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杀的浑身是血,但是心中却很畅快。

觉得自己,终究是好好的出了一口气!

烧掉了于禁最为可怕的武器。

他为雷铜报了仇,也为接下来的保卫蜀中,立下了大功!

但在听到了于禁的话之后,一颗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比被人杀了都难受!

不可能!

自己没有看错!

这自己所焚烧的,就是那些投石车!

“贼子休要骗我!!”

张任出声怒吼,不想接受这个令他绝望的结果。

于禁冷笑:“骗你做甚?

一个将死之人,骗你很有意思吗?

蠢货!

你以为霹雳车这种无比强大的东西,我会不好好的守起来,会让你给轻易得手?

蜀中年轻一辈当中,数得着的将领,就这种成色?

到底是你蠢,还是我蠢?!”

听到于禁这样说,张任的面色变得极度的难看。

并不是因为于禁骂了他的蠢,而是他觉得,于禁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给算到了,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

可哪能想到,到了最后的关口,居然还是功亏一篑,遭了贼子的暗算!

“张任,投降吧,蜀中这里守不住了,刘焉也不是什么明主。

不过是一叛逆之人,狼心狗肺之徒!

是妄想称帝的逆贼。

天子已经发诏书,明确了此事。

刘焉日落西山,穷途末路。

这样的贼子,你何必再为他拼命。

你这人,还算是一个人物。

说实话,虽然你败了几场,但我对你还是很欣赏的。

你这人有勇有谋,关键时刻能拼命,是一个很不错的苗子。

今后多多锻炼一下,也是一个能够镇守一方的猛将。”

张任闻言,冷哼一声:“贼子,少在这里花言巧语,颠倒是非!

华雄才是天下第一等的逆贼,挟天子以令诸侯。

也敢在这里,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反贼?!”

于禁闻言,有些愤怒。

主要是张任的言语,涉及到了他的主公,令他心中有些不快。

于禁压了心中怒气,接着道:“我与你说这些话,并非全都是因为你的武艺。

更为重要的是,我曾听人说,常山赵子龙,还有张绣你们三人,曾在一处学艺,师出同门。

乃是同门师兄弟。

如今常山赵子龙,还有张绣都在我主公麾下听令,前途无限。

出发之时,赵云还有张绣,都曾来信说,在战场之上遇到你时,要留你一命。

给你机会,让你回头。

你可莫要辜负了赵云,还有张绣二人的期盼。

你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才是真的,其余那些都是虚假的。

我不杀你,你且离去,好好的想一想。

莫要做傻事,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张任听到于禁提及赵云张绣之名,神情出现了一些恍惚。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人各有志,子龙他们的路是他们的,我张任的路,是我张任自己的。

虽为师兄弟,但各自发展并不相同!”

“给爷死!”

张任怒吼一声,主动带人朝着于禁那里冲。

既然自己中了奸计,烧掉对方投石车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

那就将于禁给斩杀好了!

只要自己能够将于禁给解决了,那此番华雄进攻蜀中,必然受挫!

所能起到的效果,比烧掉投石车还要好!

张任带着人,反向冲锋。

于禁这里自然不客气。

此时他这边,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随着于禁一声令下,无数箭雨纷纷落下。

于禁面前,也出现了大队的精锐兵马,组成阵势。

在这里防御张任兵马,阻止其杀到跟前……

激烈的战斗在发生,每时每刻,张任麾下都在死。

而张任对于禁这边,所造成的伤害,就小的太多了。

于禁道:“我是看到赵子龙等人面子上,对你多有留手。

可别让我收不住手,将你真给弄死了。”

张任嘶吼:“你来你来!有种的出来与我对战!休要躲在军阵后面!”

于禁自然不会出去和他直接对战,只是指挥兵马将他与部下团团围困,进行绞杀。

如此战斗一阵,张任麾下的兵马,人数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危急。

也就在此时,有意外情况发生。

吴班带着人赶来。

一番艰苦的厮杀之后,打开一条通道,救走张任。

于禁出声大喊:“彝凌,可不要忘记了前言!”

听到他这话,张任红着眼睛,就要返回去接着厮杀。

却被他手下的亲兵,给死死的拉着,带着他一起逃命。

于禁这里,则挥动兵马,趁势掩杀。

又杀死俘虏将近千人,方才收兵。

这一次,于禁大获全胜!

吴班和张任二人,此番带出来的兵马,足足有七千。

跟着他们回去的,也就两千左右。

剩下的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虏。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很少。

消耗最大的,就是一些废木头,以及一些倒霉的,被烧熟的牛。

这种完全算计到敌人,以极小的代价,就灭掉敌人大部分有生力量的战斗,让于禁觉得无比的舒畅。

他收拾一番,让人继续朝着梓潼挺进……

……

张任没了精气神,看起来无比的沉闷,行尸走肉一般。

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原以为此番可以将于禁那些变态的投石车,给毁掉。

可结果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不过是弄掉了一些木头而已。

想想就让他觉得无比的憋屈!

而吴班望向张任的目光,也显得不善。

很显然是将这一次的过错,给归结到了张任的头上。

……

梓潼。

吴懿见到了战败归来的吴班,以及张任。

本就心头沉重的他,此时更加沉重。

他以为此番张任,吴班带兵出去,能够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可哪能想到,竟是这般大的惊吓!

……

“我就说了,张任这家伙不可信!

他是益州人,与我们不是一条心。

就是为了坑我等!

看看如何现?

被这厮给坑了吧?

花费了这样大的代价,不过是烧掉了一些烂木头!

如果不是听了这家伙的话,只在这里坚守不出,也不会有这场大败!”

吴班言辞不善。

吴懿闻言,努力的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开口道:“这主要是于禁这贼子过于奸诈,竟使出了这种卑鄙的手段。

彝凌也是上了大当。

他也不想如此。”

吴班道:“子远,你怎么到了此时,还在给这厮说话?

你也真心对别人,人家可未必真心对你。

张任不仅和益州有着很大的关联,和华雄那里也一样是渊源颇深。

你可知道他的师兄弟,一位赵云,一位张绣,此二人都在华雄手下为将,而且待遇极高。

此番华雄派兵攻蜀中,张任心里面,就没有什么想法?

他这接连的战败,看起来像是拼尽全力之后,才败的。

一副尽心尽责的样子。

可谁又能知道,这里面就没有私心,没有故意为之?

不然依照张任以往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又怎么能这样快的,就将给阆中给丢掉?

于禁的投石车再厉害,也不至于这样!

还有,这家伙以往明明见过那投石车,可为什么在这次行动之时,却烧了假的?

仔细想想,这里面门道很深!

我看着这厮,就是打着帮助蜀中的名义,实际上却在暗自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吴懿摇头:“不必再说这些,我觉得彝凌不是这种人。”

“子远,你不要你觉得,你要看看这家伙,都做出了什么事才行。

而且,于禁和这贼子,看起来关系还挺不错的样子。

我觉得此番,就是为了让我救他,他才专门在那里停留了那么长的时间。

从而好消耗我们的兵力。

若不然,那等情况之下,依照张任的能力,可以自己厮杀出去。

或者是这样长时间过去,将会战死……”

吴懿被吴班说的有些沉默……

……

“子远,这些都是于禁那贼子的奸计!

用来离间我等。

我张任不是那种吃里扒外之人。

就如同上一次,华雄贼子离间子远你是一样。”

张任听到了一些风声,就急匆匆的前来找吴懿解释,一副焦急的样子。

吴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过,明白归明白,在接下来他还是让张任离去了。

没有再让张任在梓潼。

理由是绵竹更需要人。

离开梓潼的张任,转头看了看那正在忙碌着进行加固防御的梓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

只觉得心情无比沉重。

随后,他振作起来,朝着绵竹而去。

但是对接下来的行程,却有些悲观。

吴懿这里如此,那到了赵韪那里,赵韪就会相信自己了吗?

……

“放!!”

大喊的响起,三角形令旗猛然挥动。

立刻有人拉开了绳索!

有力的霹雳车投臂用力摆动,带着一些吱呀声,高高的扬起。

比人头还要大的石弹,带着令人心惊的呼啸声,直接就砸在了梓潼的城头之上!

一颗又一颗的石弹,接连不停的往上面轰。

每一颗的落下,都令人为之胆寒。

那威力,并不是人力所能够抵挡的。

哪怕是吴懿一开始,就在梓潼这里匆忙的构建出来了不少的防御。

可是此时,在这众多石弹无情的轮番轰击下,很多防御都被轰毁。

城头显得残破,有一些被砸的血肉模糊的人死掉了。

士气,此时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吴班面色苍白。

每一次有石弹落下的时候,他的心都会跟着颤动一下。

仿佛那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石弹,都砸在了他的心里。

他现在相信张任所说的话了。

之前他还觉得张任所言,过于夸大了于禁投石车的威力。

以此来给他的战败推脱。

他觉得,就算是于禁的投石车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败得那样快!

可是此时,在被于禁的投石车给轰了一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并且,为自己之前不断的向吴懿进言,最终将张任给排挤走的事情,感到后悔。

若是张任还在这里,依照张任那家伙之前的表现来看,可以让张任带兵再次摧毁投石车。

相信张任一定会这样做。

“你带兵出城,去将投石车毁掉!

不毁掉,这仗没法打!”

吴懿望着吴班说道。

吴班顿时哆嗦了一下。

“子远,你看外面于禁这厮的布置,这家伙还是在故伎重施,准备以投石车为诱饵,引诱我等出去。

只要我等着敢出去,必然会遭受到他的痛击!

他已经在周围布置下了重兵!

同样的伎俩,这家伙已经使用了两次!

我们岂能再让他成功?

总不能接连在同一个坑里面,跌倒几次吧?”

吴班此时恐惧了。

他不想带兵出去厮杀,不想去摧毁投石车。

在他看来,这跟自杀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也是他怀念张任的一个大原因。

他所说的也没有错,于禁那里就是摆明了,要以投石车为诱饵。

引诱他们出去,而后加以消灭!

吴懿自然也将于禁的这些布置,看在了眼中。

也明白于禁的想法。

“只是,就算是知道这是那家伙的阴谋,又能如何?

我们不得不往下跳!

否则,就依照现在这种程度,任由于禁轰击下去,用不了太长时间,梓潼就守不住了!!

此时便是拼命,也得去拼!”

吴班和吴懿之间,关系莫逆。

二人为堂兄弟。

“要不然,你在这里守着,我带兵出去,摧毁投石车!”

吴懿看出了吴班的畏惧,想了之下,出声这样说道。

吴班闻言,立刻摇头:“不行,子远你不能出去。

你的能力比我强,我们吴家这一代,可就指着你了。

你若是没了,吴家可就真的没了。”

吴懿心头有些沉重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堂兄,不让自己出去,那他应该是同意带兵出去毁投石车了。

结果下一刻,吴班却说出了令吴懿想不到的话。

“子远,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得不做一些其余的准备了。

你想一想,觉得刘焉这家伙,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

吴懿望向吴班的目光,都有些变了,显得锐利。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班道:“没什么意思,就是问你刘焉能不能挺过去。”

吴懿道:“蜀中险峻,此时的蜀中万众一心。

外面听说刘益州已经联系了刘表,进行出手。

只要我们这里撑的时间够长,那么在刘表出手之后,两方联合之下,必然能够战退华雄!”

吴班摇头道:“子远,这话你相信吗?

你觉得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真的就能翻盘?

我们都不要再骗自己了!

我们家和刘焉之间,有些关系不假,但也没有达到为了刘焉,将所有都给赔上的地步!

有些时候,也需要考虑一下别的。”

吴懿有心反驳,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终,以沉默来应对……

不过在接下来的三天,吴懿这里,终究还是出城,尝试着摧毁于禁的投石车。

不过效果并不怎么好。

连一辆都没有毁掉,就被于禁所安排的兵马,打了一个落花流水

表现还不如阆中时的张任……

又过了两天,击溃了一波前来救援的蜀军之后,于禁眼看梓潼这里的士气,已经达到了谷底。

立刻就挥动大军,来了一次强攻。

只是这一次强攻,就将梓潼给拿下了。

吴懿,吴班二人拼死抵抗之后,最终不敌,率着兵马大败而走……

这一次的抵抗,吴懿是出了全力的。

虽然对吴班所说的那些话,心里面有了一些触动。

但更多的,却是不认同。

可此时,随着他拼尽全力,还依然被打的这样凄惨之后,吴懿心中的一些想法,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以前很坚定的一些认知,都有了一些改变……

“弄不好,这蜀中是真的守不住了。

听说华雄……那贼子十分好色。

若是小妹,不曾和刘焉贼子的儿子定亲。

那倒是可以将小妹和华雄,撮合撮合……”

奔逃的路上,一个隐蔽之处,吴班望着吴懿小声说道,显得有些遗憾。

“你怎能生起这般想法?蜀中还远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吴懿显得有些不满的说道。

吴班撇了撇嘴。

“有救?还有救个屁!

回天乏力了!”

梓潼这里极其重要,因为它守着剑门的后路。

此时他们丢掉了梓潼,等于说是将剑门山那里驻守的李异,邓贤这些人的后路,都给露了出来。

于禁也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在梓潼那里坚守一段时间,剑山那里就不能得到粮草的补给。

必然会被华雄拿下!

到那时,华雄的大军,就能够从剑山直接入蜀中!

还打个屁!

蜀中的险峻山川,在华雄面前再没有任何的作用!

“兄长不要乱说,我等可都是刘益州的故人。

越是到了此时,越需要为之分忧。

而且,小妹已经与那刘瑁有了婚约,又岂能再许配给别人?

就算是真的给了华雄,华雄又岂能会要?

毕竟小妹是许配过人家的……”

吴班闻言,心中不由一笑。

“我看可未必!

华雄的夫人蔡琰,也是许配过人的。

现在如何?

还不是被华雄宝贝一样的疼着?

我觉得,这华雄说不定就喜欢这种!”

吴班如此说着,心中已经开始忍不住的盘算。

在今后,如何才能够将他妹妹吴苋,送到华雄那里去!

……

梓潼的位置非常重要。

吴懿吴班二人,丢失梓潼。

对于刘焉等众多人来说,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心惊的同时,也立刻组织人开始进攻梓潼,想要将之夺取回来!

但于禁也知道梓潼的重要性,所以就在这里固守,将刘焉那里的攻击,打退了一波又一波!

刘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梓潼依然被于禁给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此时,已经是距离于禁拿下梓潼的第五天了。

刘焉那里的攻势,已经变缓。

刘焉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而此时的剑山那里,华雄再一次派使者,来到了李异,邓贤驻守的剑山,令二人投降。

李异邓贤二人,再一次严词拒绝了华雄的要求。

表示他们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投降!

将话说的很满。

结果,华雄的使者离开没多久,忽然有人一路急速奔来。

告知他们,梓潼已经被于禁给拿下了。

李异,邓贤二人,顿时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