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卧于榻上,对站在下面的一众谋士问道:
“刘基在江夏囤积重兵,欲图攻伐荆襄,诸君有何计策退敌?”
蒯越先站出来回答道:
“明公,刘基攻襄阳,一定会约荆南张羡一同出兵。届时刘基攻襄阳,张羡困江陵,则南郡危矣!”
蒯越不提张羡还好,一提起张羡,差点没把刘表气得岔过气。
刘表怒火上涌,开口骂道:“张羡贼子!本牧待他不薄,他竟联合外人割裂荆州,可恨!可……咳咳——!咳咳咳——!”
蒯越立刻坐到榻上扶住刘表,拍打刘表的后背:
“明公息怒,明公息怒!越有策可使张羡无暇他顾!”
刘表一听蒯越有办法收拾张羡,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盯着蒯越,眼皮耷拉着甚是吓人:
“异度,说吧。”
蒯越起身拱手道:
“禀明公,荆南紧邻交州,明公可派使者联络交州牧张子云,诱他攻击张羡!”
刘表皱眉:“张子云会响应吗?”
蒯越又道:“若无内应,张子云当然不敢起兵北上。然零陵赖氏不满张羡独霸荆南,明公可遣赖恭策反零陵郡以为内应,邀张子云入荆南。”
蒯越所说的零陵赖氏,也就是赖恭出身的家族。赖恭在刘表手下任职多年,对刘表很忠心。之前张羡攻江陵,赖氏也是少数几个没有出兵响应张羡的荆南豪强。
刘表点点头:“既然如此,就劳烦赖恭走一遭吧,只要他能帮本牧消灭张羡,他想要什么,只要本牧给得起,都可以给!”
“是。”
赖恭得到刘表的指令后,遂收拾行装南下。
但他这一路倒不太好走,沔水现在被刘基手下的沔口督徐盛管制,任何想要通过的船只和人员都必须接受伏波军的检查。
所以赖恭只能走陆路赶到江陵,再从江陵渡河南下。
待他走到零陵郡时,张羡也已经开始集结兵马准备响应刘基了。
但赖恭没有担忧,相反,张羡的大动作更方便了赖恭在其身后搞小动作。
赖恭潜回零陵后,先是说动赖氏族老,和他一起支持刘表,并表示事成后刘表会让赖氏成为第二个张羡,替刘表主掌荆南。
赖氏心动了,他们本就是荆南豪族中少有的亲刘表派。
赖氏支持刘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刘表是天子任命的正牌州牧,而张羡不过是一长沙太守,赖氏很多人都反感张羡,质疑他这个长沙太守凭什么坐到零陵赖氏的头上作威作福。
因此,赖氏自然少不了遭受张羡的打压。
现在既然有机会搞掉张羡,赖氏当然会把握住。
之后,赖恭又南下交州,拜见交州牧张津。
张津听说零陵赖氏遣使前来,顿时心思也活络起来,于是派人召见赖恭。
交州州牧府内,张津头戴红巾布,做道士打扮,让赖恭还以为眼前这位不是大汉交州牧,而是交州的野道士!
然而这位“道长”却开口了:“赖君,刘景升遣你来交州所为何事啊?”
赖恭面露疑色,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敢问道长可是我大汉交州牧张子云?”
张津捋须笑曰:“哈哈,此地除了本牧,难道还有别人?”
赖恭感觉有些头疼,他知道张津崇尚道教,但没想到其人竟然崇道崇到了这个地步。
堂堂大汉交州牧却做道士打扮,张津一下子就给赖恭留下了很不靠谱的形象。
但事已至此,赖恭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对张津表明来意:
“刘荆州遣我来,乃是邀张交州共击长沙太守张羡。其人割据荆南抗拒襄阳,实乃大逆不道。若明公愿意出兵,我主刘荆州愿意将桂阳郡让与明公!”
张津眨眨眼:“桂阳一郡太少,吾还要零陵郡。否则免谈!”
赖恭犯了难,零陵乃是赖氏的势力范围,若是把零陵隔给张津……
“明公,若明公得了零陵、桂阳二郡,可否请明公保举在下出任零陵太守?”
赖恭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张津眯起眼睛:“呵呵,只要零陵向本牧上贡,那也不是不能考虑。”
赖恭听后,便于张津敲定君子协定。若张津得了零陵、桂阳,那么赖恭就会在张津的支持下出任零陵太守。
至于这是否会引起刘表的不满,赖恭觉得刘表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算没有张羡,刘表应该也挡不住刘基的攻势。
到时赖恭会根据形势,看到底转投哪一方。他赖氏虽然亲近刘表,但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为刘表化解张羡这一支敌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张津得到自己想要的,心头大悦:“赖君请回吧,十日后,本牧会集结一万精兵北上,突袭张羡,届时还请赖君在零陵策应!”
赖恭拱手:“诺——!”
十一月中旬,就在刘基和张羡准备合击刘表的前夜,交州牧张津举兵一万北上,零陵赖氏举郡响应的消息传到了长沙。
长沙太守张羡刚准备起兵攻打南郡,谁料自家后院竟然起火,于是派人通知刘基自己来不了了,刘表您自己想办法收拾吧!
然后张羡带着万余兵马火急火燎地掉头南下,前去扑灭零陵郡的叛乱,阻挡交州牧张津的进攻。
荆南和交州方面交战,为本就火药味十足的荆州大地又添上一笔红墨。
不过张羡和张津的战斗并没有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后世也都觉得这俩属于是菜鸡互啄。
荆南和交州本就不通王化,交州甚至连铁器都很少,交州军的实力别说跟中原比了,跟荆南的蛮兵比恐怕都是半斤八两。
张羡的军队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总归比交州军还是要强出一头。但零陵郡的叛乱使张羡落入人数上的劣势,因此张羡也不敢冒然行动。
张羡和赖恭的军队在湘南一带对峙,张津的军队则趁机攻打耒阳。
不过交州军缺乏攻城器械,军中的工匠又很少,所以打耒阳打得很吃力。
张羡只是分了三千兵马,就牢牢守住了耒阳,卡住张津北上的道路,使交州一万“精兵”在耒阳城下裹足不前。
而零陵赖氏集结的五千兵马则在湘县,独自面对张羡的近万兵马。
赖氏虽然人数不如张羡多,但他们倚靠城池,手下私兵为了家族存亡不惧牺牲,竟也将张羡的兵马死死钉在湘县城下。
张羡和张津、赖恭这一组选手可谓是棋逢对手,就是双方这棋下得都挺臭……
刘基在江夏得知张羡被张津掣肘后,并没有改变攻打刘表的决定,只是之前定好的作战计划需要变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