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军先登的精锐甲士一手持环首刀,一手爬梯子,冒着头顶扔下的滚木和巨石朝上攀爬。

墙上的刘繇军士卒还不停朝他们射冷箭。

一名袁术军甲士用牙咬住剑柄,手脚并用,三两下就要翻上墙头。

而且幸运的是,头顶并没有刘繇军士卒扔下原木和巨石阻拦。

“唔!”一支冷箭射在他肩膀上,幸好有盔甲防护,剪头只是扎进臂膀一寸,并无影响。

这名甲士兴奋地向上攀爬,今天他估计要成为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人了!

先登者,赏钱百贯,官升三级!

他一手抓住女墙边缘,一个鹞子跃上去。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锅金汁!

滚烫的粪水正巧泼在他胸口上,霎时就溅到他脸上,烫得他尖叫:“啊啊啊啊!!!”

熏天的恶臭和身上火辣辣的刺痛令他意识模糊,摔下城头……

先登者,赏钱万钱,官升三级!

袁术军先登甲士们不会因为些许伤亡就停止进攻。

况且身后的云梯车马上就要到了,只需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就能通过云梯车登上城头!

“吱呀————”

云梯车的云梯展开,“轰”地砸在营墙上。

一个个身穿铁甲的剑盾材官,一手持剑一手执盾,毫不畏惧地踩着云梯冲向城头!

“杀啊!!!”

所有向城头冲锋的袁术军甲士都怒吼起来,以壮胆气声色!

城头上守军严阵以待,刘繇军的士卒拿着长戟、硬木杖等兵器磨刀霍霍,就等着敌军靠近后将他们捅下高墙!

“杀啊!”

两个冲在最前排的袁术军甲士见状,直接将盾牌至于身前,然后飞扑向城头守军,用自己的身体砸开一小片空地!

然而不等他起身,便被刘繇军用短剑刺进腰腹,献血从伤口流出,生命顷刻间流失。

而他砸出的空间,也立刻被守军补上。

攻城战就是如此残酷而无奈,攻方士卒们用生命拼得的机会,可能一瞬间就会消弭。

守军以逸待劳,又有高墙深池,这些优势不是靠一个人武力就能弥补的。必须全军配合,三军用命!

张英站在门楼上,冷静地观察营墙各处,只要一出现破绽,他便立即叫人弥补。

战斗持续进行,袁术军先登三次杀上城头,但都被猛烈的反击击退。

双方尸体不时滑落墙头,仿佛雨水滴落屋檐……

“叮叮叮!!!”

傍晚时分,急促的鸣金声宛若天籁之音,让双方将士都松了口气。

刘繇军将士将留在城头意欲顽抗的敌兵刺死,然后将丢下兵器的敌兵俘虏。

弓箭材官们还在抛洒最后的箭雨,趁敌兵撤退多杀伤几个敌兵……

乌鸦们迫不及待地从天空落下,开始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袁术军的民夫乡勇们则又冲到阵前,但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给同袍收尸。

刘繇军士卒没有为难他们,还将城头敌兵的尸体扔下城楼,让对方收敛。

都是当兵混口饭吃,谁也不想自己将来没人收尸……

这可能就是底层人民的默契吧。

张英也没有指责将士,一是此举伤军心,二是因为他们是朝廷官兵!

夜里,战报被呈递到张英案几前。

北营今日战死一百八十七人,重伤五十四人,轻伤约三百。

伤亡挺不错。

继续看战报:杀敌四百一十五人,并一名军侯,五名屯长!俘虏二十三人。

“好!”张英拍手叫好。

张英旋即亲手誊录战功,准备报给远在宛陵的刘繇。

袁术军这边,桥蕤看了下面报上来的伤亡,不禁皱眉。

第一日攻城损失有点大,况且效果也不好。

攻城只攻一面确实不明智,敌军准备充分,且战心不易动摇。

于是桥蕤招来各军将校。

“大将军,人齐了!”

桥蕤见人到齐,就开始下令:

“前部督李丰!”

“末将在!”

桥蕤丢下令箭:“着你部四千人明日继续攻敌军北门!不可留手!”

李丰捡起令箭:“诺!”

然后桥蕤继续下令:“左部督梁纲!”

“末将在!”

“着你部三千人明日攻打西门!”

“诺!”

“右部督袁挺!”

“末将在!”

“着你部三千人明日攻敌军西南门!”

“诺!”

布置完作战计划,桥蕤嘱咐他们:“今夜好好休整,明日三面围攻,务必让将士们全力以赴!”

“袁挺,南门虽然墙矮池浅,但我恐敌军有诈,明日你部需小心谨慎,把招子放亮点!”

右部督袁挺抱拳:“袁挺谨遵将令!”

桥蕤颔首:“好,你们且下去歇息吧。”

第二日清晨,桥蕤仅留了两千士兵守卫大营,然后领着剩下一万七千多人来到刘繇军营垒前。

各部将士按照昨夜的计划,随军工匠民夫有条不紊地准备攻城器械。

士兵们抓紧时间生火造饭,上了战场不做饿死鬼。

刘繇军这边,张英在门楼上看敌军埋锅造饭的架势,就知道今日桥蕤要动真格了!

他随即传令南北二营将士,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敌军总攻。

果不其然,一个多时辰后,袁术军三面合围。

北门约四千敌兵,西门和西南门各有敌兵三千,总计万人一齐进攻!

张英带着亲兵巡防各段营墙,查缺补漏,并激励将士,让他们知道主将与他们同在!

“嗬!嗬!嗬!嗬!”

敌兵此起彼伏的行军号子又一次响彻云霄!

云梯、冲车、板盾等攻城器械朝着营垒推进,双方士卒都紧张地面对即将开始的战斗……

“咻——”

箭雨抛洒,大黄弩不断射击。

一名袁术军士兵发出惨叫,昭示今天的第一捧热血洒落在江淮大地上……

阜陵大营南营西南门,袁军右部督袁挺领三千人攻城。

他虽然是袁氏家奴出身,但手里的兵却是2万先锋里比较次的。

再加上昨晚大将军特别嘱咐他小心些,所以他这边进展很慢。

日上三竿,在确定刘繇军营垒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后,他这才让麾下士卒推着云梯、冲车攻城。

出乎意料袁挺预料的是,他这边的攻城战打得格外顺利!

敌军南营营墙低矮,手下将士们不需要多费力就能冲上城头,甚至有些身手矫捷的士兵徒手就能翻上去!

袁挺因此也大胆地让全军压上,一时间竟打得城头守军摇摇欲坠!

张英此刻正在大帐里用饭,盖因敌军北门和西门的攻势并不能动摇防线,而南营一上午也没有动静,因此他也放心地回了大帐。

就在他一边吃饭,一边思索敌军主将接下来会怎么做的时候,外面有传令兵来报:

“将军!南营告急!”

张英一惊,丢下碗里煮好的糗糒杂肉粥。

“让中军都督张猛带上他的人跟我去南营!”

“诺!”

“派人乘船去历阳求救!让樊能的水军来支援我!”

“诺!”

正午时分,就在袁挺麾下的士兵们稳住了墙头阵地之时,张英也带着援兵赶到前线。

情势危急,张英顾不上其他,亲自领兵上城墙支援!

“杀!”

张英刚爬上城头,就有敌军士兵朝他杀来。

他立刻用手中长剑刺过去,将敌兵刺死。

身后的亲兵见状,立刻冲到前面,将敌兵赶下城头。

这一路攻城的袁术军本就不是精锐,准确说基本都是乡勇。

他们能够压制守军,只是因为有机会攻破敌寨,战斗意志旺盛。

现在张英的亲兵登上城头,守军有装备精锐、武艺精湛的主将亲兵支援后,立刻稳住了防线,并开始在亲卫甲士们的率领下驱逐敌兵。

约莫一刻钟后,袁术军被赶下营墙。

张英叫来负责防御西南门的部督:“陈瑞,你怎么回事?!”

名叫陈瑞的部督回复:“将军,营墙太矮了,敌军能直接翻上来,将士们不好守!”

张英面色严肃道:“我再给你增兵一曲,守不住你提头来见我!”

陈瑞抱拳:“末将遵命!”

张英这时又想起什么,他叫来传令兵说:“你去历阳,告诉水军今天不用来了!我自有办法!”

“诺!”

下了门楼,张英叫来辎重官:“我要你在南营的西南面营墙之后五米,再修筑一道土墙,高3丈,厚度不变。现在开始连夜修筑,明天太阳升起前修好。你要多少人?”

辎重官嘴里嘀咕计算:“五米后……明早修好……南营西南墙长400丈……明早前……”

“将军!恐怕得要两千人!”

张英厉声道:“我给你一千人,明天正午前修好!”

辎重官支支吾吾地说:“将军,这太难了,修不完的……”

张英目光一凛:“再给你五百人,就这么说定了!”

辎重官皱起眉头,苦苦地说:“下官……遵命。”

随后,张英将令箭交给辎重官,辎重官立刻下去督办筑墙之事。

营垒之上,战斗依旧,袁术军虽然人多,还曾经险些攻破阜陵大营的西南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久攻不下和死伤颇多的现状让士兵们战心蹉跎。

除了前部督李丰率领的精锐甲士还能酣战,另外两路军队的士兵们因为素质平平,已有惧战之心。

袁术军阵前,大将军桥蕤叹了口气,今日应该是攻不破敌营了。

其实他原本是有机会的,但他错过了!

午前,右部督袁挺即将占领西南营墙时,他和张英一样都在自己的帐中用饭……

等到他用完饭回到阵前,就看见张英的将旗竖在西南门城头,袁挺部的士卒已经被赶下营墙。

他只能徒呼奈何。

至于再增兵袁挺部,这个想法被他否定了。

曹刿曾说过: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袁挺部的第一波攻势已经被击退,守军也得到了增援,即使己方再增兵,多由乡勇构成的袁挺部也不会如先前一般气势如虹。

无奈之下,桥蕤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李丰部。

桥蕤招来传令兵:“你带我令箭,让中军都督桥兰领三千兵马,增援李丰部!”

传令兵接过令箭:“诺!”

随后中军将士三千人加入北门的攻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