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潘濬被自己的外兄蒋琬说服。
但与其说潘濬是被蒋琬所说服,不如说是潘濬自己说服了自己!
首先,西陵城内百姓日渐困顿,而黄祖却没有救济百姓的想法。久而久之,即便刘基不攻城,城内同样会因民众叛乱而不攻自破。
其二,黄祖虽然在军事上颇有可圈可点之处,但他在治理地方上的做法,并不能获得潘濬的认可。时局艰难以来,二人多次爆发矛盾,潘濬对黄祖很失望。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当潘濬得知刘表被张羡托在江陵已有三五月之久,他明白刘表暂时是没办法来解救西陵了,整个江夏,乃至整个荆州都已经陷入死局!
等到刘基围破西陵,整个江夏都会落入刘基之手,荆州的门户已经洞开,只要刘基愿意,随时都可以兵出沔水,直逼襄阳城!
刘基等人的说法,潘濬并不怀疑,一是因为自己的外兄蒋琬不会在大事上欺骗他,二是因为现在局势的发展也在印证刘基等人的说法。
正是因为潘濬看得十分通透,他才会选择倒向刘基。
凤凰落于梧桐,良臣择木而栖。
潘濬归顺刘基的投名状,就是帮刘基打开南城门!
“大都督,三日后子时,在下会打开南城门,同时煽动民人起义迎接我军!”
潘濬说出诺言,刘基欣喜地拉住他的手说:
“潘君,万望你小心行事,一切以个人安危为重!来,我送你出营!请”
“大都督,请!”
众人簇拥着刘基和潘濬走出营门,将潘濬送还给随行护卫。
回城路上,有随从问潘濬:“潘君,刘基那小儿为何亲自送你出营啊?”
潘濬闻言,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说:“刘基乃君子,吾亦君子,君子之交,岂是小人能懂?”
随从被潘濬怼得不敢说话。
待潘濬进入西陵后,黄祖亲自来迎接他。
黄祖扯着脸皮和眼角露出假笑,嘘寒问暖道:“承明,无恙否?”
潘濬躬身:“承蒙明府关切,潘濬无恙!”
“那,刘基可愿退兵?”
潘濬回复:“潘濬有负明府所托,刘基不愿退兵!”
黄祖点点头:“哦。既然如此,那就再做计议吧。”
“诺。”
待潘濬走后,黄祖招来随潘濬一同前去刘基的大营的人们,问事情经过和军营情况。
众人遂将刘晔单独将潘濬召入营地,让他们在外等候的事实告知。
然后,回程中被潘濬讽刺为“小人”的人,又将他和潘濬的对话告知黄祖。
黄祖听后,捋着胡须思索一阵,最后说道:
“潘承明乃主公器重之人,其人性刚嫉恶,不会背主投敌的!尔等下去领赏吧!”
“诺!”
……
六月八日子时,潘濬带着一群游侠儿来到南城门下。
这些游侠儿都是急公好义之人,他们有感于潘濬为官公正,纷纷汇聚到潘濬身边拥护他。
特别是城内动**以来,这些人平日总会在潘濬的居所旁转悠,以免有宵小搅扰潘濬。潘濬在城内惩治不法时,他们也经常会在人群中帮忙。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便是如此!
当潘濬找到他们,说要打开城门,放敌兵入城时,这群游侠儿想都不想,当即同意下来!
“只要能赶紧平息战事,这西陵城是黄祖做主,还是刘基做主,都无所谓!”
“在下尝闻刘镇东父子在江东实行仁政,减少苛捐杂税,总比纵容族人的黄祖要强!”
“对!没错!”
……
当夜,百余个游侠儿拿着吴钩楚戈,在南城聚集。
他们在潘濬的带领下,扑向南城门的守军!
西陵被围困半年多,守军早就不堪辛劳困苦,刘基又一直不攻城,所以守备略有松懈。
子时,原本应该有三个什队巡逻的南城门,其中两个半队的人都不见踪影……
估计这些玩忽职守的士兵,早就在队长的带领下,要么跑到寡妇家夜宿,要么就是到赌坊酒家潇洒去了……
“站住!来者何人?!”
当潘濬等人都已经快走到城门底下的时候,巡逻队才发现他们。
游侠儿们行事果决:“杀!”
众人冲入城楼,将酒醉的或睡梦中的守城士兵杀死!
与此同时,城西和城东两头突然燃起大火!
西陵城内愤怒的民人走上街头,他们冲到富户聚居的城西和城东,打砸抢劫富户。
城内的豪族们马上派出私家部曲保卫家宅,西陵城陷入大乱!
“噢噢噢————!!”
刚刚夺下南城门的游侠儿们看到城东城西的暴乱,全都挥舞兵器起哄。
潘濬心底直摇头,带着几个人把吊桥放下,将城门升起……
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的大军立刻冲入西陵城!
甘宁一马当先,激动异常道:“杀进城内!活捉黄祖!”
柴桑督周鲂也下令:“但有反抗,格杀勿论!攻克西陵,活捉黄祖!”
数千兵马涌进西陵,将士们争先恐后地直扑太守府!
他们太激动了,这座该死的西陵城,让他们坐蜡数月,必须活捉那该死的黄祖!
军爷们为了攻下你这座破城,半年没有回去看自家妻儿啦!!!
当甘宁带兵杀到太守府前时,黄祖刚好穿上甲胄带着私兵出门!
甘宁一眼就认出黄祖,他用长戟指着黄祖呵骂:
“黄祖老儿!汝可还识得我甘宁?!”
黄祖瞪大双眼,大惊失色地说:“甘宁!”
“哈哈哈哈!”甘宁狂笑起来:“汝不放我过江,吞并我儿郎,我为汝射杀敌将,你却用两吊钱打发我!汝可曾料到今日会落在我甘宁的手中?!!!”
黄祖慌张地指挥部曲:“上!给我击退敌军!”
士兵们立刻冲向甘宁,甘宁身后的将士也毫不示弱地杀向敌军!
甘宁策动战马,飞扑向黄祖:“死公,纳命来——!!!”
黄祖吓得朝太守府内逃。
甘宁骑着战马撞翻惊慌失措的敌兵,手中长戟如同流星般刺向黄祖后心!
“啊————!!!”
“父亲!!!”
黄祖被甘宁捅穿心窝,他的儿子黄射嘴里发出悲鸣!
甘宁一把抽出长戟,甩干血迹,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吾大仇得报矣!!!”
不远处的周鲂看到甘宁刺死黄祖,暗自摇了摇头,然后对敌军士卒喊道:
“黄祖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士兵们见状,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兵器落地的“当啷”声不绝于耳。
甘宁等人遂顺利攻克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