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柴桑精锐从战船上鱼贯而下,稳稳落在河岸边。
在他们面前,是数以万计、阵型散乱的山越兵!
更前方,是亟待救援的丹阳重镇——宛陵城!
“杀啊啊————!!!”
吕蒙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三千柴桑精锐如同群狼闯入羊圈一般,不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杀!
山越部众今天先是被刺鼻的浓烟熏烤,以致队形散乱,人心惶惶,早就没了战心。
眼下被吕蒙带兵这么一冲,山越部众甚至都不清楚吴军有多少人,就转身向西南方逃窜。
黑烟缭绕的背景中,吴军如恶鬼降世,把向来以凶狠著称的山越部众追得遍地跑!
而且祖郎的这支山越兵虽然有二十万人,但鱼龙混杂,女人、老人、小孩都在军中充数,完全就跟乌合之众没两样。
吕蒙以浓烟熏烤,再辅以突袭,一下子就将山越击溃。
山越部众别说是什么“将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将”,而今就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没工夫管,只顾着逃命。
吕蒙继续率军在后追赶,还有意将敌军溃兵朝祖郎的本阵驱赶。
吕蒙的目标很明确,他就是要借着这股败兵冲散祖郎的大军!
人心确实是一种既坚硬又软弱的东西。
战场上数千同袍的溃逃,瞬间就能让人心跳加速,亡魂大冒,马上觉得毫无胜算。
就算己方的实力其实比敌人强,混乱之中,人们多半也只会想着随大流保全自己。
除非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否则通常都不需要成千上万人规模的大崩溃,仅是数百人的临阵溃逃也足以摧毁一支普通军队。
宛陵城南,祖郎的中军大阵中,立于高台之上的祖郎早就看见了城东的异样,并已经派出援军前去支援。
可恨的是,祖郎派出的援军并没能起到作用,援军的阵型反而被从城东逃窜而来的数万友军冲得稀碎。
援军连一刀一剑都没有挥出,便就地加入溃兵的行列,和友军一起窜逃!
无奈之下,祖郎只好带着自己的亲兵前去阻拦。
祖郎在地方任职十余载,暗地中积攒了一支万人精锐。
这一万精兵个个都是山越中的猛士,祖郎采山挖矿私造盔甲将他们武装起来,每当农闲,祖郎就会把他们召集起来严加操练。
可以说祖郎之所以敢谋反,凭借的就是这支山越精锐!
祖郎麾下二十万部众中,其实也就这一万人能打,而且不是一般的能打!
当祖郎率领山越精锐走上前线后,还在抱头鼠窜的山越部众们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全都朝祖郎的方向靠拢。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同袍射出的锐利箭矢!
“都往两侧跑,敢有冲击军阵者,杀无赦!!!”祖郎亲自站在阵前冲溃兵们怒吼。
逃窜的山越部众还有不信邪的,仍旧在继续往军阵前冲,但立马就被友军射成了筛子……
这下没人再敢乱来了,男女老幼全都往山越精锐的军阵两侧逃跑。
全都朝着西南方退却,因为那里是吴越王祖郎之所在。
吕蒙不断斩杀敌军逃兵,同时观察前方状况,很快他就发现“吴越王”的大旗正在向己方靠拢。
而溃兵奔逃的方向也从之前的杂乱无章,变成了向左右两侧分流。
“吹响号角,重整队形——!”
吕蒙当机立断,马上停止追击,原地整顿部队。
“嘟呜呜————!”
三千柴桑精锐听到军号,令行禁止,都放下逃兵,回到吕蒙身边集合。
“布鱼鳞阵——!”
“杀————!”
军士们转换队形,布成鱼鳞大阵,吕蒙竟然要以三千士卒硬碰数万敌军!
吕蒙的部下成当面有惧色,小声劝吕蒙:“将军,敌军势众,不如布圆阵据守,以待城中援兵策应吧。”
“哈哈哈哈!”吕蒙大笑起来,胆气豪烈道,“夫战勇气也,敌已胆寒,我军正锐,敌纵有千军万马,亦不过土鸡瓦狗尔,战则能胜,有何惧哉!”
说罢,吕蒙紧接着下令:“弓箭材官听令!准备——放箭!”
军中一千弓箭手遵照指示,向着前方抛洒箭矢,还在逃窜的溃兵瞬间倒下数百人!
“啊啊————”
“救命啊——!”
“我的腿!我的腿中箭了!谁来救救我!”
被射中溃兵倒在地上哀嚎,其中不乏老弱妇孺,这些乱世中的普通人被野心家裹挟,憧憬着攻破宛陵后洗劫城池,收获财物的美梦,可惜这美梦终究只能沦为噩梦,将他们吞噬……
吕蒙无视掉眼前的一幕,纵然都是些老弱妇孺,可在吕蒙心中那也都是反贼!
既然是反贼,那就该杀!
既然是反贼,那就活该成为将士们的军功!
“放箭————!”
吕蒙再次下令,一轮箭雨过后,又是数百个鲜活的生命如割麦子一般倒下。
这轮箭雨过后,终于是将前方的溃兵清除干净,露出了其后的山越精锐!
吕蒙粗略看过去,正在前进的敌兵至少有近万人,吴越王祖郎的军旗就位于大军前阵。
吕蒙面无惧色,直接挥刀喝令:
“柴桑营,无前——!”
三千精锐齐呵三声:
“杀!杀!杀————!”
随后吕蒙带头冲锋,第一个冲向敌阵。
主将这般悍勇,士卒们更是勇往直前,三千精锐转瞬就和敌军相撞!
吕蒙不仅头脑灵活,精通韬略,武艺也是极为精湛,这才是他能被特别擢拔而不受军士质疑的原因。
面对以凶狠好战著称的山越兵,吕蒙却显得比山越兵还要凶悍!
吕蒙几乎是一步不停地向前冲杀,环首刀所过之处,就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敌人。
而当被多人围攻时,吕蒙也会用盾牌护住身躯,用蛮力撞开拦路的敌兵。
紧跟在吕蒙身后的军士们被吕蒙带动,也都是拼了老命地向前进攻。
祖郎手下的山越精锐完全被打懵了,他们哪里见过这般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军队!
祖郎担任护百越校尉十余载,在武夷山、丹霞岭一带称雄,杀得百越土人无不臣服。
可是祖郎毕竟是黔首出身,训练士卒全靠天赋,打仗全靠斗狠。
他的山越精锐能够打服山里的弱小山越,能够碾压百越部落,能够让孙邵在宛陵城中临时组织起来的守军畏惧不敢出城,但面对吕蒙手下的精锐正规军,还是难以抵挡。
毕竟刘基改良练兵之法已有十余年,之后更是将其编入《淮兵课》,与刘晔、庞统等军事理论家和董袭、徐盛等将领多方探讨过许多次。
山越兵和柴桑营的差距,是制度和系统的巨大悬殊。
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山越以凶悍闻名于世,也不可能打得过柴桑营。
换句话说,难道奖罚分明,训练有素,信念坚定的柴桑营,还不如全靠拳头排座次,匪气十足的山越兵敢打敢拼吗?
所以不多时,吕蒙就带兵突破了山越前阵,扑向了正在阵中的吴越王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