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转头望向荀攸，荀攸微微的摇了摇头，程昱心知道荀攸不会无缘无故的胡言乱语，便又坐下了。

听到曹操的问话，乐进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曹操，听到他的讲述，曹操长长叹息一声：“真是好得不能再坏了！”他的话中，并没有太多的指责。事实上，乐晋也知道，在宛城之中，典韦为了给曹操赢得一线生机，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这对于曹操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情。

如果这一场战斗结束，典韦还在，那么曹操绝对不会杀了他，最多也就是打上几十鞭子，然后训斥几句，这件事情，李典和他都有一定的关系。

“曼诚！曹操和颜悦色地询问李典的近况。乐进眼中满是泪水，咬牙切齿的说道：“生死不知，不过曼成大人说了一句话。”说到这里，曹操的眉毛一挑，“他愿意为主人赴汤蹈火！还让我告诉您，若是实在不行，还望您回去……”

曹操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的话。

曹操一脸的悲痛，嘴唇都在哆嗦，“说来也奇怪，当年，曼城的父亲李乾便跟着孟德陈留起军，对他的父亲也很忠诚，没想到现在……”现在正是曼成说的，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刻，孟德，你好好想想，尽快做出决定，我愿意率领大军，帮助孟德撤退。”曹洪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连曹操的话都说了出来。

“啥？”曹操瞪大了眼睛，像是一只愤怒的雄狮，死死的瞪着曹洪：“你说什么？”曹操一字一字的从嘴里蹦出来。

“我……”曹洪本就是仗着自己的勇气，此刻曹操已经发火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他低着脑袋，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你的兄弟曹仁，正在拼死抵挡敌人的进攻。于禁麾下的青州将士，在这段时间里，与敌人激斗，死伤过半。现在，曼城也是生死未卜。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一句简单的命令，就放弃三十万大军，我的‘邪恶之神’，李曼成，你的兄弟？”曹洪听到曹操的一番话，脸色愈发的难堪。

“公达，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让我开口？”程昱却像是没有听到曹操的话一般，而是询问着荀攸为什么要拦住他。荀攸指了指曹洪和乐晋，然后指着曹操，低低地说道：“仲德，仲德！你是不是傻了？没想到我家主人是铁了心要和他拼命了。”

“什么?”雷格纳愣了一下。程昱骤惊，急急的用双手掩着自己的嘴巴，“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如果我们再退让一步，或许就能挽回局面了。”

程昱低低地对荀攸说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曹操，仿佛是担心曹操会被他的“什么”给引开一样。不过见曹洪还在教训曹洪，程昱心中一松，与荀攸商讨着：“俗话说，一退为进，一退为进，一退为进，重整旗，也不是不可以。”

不等程昱说下去，荀攸长长一声长啸，一言不发地说道：“仲德！你以为，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吗？”

程昱疑惑地望向了荀攸，一副要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从洛阳迎接陛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闻言，程昱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们的计划，就是利用我们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力量，来震慑其他诸侯，以此来达到逼迫皇帝，让他服从命令。但是现在，竟然有人公然在我们的面前自称皇帝，并且自立为王。

“若不能铲除此群叛逆，先不论世侯会怎么想，世人会怎么想，就连自家统领的子民和三万大军，恐怕都会起疑神疑鬼，提心吊胆。若是我们输了，恐怕整个侯府都会联合起来反对，到时候，袁术那个蠢货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我们手上的献帝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几年之前的苦心谋划，十多年的苦功，最终却是功亏一篑。从此以后，我们就只能像刘璋和刘表那样，任人宰割了。”

程昱听到荀攸的话，也是百感交集。吕布在濮阳帮助曹操，兵锋指向兖州，三军精疲力竭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杀死了自己的老婆，作为自己的口粮。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目中的真正主人曹操，步了他所说的覆灭之道？程昱虽然天赋异禀，但也不得不说，和荀家的两个侄子相比，他的眼光还是差了一些。

“现在子和、妙才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只需要坚守住，等到他们从后面给了我们一个重创，然后我们两面合围，袁术就会被他们给杀了。”曹操对着曹洪呵斥道。

程昱忽然起身，对着曹操行了一礼：“仲德有一事要和您商量！”曹操此刻已经是口渴难耐，骂了曹洪一顿，也是疲惫不堪。现在程昱还有事情要说，他只是“哦”了一句，让程昱不用担心。“仲德想问你，你让你的人撤退，到底是为了帮你，还是为了伤害你的主人？”程昱突然这么说，别说曹洪了，就连曹操都被吓了一跳，看向程昱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仲德阁下说的是哪一句？”曹操身为曹家家主，曹洪不能顶撞他，道：“我之所以让孟德撤退，就是想让他保存力量，让他恢复东山！”作为曹家人，他当然不会允许外人质疑自己对曹氏一脉的忠诚，曹洪说到这里，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程昱才说了一句。

“是么?”雷格纳问道。程昱淡淡道：“不过依仲德所见，子廉大人此举，非但没有帮助，反而还会对您不利。”

“你……”曹洪愤怒地指向了一旁的程昱道。程昱打断了他的话，抢在他前面说道：“我们奉命去讨伐叛徒，若是战死在叛徒手里，曹洪大帅，世人和侯爷怎么想？”曹洪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百用手会对‘壮士’不再有任何期待，从而丧失对主人的信任。到那时，所有的侯爷都会奋不顾身地追随他，想要真正的君王，就必须要铲除他，到那时，他就是所有人的目标。诸侯都会将你视为心腹大患，就算你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与其他侯爷抗衡。”

听着程昱如此有理有据，咄咄逼人的话，曹洪闻一听，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背后一片冰凉。

一旁的乐进心中却是一阵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像曹洪一样，执意要让自家主公撤军。“我，我，我。”曹洪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这时曹操拉住了他，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才让我撤退的。要不是这样，当初在洛阳被董卓偷袭，子廉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坐骑交给曹孟德，而他自己则保护我逃出生天？而且还说了一句话：“世间可以没有洪水，但绝对没有水。”曹操说到这里，曹洪更加惭愧了。

“孟德，无需多说，我愿意率领大军，从袁术的手里，将失去的土地，重新拿回来！”曹洪抱了抱拳，转过身去，不敢看曹操。“我愿意追随你，为你赎罪！”听完两人的话，曹操重新坐了下来，双目放光，放声大笑。“我的黄须子和我的周亚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