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须坞作为东吴在江北的唯一立足点,经孙权一朝修缮的已经十分坚固了。不管是当初的曹操,后来的曹丕,大军兵至濡须坞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守城。所以按照东吴方面的想法,这一次应该又是和北军扩日持久的对峙。
但谁知道马谡这一次压根不按正常套路出牌。在围城不到半个月,攻城器械还没完善就对濡须坞展开了猛攻。
汉军的轮番急攻把东吴方面打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守城的陆抗一度要亲自到城头上督战,这才勉强稳住了战局。
这还是想马谡自己没参战的情况下打的,要是马谡身先士卒,鬼知道东吴能不能守住。
“疯了!完全是疯了!西蜀压根不在乎部曲的损失吗?”在第十七次击退汉军攻势,望着犹如潮水一般撤退的汉军,陆抗浑身是血的喃喃道。
“究竟是马谡疯了,还是整个西蜀的高层全疯了!他们这么强攻,就算打下濡须坞他们也讨不着好吧?”
经过一个月的惨烈厮杀,东吴方面战死者高达六千人。而作为攻城一方的汉军,大概率损失得上万了。
如此惨烈的战事,自打陆抗出仕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再这样打下去,这濡须坞就算守住了,东吴部曲也得损失惨重啊!此时的陆抗,死活理解不了马谡的想法。
在打退汉军攻势之后,陆抗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城内向孙权汇报。不过在面见自家皇帝的时候,他发现孙权此刻脸色阴沉。
“陛下!”
“元逊,你说若是一向狡诈无比的敌人,突然变得无比莽撞,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孙权没有看向陆抗,而是把目光紧紧的放在了地图上。在目光不断闪烁思索的精芒的同时,突然开口向陆抗询问道。
对孙权发疑问,陆抗微微一怔,旋即下意识回答。
“若是如此,那就应该考虑一下对手是否有别的算计了。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
“问题就出在这里!”孙权恶狠狠的拍了一下失去三个角的桌子,面色阴沉的宛如要滴下水来一般。
“马谡自打从陇右开始声名鹊起,所战绩皆有迹可查,基本全都是兵出险招。这么一個人,就算因为私仇深恨朕,也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冲动之举!”
“现在蜀军突然一反常态,绝对有别的算计!”
孙权作为十六岁掌权的东南霸主,军事才能确实近乎为零,但政治水平绝对没得说。在这半个月的鏖战之中,孙权非常敏感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又不是没跟马谡对过阵,这是一个特别喜欢兵出险招的混蛋。当初想公安,自己就是被他的釜底抽薪,一战把东吴数万人全赔进去了……
所以现在蜀军突然一反常态的莽撞来攻,孙权再迟钝也能感觉出不对劲了。
马谡绝对有其他的算计,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
对此,陆抗也陷入了沉思,开始用他的思维思索了起来。在陆抗反复想地图上看了一番之后,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建业。
“莫非马谡小儿打算故技重施,用小股部队乘小船偷渡过江,奇袭建业?”陆抗不确定的猜测道。
此言一出,陆抗还没怎么,却发现了他的至尊顿时脸色大变。
你别说,这还真是马谡能干得出来的!
要知道,东吴水军虽然强,但也架不住长江的宽阔。更何况水军主力此刻全都堵在夏口,用于防范九江丹阳一线的部曲就更小了。
要是马谡带着小股部队乘坐小船突然渡过长江,奇袭建业。就孙权对自家部曲战力的了解,建业将毫无悬念的失陷!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负责坐镇建业的,是诸葛瑾之子诸葛恪!这个与季汉丞相的侄子虽然的强硬的主战派,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的肯定呢?孙权又联想到年初的那一次未成功的兵变,诸葛恪可是告诉他一点发现都没有……
“速速调骆统回援!朕亲自带兵两万返回建业,绝不能让后方有失!”
孙权也算果断,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迅速做出了部署。
既然已经确定正面汉军的强攻是牵制,也就没必要把全部兵力堵在这里了。孙权立马将两万部队征调出来返回建业,用来防备扬州方面可能出现的敌人。
同时他还命骆统尽快引兵回援,分兵前来配合封锁江面。
孙权完成部署之后,连歇都不带歇的,当天就带着部分兵力开始南归了。他发布的一系列诏书也都发了出去,整个江东都开始应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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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一系列果断的部署,要是正常情况下还是可以挽救江东一命的。不过这一次他的操作却不是很合适。
因为在濡须坞城外的汉军大营里,马谡正悠哉悠哉的坐在军帐里看着前线的战报。
“啧……你别说,这东吴守城的水平确实可以。我七万大军轮番招呼了一个月,损失了一万三千多人,愣是一点浪花都没溅起来。”
马谡看着战报啧啧称奇,但丝毫没有为巨大的损失而感到心疼。
这一次,他征召的是关东三州的乡兵,也就是豪族私兵。这些身上几乎烙印着豪族属性的部曲,对于马谡来说损失越大越好。
虽然这有些残忍了,但是在王朝大事面前,谁也没有选择。
这一次马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借花献佛。通过一次莽撞的强攻,同时消耗关东士族和江东士族的力量。
至于灭吴……两淮屯耕还没完善,马谡实际上暂时还没做准备。
只不过,就在马谡感慨于江东反抗力量强烈的时候,柳隐突然走了进来,面色无奈的向马谡道。
“使君,咱们这样莽撞的强攻怕是把底下的关东诸将打急眼了。刚才已经有七个校官找我进言,希望能暂停攻势,另寻良机了。”
“另寻良机?哪来的良机,还能全听他们的?”马谡耸了耸肩,丝毫不以为意。
“让他们滚蛋,老老实实接受军令就行。”
不过说到这里,马谡又感觉不应该把目的表现的这么明显。在沉吟一下之后,马谡又改口补充道,
“去告诉他们,停止攻势是不可能了,以前的部队不能白损失了。”
“不过为了鼓舞士气,我会在下一次攻城中身先士卒,亲自领兵攻打濡须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