙隐山上对我说过的承诺吗?”荀彧深深的弯腰作揖,声情并茂的哀求道:“穆兄,请你高抬贵手,给汉室江山留一条活路!”

热闹的街道,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里,谁也想不到声望极高的荀彧会在大街广众之下,对一个陌生的男子如此的低声下气。

片刻后,低低的絮语和讨论接连响起,夹杂着故意压抑的愤怒,纷纷朝着穆山轰袭而来。

昔日的誓言,昔日的承诺,随着荀彧的描述,如火一般在穆山的血液里燃烧着,那少年时刻的豪情,那初生牛犊的热血,仿佛又将他带回了无欲无畏的过往,令他的心胸和躯体,忍不住微微的战栗起来。

只是当他的脑海之中,想起那张熟悉美丽的脸庞,想起那份耳鬓厮磨的温存,想起那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感,那气吞万里的豪迈,顿时化为了一腔绕指的柔情。

“先生……”穆山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轻轻的,慢慢的将街巷之间的吵闹压了下去:“黄巾之乱,为了报效朝廷,我不惜挥剑刺向了自己的恩公张角,恩将仇报;西凉之战,为了天下的安定,奋勇当先,浑身所受创伤,大小数十处,几近丧命;并州叛乱,为了固守汉家河山,几乎被八宝玲珑塔碾成齑粉;董卓乱政,为了肃清洛阳,不得不执刀杀戮世家名门,成为千夫所指的屠夫;为了朝廷,为了汉室,我将我所拥有的原则、性命、名誉全部抛了出去,得到的又是什么!”

“你来告诉我,又是什么!”穆山转身贴着荀彧,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愤怒和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声嘶力竭的吼道:“你倒是说啊,如今天子就要强抢我的媳妇当皇后了,你来告诉我,这样的天子、这样的朝廷,值得我效忠吗!”

“扣心自问,我对得起朝廷,是朝廷亏欠了我!”穆山面色阴冷,杀气横溢的说道:“而我,绝对不会继续忍气吞声,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谁要是敢拦我,休怪我下手无情!”

“嗨……”荀彧张了张口,想要叫住继续前进的穆山,只是话到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随风而逝。

许昌兴建的宫殿,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度,始终无法与洛阳的故都相提并论,高大的城墙在穆山眼中,跟自家的栅栏没有多大的区别。那来回巡守的护卫,自然也被穆山选择性的当成了空气,只是迎面而来的一人,却让穆山多少有些不悦:“文则,你也想劝我离开?”

“不是!”于禁大手一挥,禁卫即刻将宫门打开:“我了解你,也支持你,身为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就不叫男人!百官也是刚到不久,还来得及!”

“那你怎么办?”穆山担忧的问道:“他们肯定会将你当成替罪羔羊!”

“兄弟落难,袖手旁观,那就不叫大丈夫!”于禁十分光棍的说道:“大不了我继续回老家呆着,有手有脚,还饿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