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皇甫义真将军麾下军师,刚斩下波才人头,正欲返回长社协助将军作战,阁下可与我们合兵一处。”

来人顺着邢昭云的眼神方向看去,果真见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呼道:“此人是东方黄巾军首领波才?此话当真?”

“当真。”一小兵昂头说道,“先生运筹帷幄,能掐会算,我们埋伏于此,斩杀波才。”

士兵们都知道,斩杀黄巾军首领,这可是大功一件,自然也傲气了三分。

“骑都尉曹操曹孟德,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曹操忙问道。

“一介布衣,邢道荣字昭云,事不宜迟,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我们走。”

邢昭云与曹操合兵一处,返回长社,此时河边茅草几乎燃烧殆尽,营帐内的火势减小,朱儁见大事将成,只留下几百守兵,也出城支援,邢昭云与曹操加入战场,直从天黑杀至天明。

此一役,皇甫嵩军损失千人,大破黄巾军,斩首数万,被俘虏者难以计数,除少数人突围逃走外,黄巾军几乎全军覆没。

皇甫嵩暂时征用一顶黄巾军未被烧毁的营帐作为大帐,看着摆在桌前的波才人头,听着手下士兵讲述邢昭云如何神机妙算,心中不由感叹,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曹操在旁饮水,脸上挂着笑容,心中却五味杂陈,他听闻皇甫义真被围,日夜驰骋,却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功劳被这什么叫做邢昭云的夺去,多少有些不悦,更多的则是失落。

“此胜,先生首功,他日班师,我等定于天家所言。”皇甫嵩道。

邢昭云脑袋转了个圈,这才反应过来“天家”是指皇帝,皇帝自称为“朕”,西汉以来大臣多半称呼皇帝为“天家”“大家”,东汉之后,大臣称呼皇帝,则多用“陛下”。

他想现在坐皇位的,应该是汉灵帝刘宏,刘宏算得上是个“大昏君”了,现在是光和七年,也就是说,还有五年,这位皇帝就会驾崩,到时候,天下会比现在更乱。

“现在,就暂且委屈军师。”皇甫嵩接着说道,“以白身的身份,为我军出谋划策。”

邢昭云挠着脑袋,现如今当官的途径还是察举制,想要入朝为官,必须有为官者推荐,自己这身世背景,即便被召入宫中,也是从芝麻大的小官做起,而到五年后,刘宏一死,天下大乱,自己豆大的小官,处于风暴中心,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其在京城为官,不如散在外地,暗中招兵买马,静待风云。而且,既然都穿越了,谁还当公务员啊。

只是自己一穿而来就是光和七年,此时那些日后搅动风云的人,多半已经有些作为,例如刘关张这个时候已经结义了,自己恐怕不能截胡了,而诸葛亮此时还年少,还在学习阶段。投奔曹操?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邢昭云脑海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说道:“将军可知附近有一人家,蔡邕蔡伯喈?”

皇甫嵩思索之际,曹操言道:“可是陈留郡圉县人?”

“对对。”邢昭云忙点头,“我听闻蔡伯喈此人精通音律,博通经史,擅写辞赋,我自幼喜爱文学。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我入蔡邕门下,只求一斗食小吏而已。”

邢昭云心想,蔡邕这个时候大概还没有被朝廷排挤,人脉广,家里有钱,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叫做蔡琰的女儿,其性情温柔,才智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能成为蔡邕的女婿,又有皇甫嵩这个靠山,这五年怕是可以横着走了。

“此人我有耳闻。”皇甫嵩说,“你与我一同回朝,天家想必不会拒绝,没想到军师还是个有如此情操之人。”

“我太爱文学了。”邢昭云说,“一日不读书我浑身难受。”

肯定不是为了蔡琰才怪。

走出营帐,外面吵嚷声逐渐平息,血流成河的景象让邢昭云有些伤感,众多黄巾军跪倒在地,被圈在马圈之中,汉军正抬着一具具尸体,将其埋入挖好的尸坑中。

他和皇甫嵩这些人不同,没有什么忠君的封建思想,他知道,如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又愿意造反,过刀尖舔血的生活呢?只是生逢乱世,身不由己。

曹操此时走出营帐,对邢昭云说道:“昭云兄弟,我听闻北中郎将卢子干将军正在广宗与张角交战,战事催人,我要走了,日后再见,操定与君痛饮。”

邢昭云心想,曹操此时也是个有抱负的青年,不知道有了自己这个变数,他以后是否还会成为那一代奸雄。

“定痛饮。”邢昭云拱手,“这边妥帖之后,皇甫将军也当前往广宗。”

皇甫嵩军在长社休整几日,便准备先回朝,随后驰援卢植,一举将那什么狗屁“天公将军”张角歼灭。

回朝路上,邢昭云不断在脑子里思索东汉末年的历史,他毕业于军校,历史只是爱好,算不得精通,大方向他知道,可具体的历史细节,饶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总有些闷闷不乐。

皇甫嵩朱儁二人,见邢昭云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沉默不语,时而连连叹气,时而又虚空掐算,也都三缄其口,心想能人总是与众不同。

而在士兵之中,则把邢昭云传得神乎其神,什么能呼风唤雨,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惹得一些士兵换岗时,总是想走近看看这军师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邢昭云自不知这些,还在心中盘算,见了那昏君刘宏,该是什么礼节,该做什么。

在这样的心情下,士兵驻扎,皇甫嵩朱儁只带领亲兵,返回洛阳。

刘宏前几日就收到了捷报,如今听说皇甫嵩朱儁二人回朝,心情也着实不错,连连命二人来到德阳殿上,要好好封赏。

皇甫嵩谢过皇恩,如实道:“天家,臣此战大胜,斩下东方黄巾逆贼首领波才之头颅,除天家雷霆之威助阵外,首功不在老臣,唯仰仗一人耳。”

刘宏询问:“乃何人?现居何职?”

“只一介布衣耳。”皇甫嵩如实回答。

此言一出,朝廷百官皆窃窃耳语。

皇甫嵩这才将经过言说,众人又是一阵私语,谁都不信天下竟然有能呼风唤雨之人。

“臣绝无戏言,邢道荣此时就在宫外,妄请陛下传他入殿。”

“就宣邢道荣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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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助太祖破黄巾,威震天下。”——《名将·皇甫嵩传》(改自《后汉书·皇甫嵩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