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不羹之战,刘表和孙策苦战五个时辰,直从白天打到黑夜仍无法分出胜负,刘表见天色已晚,遂鸣金收兵。
此战双方都损失惨重。
刘表的先锋大将张绣身披十余创,因缺血晕厥在战场上,幸亏亲卫部曲拼死护卫,才捡回一条命。
孙策的族弟孙瑜则被张绣用大枪刺伤,至今仍处于昏迷中。
另外还有军侯、屯长等下级军官数十人命丧疆场,兵士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经过粗略统计,当日刘表损兵两千余人,孙策亦死伤近千。
此战荆州兵虽然死伤更多,但也打出了血性!
面对孙策和徐晃从两翼发起的骑兵冲锋,左督文聘和右督霍弋坚守阵地,即使敌军骑兵杀到跟前十余米处,文聘和霍弋都巍然不动,命军中精锐将敌军骑兵杀退。
蒯越提议以方阵应敌的建议,起到了非常好的以步制骑之功。
因为构成方阵的前、后、左、右、中,共计5个军阵都是独立分开的,文聘和霍弋所部只需护卫各自所处的一侧,前线厮杀则全权由张绣负责。
也即是说,文聘和霍弋只需专心应对敌军突骑,所以才能扼制孙策的骑军,不使其踏破荆州兵的军阵。
孙策和徐晃骁勇的英姿在荆州兵心中,同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印象。
经过西不羹一战后,刘表这几日都高挂免战牌,让士卒们养足精神择日再战。
刘表的智囊——蒯越、蔡瑁二人对当下的情况并没有好的应对之策,也是刘表目前只能结营寨打呆仗的缘故之一。
为何两位智谋出彩之士想不出好的计策呢?
盖因西不羹城东侧这一带就是一块大平地,实在没什么好借题发挥的地形。
孙策这边则士气旺盛,我们的车骑将军每天都会带着骑军来刘表的营门前叫骂。
什么卑鄙小人、苍髯匹夫、董贼余党……总之能骂的都骂了一通,但刘表的养气功夫很好,根本不在意孙策在营门前叫骂。
甚至他还会每天遛弯到营门后面,听孙策是怎么骂他的。每到刘表身边的人气得牙痒痒时,刘表都会笑着对他们说:“此乃猘儿为父叫屈,本牧嘉之,何愤之有邪?”
大家想到孙策的阿翁孙坚是被刘表射杀的,也就不再生气了。
正月十四,刘表终于出营应战,双方又一次从早上打到傍晚,还是不分胜负。
这一次,孙策不再出来叫阵了,反倒龟缩在西不羹不出来。
刘表见状,马不停蹄地继续督兵攻城。他预料孙策应该是兵力殆尽,因此才龟缩在城池内固守。
然而大将文聘却谏言刘表:“主公,我军夜里万万不可放松戒备。那日我在战场上看得分明,孙策的骑军尚有五六百骑。主公要警惕孙策主动示弱,图谋夜里袭营啊!”
刘表对文聘的话语笃信不疑,于是让文聘白天攻城,刘琦夜里守营。
刘琦身处党争的漩涡中心,岂会错过这样好的表现机会?他一丝不苟地执行军令,夜里亲自参与巡逻,直到日上三竿才休息。
苦心人天不负,正月十七,孙策果然发起夜袭!
幸亏有刘琦紧闭营门、严守营寨,使孙策无有可乘之机。
事后,文聘和刘琦都受到刘表的嘉奖,赐下钱粮和绢帛。
之后双方围绕西不羹反复交锋,战事陷入焦灼。
直到正月廿十这天,刘表收到襄阳发来的急报,刘表立刻召集众将商议!
大帐里,蔡瑁拿着急报念道:“江夏太守黄祖、南郡都尉刘磐合兵战于西陵城南,为刘基所破。赖刘虎韩晞驰援及时,大军退入西陵……江夏危!”
众将哗然,文聘质疑道:“主公,黄祖沉稳性慎,怎会被刘基逼得困守西陵呢?”
刘表面有愠色,愤恨于刘基、张羡两个家伙在他的大后方搅风搅雨!
下面众人心思各异。
刘琦看向蔡瑁,莫非是这家伙见我近日讨得阿翁欢心,怕我再立功?!
伤口还未好利索的张绣心里一噔。他担心刘表退兵,这样他就没办法坐实自己颍川太守的职位。
而文聘和霍弋都开始思索,如果退兵,他们要怎么保全大军。
次席上,蒯越正在凝思,说实话,他想劝刘表退兵。同时,他也不断在心中感叹,当初族兄蒯良之言竟然成真。
张羡如今果真尾大不掉,如果当初先南下收拾张羡,即便刘基来犯,大军陈于江汉之间,又岂会让江夏陷入危局?
事已至此,当思量应对之法!
蒯越瞄了一眼刘表的表情……还是等主公主动问计吧……
刘表沉吟一声,开口道:“嗯……德珪,依你之见,本牧是否应该退兵?”
蔡瑁追随刘表日久,哪能听不出刘表不愿退兵的心思。
他回答道:“主公,西陵城内至少有两万大军,黄祖怎么可能守不住城池?我看他是畏战自保!”
刘表面无表情:“嗯……异度,你是何看法?”
蒯越在公心这点上远胜蔡瑁,他回复刘表:“明公!荆南张羡与刘基里应外合,搅扰荆襄,逼得黄祖踞城自保,实乃大患也!在下恳请明公与孙策议和,回师襄阳!”
台下诸将如文聘、刘琦、霍弋皆暗自点头,张绣则心神不宁。
“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起高挂免战牌,容吾思虑一番再做决断!”
刘表不容置疑地说道。
众人拱手退出。
夜里,张绣牵着一匹西凉宝驹找到刘琦,想要以此请刘琦帮他找刘表问问退兵之事。
张绣的意思是,退兵可以,但是昆阳、舞阳、叶县、犨县等新近攻打下的地盘,最好是能交给他张绣管辖。
时至今日,刘琦等人因为张绣前日主动断后之事,已经不再怀疑张绣的臣服之心。
所以刘琦接受了张绣赠予的宝驹,然后来到中军大帐求见刘表。
“琦儿有何事要与为父商议?”刘表好奇地问道。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所求甚少,有事也会勤勤恳恳地操办,即便之前蔡氏常在刘表枕边吹风,刘表对刘琦依旧是很满意的。
刘琦毕恭毕敬地说:“阿翁,我知道您不愿退兵。但正如蒯异度所言,江汉不宁,无以向北。孩儿建议您回师驰援黄祖!”
刘表深吸一口气后吐出,如同一尊老龙喷出鼻息:“呼——此事容为父再想想。”
刘琦拱手称诺,然后又说:“阿翁,昆阳等县阿翁准备让哪位大人接手?”
“呵呵,想必是佑维找你来探吾的口风吧!”刘表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大郎。
刘琦尴尬地笑道:“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刘表捋须大笑:“哈哈哈,诸佳儿中,唯你形最似吾。只是为父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孔世元、苑仲真等人激愤太学,为国铮仪。”
刘琦深深弯下腰,礼敬道:“孩儿不如您!”
刘表暗自摇头,敛容屏气道:“你告诉张佑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牧表他为颍川太守,自不会吝啬土地。他非孙策,本牧也不是袁公路!”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