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怜生山
“冷静，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冲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对于姜世平贴在耳边低声的告诫，穆山置若罔闻，苍白的双手只是死死的抓着冰冷的岩石，抓得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指尖的肌肤全部磨破，在岩石上留下十道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前方渐渐远去的人群，在模糊的视线之中，在灰黑的地平线上，终于还是化为了一抹朦胧的色调，如同梦幻泡影般，在心间轻轻的浮起，而后快速的泯灭。
“丫头……”姜世平散开捂住穆山的大手，穆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抽噎着，断断续续的呼喊着那个亲昵熟悉的名字。
“……都是你！”短暂的绝望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无比的愤怒和憎恨，本已松软下来的手掌蓦然紧握成拳，蓄积全身不多的力气，狠狠的朝着身后的姜世平打去。
或许是心中有愧，姜世平并没有躲闪，任由穆山拳打脚踢，发泄着满腔的愁苦和愤郁。
“痛快了吗！”
“哼！”穆山气喘吁吁的看着前方鼻青脸肿，慢慢擦去嘴角血迹的姜世平，余怒未消的吼道：“这只是个开始，要是我妹妹真的有什么意外，不仅你要死，你的族人也得全部跟着陪葬！”
“既然还有心思关心你妹妹的死活，那就跟本王走吧！”
“去哪里！”穆山跟在姜世平身后，冷笑道：“初到九黎魔界，血煞那厮定然会搬出你的名头。而既然他会任由我妹妹被修罗族的人掳走，想必他自身也难保了。修罗族人即是敢动手，可想而知，你这个九黎魔君，在魔界之中，也不过徒有虚名罢了，跟着你，还能有什么好处！”
“至少你还需要一个给你带路的人，否则你又怎肯跟在我后面！”
穆山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直接了当的说道：“你们九个种族之间的恩怨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指望我会帮你！”
“呵呵，本王还没窝囊到这个程度！”姜世平缓的摊开双手，迎接着天上飘落的点点飞灰，格外好奇的笑道：“雪，故乡的雪，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雪……”穆山好奇的仰起头，望着空中断断续续，纷纷扬扬，漆黑如墨的轻柔雪花，疑惑道：“魔界的雪，怎么看起来像是草灰？”
“它的名字就叫做死灰！”姜世平低下头，道：“我父亲的札记中曾经提到过，魔界的环境极为恶劣，不宜生存，能吃、能喝的东西极为稀少，所以……”
姜世平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一座漆黑的山脉，道：“到了，你自己看吧！”
“这座山有什么名头吗？”穆山继续往前行走了一段距离，停留在山脚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座并不是很高耸的山脉，道：“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像是……”
穆山的视线集中在山脉的一块巨大岩石上，来回踱着步，从不同的角度观摩起来，片刻后才悚然大惊道：“像是许多抱成一团的尸体！”
“不错，这座山的名字就叫做怜生山！”姜世平伸出粗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山脉下那块凸起的巨石，道：“魔族之人，无论贵贱，出生的那一刻就需交由祭司鉴定，一旦发现拥有先天的残缺亦或疾病，就会被抱到这座山脉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一些逐渐老去，不能再为族中狩猎征战的老者，也会自己走到这座山脉上，了却残生……”
“为的……”姜世平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带着几分肃穆，带着几分崇敬，道：“为的就是把更多的物资，更多的生存机会，留给更加适合生存下去的族人！”
“人间是何等的广阔浩大，为何就单单容不下本王的子民！同样是天地之间的生灵，为何本王的子民就该遭受这等厄运灾难！同样拥有情感，同样拥有智慧，同样懂得孝悌，而他们却要被迫骨肉分离，不得善终，这样的命运，公平吗！”
姜世平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高昂起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语调，更是令人不疑其决心和魄力：“本王既已回到魔界，那么终此一生，定然要带着他们杀上人间，夺回本就该属于我们，却被那群自命高高在上的神明所剥夺的一切！”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穆山背靠着巨石，听着姜世平在一旁抒发胸中的意气豪迈，道：“如今的魔界，别说是奉你为主，就是有几人听过你的名讳，都是个未知之数！”
“哼，本王既能说到，自然就能做到，你就等着瞧好了！”
“废话都啰嗦完了吗！完了的话，咱们该继续上路去追那群修罗族人，眼下的情况，救回我妹妹是头等大事，谁要是敢耽搁我的时间，我就让他连鬼也做不成！”
“如你所说……”姜世平再次迈出了前进的步伐，带着穆山开始攀越怜生山脉，道：“若是他们不肯奉本王为主，你又将怎样夺回你妹妹？”
“哼，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他们若是不识相的话，我会让他们见识到比当年祖龙强闯魔界更为惨烈的境况！我的莫邪剑诀想必你也见识过了，抽取的生灵血液越多，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将越强，若是他们不识时务的话，我不介意将修罗族人的血液全部抽取出来，将他们整个种族彻底覆灭！”
“……可是你别忘了，你妹妹在他们手里，若是他们硬要拼个鱼死网破呢？你舍得吗？”
“这是你该烦恼的问题！”穆山目露凶光的瞪着姜世平，恶声恶气道：“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若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九黎魔族为我妹妹陪葬！不要怀疑的我的能力，我既然说的出口，自然就能够做的到！”
“动则想夷灭别人种族……，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且说这种心态……，呵呵，难不成你的心比铁石还要坚硬？”
“随便你怎么说！”穆山毫不在意的说道：“真武有一句话说的倒是很贴切，当你出门的时候，你会因为在不知不觉间踩死了一群蚂蚁而伤心哭泣吗？”
“……跟你父亲一样，你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或许这就是你们种族之所以会灭绝的真正原因！失去了制约的力量，终究只能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