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的人……
大概也只是保守估计之后的数字了，真实的情况一定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乔云禾默不作声叹了口气，大夫们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要说担心这城中的百姓，除了城主就是这些医馆的大夫了。
大夫们在此处日日熬药，见过最多的便是得了疫病的病人们，见过了许多的人情冷暖，才更知道要治好更多的人。
那大夫无奈叹气：“哎……也不是说我们不想干，只是如今我们整个江城这么多大夫都在为这一件事情在努力，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他们从疫病出现的第一日就开始研究，研究到今日仍然一丝进展都没有，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了。
大夫们脸色已经充满了疲惫，再这样下去药能不能制出来都不一定，别到时候医馆里面的这些大夫都染上病了。
乔云禾也不是要为难他们的意思，但是如果有了系统的防疫功能，想必能够解决这一次疫病的方法又多了一些。
只要乔云禾研究明白了，一定有机会的。
这时突然从医馆外面跑进来了一个蒙着面纱的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些熟悉，带着跑回来的气喘吁吁。
他一进来就把背篓扔在地上，第一件事情便是把医馆的门给插上了。
动静大到吓了在场的人一跳。
“李大夫……和你猜的倒是没有分别……我到处去采购药材，连农户家里也没有你要的那一味了。”
那个人弯腰用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喘息着，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的几个人，却突然愣住了。
“乔……乔姑娘？”那个人突然惊讶了起来，听声音还有些高兴，“我还以为你被他们带走了……没成想如今已经回来了。”
乔云禾听那人的声音如今也有些惊讶：“顾义？你怎么出来了？”
她惊讶的点便在于官兵能让流放的犯人出来，原本以为进了城之后还得严加看管，现在看来管理倒是蛮松的。
还有就是……顾义现在似乎也投身在了防疫的这条道路上，也在帮着这些研制药品的大夫们采购草药。
顾义直起身子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城中……疾病实在有些严重，流放的犯人们也有大半都得了此病，剩下的人自然不能和那些得了病的人关在一起，也算是让我们各处做活讨些生计。”
不过如今虽然流放的人大半得了病，但是官兵们似乎并不担心。
一来自然是因为让这些流放的犯人们到江城来帮助修建水坝的命令是皇帝亲口所下，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二来这些天灾人祸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是一些犯人，死了便死了。
“不过您放心，乔家似乎也有几个人染上了此病。”顾义在乔云禾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她和乔家人并不是十分和谐的关系。
大概乔家人染上病了之后，乔云禾应该会高兴一些。
但是乔云禾的情绪比较平淡，听到乔家人得了病也没那么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没什么下文了。
然后反而还说起来了其他问题；“你可是去山上采药了？我看你身上还沾了不少尘土。”
乔云禾指了指顾义腿脚处粘的泥巴，顾义低头一看，却只是不以为意的拍了拍：“没事没事，我这几日都习惯了。”
顾义把自己的背篓放下，光说起来自己这几日的经历：“我们这几日抓紧着研制汤药，需要的药材太多，但是以往给医馆里面供货的农户已经少了许多，只能我自己去采了。”
他也是叹了一口气，日子实在不好过，那些没有来的农户，现在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还是不是康健的。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没有来的，那必然是染上了疫病，身子大抵也是动不了。
如今情况危急，自己顶上就自己顶上。
反正以前在京城经营一家小药铺的时候也没少自己出去上山采药，多少还节约一点成本。
乔云禾看向他背篓里面，却只有一些还沾着些泥巴的药材，略显着有些空**。
“只有这么些？够用吗？”乔云禾惊讶问道。
顾义表情不太好看：“自然是不太够用，只是如今山上的草药贫瘠，能拿出来这些也是不错了。”
因为如今医馆里面也拿不出汤药来，自然也没有药方，得了病的老百姓也只能根据自己那些经验勉强判断自己该吃些什么药。
到后来发现那些草药都没有用的时候，满山遍野基本上只剩下坑了。
如今顾义背楼里面的这些也是从每个土坑里面抠出来的，有就不错了，也没指望质量能有多好。
“先凑合着用吧。”李大夫叹了口气，“我们每日试验需要大量的药材，但是皇上的补助还没有送到，我们也只能先这样凑合凑合日子。”
总得想想办法。
还没等医馆里面的众人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外面的民众就是一阵暴乱。
直接将木门撞的七倒八歪的，吱呀吱呀响了好一阵。
还好顾义有先见之明，一跑进来就把门给插上了，要不然现在早就被闯进来了。
顾义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也不必惊讶，我们在这医馆里面过的每日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日子。”
他们无奈一笑：“百姓们也想活，我们医馆里面倒是每日研究药材。只是这药材能不能对症下药还不得而知，他们便都想着这药喝了才是。”
无非是想抢着点冒着药味的汤药。
“原本是为了这疫病研究的，但是这种半成品如果是喝了对身体就是有害无益。”
他们自然也不想害人。
但是门外的城民叫嚷地却是越来越凶。
“你们这些江城的蛀虫！光是占用我们的地盘，药却是也被你们霸占了。”
那些百姓叫嚷的十分厉害。
乔云禾皱眉，虽然能够理解他们得病的情绪，但是如今却不是很想惯着他们。
“这些百姓莫非日日如此叫唤？”
乔云禾问道。
顾义熟练地拿起了墙边的一根棍子插在了门的把手上，堵门的动作也是熟练至极了。
“……对。”有一位大夫接话说道，“平日里在白天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只是快到晚上的时候就会有特别多的百姓过来找茬。”
但是那些药又不可能给他们喝，要是真的害死人命了，那可说不过去。
乔云禾完全理解他们的想法。
“一般要多久他们才会走？”
那大夫说道：“也不久任他们闹就是了，总归也不会将这医馆的大门给打烂。”
看样子他们确实经历了许多次了，现在都习以为常了，甚至手中翻看医书的手还没有停下动作。
乔云禾得到了确切的信息，便也镇定了下来，拿起手中的书便翻看着。
但翻书其实是个假动作，她在内心中翻看着系统中的防疫功能。
前期防疫的功能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只能用中期的那一个阶段。
其中关于这些疫情的药材也不少，只要把现在的情况和医术上的某一个症状对上，那便解决了一半以上的问题了。
只是现在……
乔云禾皱起了眉头。
那“五窍流血”到底是个什么症状？
以前只见武侠小说中有“七窍流血”的说法，莫非是说人内脏受伤导致的？
乔云禾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眼睛一目十行的看着面前的那些资料库。
最终才在犄角旮旯的一个地方找到了一个类似的症状。
乔云禾总算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用就行。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味药材，据说对内脏有着极强的疗伤功效。”
乔云禾问道。
那些大夫们觉得乔云禾可能不太会这些东西，说的话也大概只是在闲谈，便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自然听说过，只是那一味药材在我江城附近不太适宜生长，一般都是胡人蛮夷那边才有。”
乔云禾一怔。
难怪呢，这位药材如今根本不在这边生长，现在这种环境下也根本不可能从别的地方运输进来药材。
而且山上连普通的药材都没有了，更别提这些治疑难杂症的药了。
大夫们不是想不到，而是本来在这种条件艰难的情况下能挖到一些普通的药材已经很不错了。
更不敢奢望其他。
乔云禾突然抬头：“这一味药材是否对你们研究疫病有一定的帮助？若是有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弄来。”
这下那些大夫们全都纷纷认真了起来。
“乔姑娘，你此话当真？”有一位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大夫满眼惊喜，甚至有些热泪盈眶的抬头问道。
似乎已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乔云禾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那是自然，只要这药材对于疫病的治疗有所帮助，我想方设法也得搞来。”
有了乔云禾这句话的承诺，大家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原本我早就说这味药材有用，古籍中便有记载，但现在苦于没有人来实验，我们也实在不敢冒险。”
一位大夫解释说：“而且这位药材如今在这附近还比较珍贵，也没有那个成本去尝试了。”
这才导致了他们的实验进程一直搁置。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乔云禾既然敢承诺，而且她手中还拿着城主府的令牌，一定是可信的。
所以现在医馆里面的大夫们都对乔云禾无比的信任，话还没说几句，就已经开始提要求了。
每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几个药材，而且这些药材数量少还不够，大概得需要许多。
乔云禾有些头疼，赶紧制止他们道：“等等等等，挨个说，我得让他们记下来。”
沈素青总觉得乔云禾是在画大饼，虽然她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能力，但是如今要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儿的药材。
这数量一下上去了，事情还能办的成吗？
别到时候办不成了。
她皱皱眉头，凑近乔云禾低声问道：“乔姑娘，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你真的不用再考虑考虑了吗？”
沈素青本意自然也是关心的意思，乔云禾摇了摇头：“没事，我心中有数，那些药材我都是有方法搞到的。”
只要有了这些药材，这些大夫们便可以大展拳脚，若是能够研制出来治疗疫病的药材，那么挽救的可是一城人的生命。
无论如何，无论在系统手里花多少积分，只要能够把这件事情解决了，那么就是值得。
“乔姑娘。”有些人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什么药材都可以写吗？”
乔云禾刚想点头，便犹豫了一下。
这人问的问题莫非是……
想要传说中的那种千年人参冰山雪莲的……这也没处搞啊。
于是乔云禾的话锋一转：“只要是能在别处见得到的药材，无论是买还是运输，我总会弄到的。”
但是那个人却肉眼可见的失望了一瞬，乔云禾他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没有夸下海口，说什么药材都可以。
若不然，真的弄几个重要的珍贵的药材，那得上哪儿拿去。
顾义也担心乔云禾是想帮助他们，所以想做一些什么大事，赶紧悄悄走过来：“乔姑娘，你别冲动，我们这里虽然也缺药材，但是也不至于到那种没有药材就干不下去的地步。”
既然是能坚持一日，就坚持一日。
乔云禾笑了笑：“没事，我是真的有办法，既然你们如今需要帮忙，那我就顺手一帮就是了。”
看她的语气，确实是不费什么事情，顾义这才松了口气，敢放开手脚往纸上写了。
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那药材自然的越多越好。
不多时便拿出来一长条纸递了过去。
乔云禾沉默的片刻便也收起来了。
多就多吧，反正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总得办。
乔云禾自己悄悄叹了口气。
积分确实是个大问题，自己自从买了那个防疫功能之后，手头的积分都不到100多。
到时候只能问问系统能不能贷款了。
乔云禾回到房间之后，清洗了好几遍自己的贴身衣物，又拿酒精在身上消了好几次的毒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