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乔知道自己罪不过原谅,她也不为自己辩解,“现在这个局面,全是我自以为是造成,我对不起你,振宇,我还不得不告诉你,昨天,我又去找过她,她说你当时拒绝了她,但是她并不气馁,她说……”说到这儿,她看了苏振宇一眼,他这个性子,如实说会气炸吧,于是委婉的择语而言,“她说,她可以跟尚书大人求亲,到时候也由不得你。”

苏振宇身形一恍,眼睛里有瞬间的空洞,即而已全是憎恨,“她欺我一个弃夫,已无去路。”

戚乔微愕,果然苏振宇这么了解她,亦或是他本就聪颖敏感。

缓了缓神,她还是安慰地说:“振宇,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气你,只是将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至于你怎么判断,你心里想怎样,我不插手。”

苏振宇极其努力的聚拢精神,看向她的眼睛里是嘲讽和鄙夷,“你倒是推的干净。”

戚乔一怔,脸腾的大红,羞愧难当。“你知道,我已没资格左右你。”

“你当然没资格。”苏振宇也毫不客气的讥诮,“独善其身,倒是从前没有看得出来。”

戚乔皱了皱眉,她也不想一直的退让来表达歉意,她只是在说事实啊。“振宇,其实那时候,我与楚翊……根本并无私情。”

苏振宇别开视线,咬牙道:“与我何关?”

“我说的是真的,我并不是因为跟楚翊怎样了才抛弃你,这个时候,我没必要再骗你,我当时听了紫怜一言,还刻意避开了他,那时我正心烦意乱,哪还有那个心思,我像是中了邪,确实是很草率的做了个荒唐的决定,我没有信心能够赢得你的感情,所以……我轻易的放弃了,竟然没有再试一试再努力努力,我现在很后悔……可是已经……”

“哼,这般急着辩解?你放心,我不屑对他不利。”这番薄弱的解释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个男人吧。

戚乔更着急了,“我是说真的,振宇,你信我。我是离开苏府后,孤苦无依,因着一直有合作,楚翊他帮了我,收留我,日日相对……”

“够了!”苏振宇已然有些激动,但是很快,他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纵使胸口酸痛难忍,他也不要在这个抛弃他的女人面前表露。“你跟别的男人的事,在我这个旧人面前提及,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

戚乔叹息,她说的是实话,只是想让他知道实情,少些怨念遗憾,只能说造化弄人吧,他们已是无缘,但愿他能少一些愁绪,打起精神。

别的,她也没能力为他做了。

“振宇……”戚乔再出口,眼眶中已有泪光闪烁,总是她用过心的人,总是她负了的人,她很心疼。“希望你,善待自己,多多保重。”

苏振宇神情一凝,错开脸去。

“振宇,我知你是洁傲之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时至今日,我也已没有资格再回头,那么虚伪的话我不多说,只想说句实话,我们虽然曾为夫妻,却无有夫妻之实,你依然冰清玉洁,你还年轻,千万不要郁结于此,不必拘世俗之礼,好好为自己打算,好好的……过生活。”

戚乔诚挚关切地望着他,她内心觉得,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她句句真心。

难得的苏振宇没有再出言嘲讽她,说她为了减自己的负罪,才虚心假意。他不是不想,而是对着她这样的眼神说不出口。他亦感觉到,也许,最后一次见她。蓦然间,眼眶里微热。

他知道她是真心的叮咛,她是想他好的。不像李秋瑶,句句只是夺取。

但是如她所言,年轻痴恋时,他亦能为信念忍痛放弃秋瑶,现如今,又怎会为了她而委曲求全。他不会。即使这些日子尝尽苦痛煎熬,他亦不会。

那么,只有这般,放手,心甘,让她去。

缓缓的转过身,重新遥视河水的晶莹,暗叹他一颗赤子男儿心,却无从依托。好好生活……谈何容易?

“你走吧。”再出口他的声音平静淡然,迟疑了一下,他又说:“我说的不会对他不利,只是包括我自己。旁人……顾不得。”

戚乔一顿,微惊的看向他,虽然是背面,她却心酸的感受到他的关心,他这是在提醒她,会有人对楚翊不利?既然两人已要断绝,他不需要吃醋了,可他还是为了她着想,不想她受伤吗?

她一直知道,他是外冷内热之人。可惜错过了。

吸了口气,她犹豫着问:“你知道什么是吗?”

苏振宇没有别扭,淡淡的答:“我能坦然接受你的作为,但是我苏府不能。”

此话已然明显,戚乔猛的想起苏振琪接近楚翊的事,不由心头一凛,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连苏振宇都这样说,紫怜也许说的是真的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告之。”戚乔忍下心中酸涩,再看了看他,道:“如此,我该回去了,振宇,你保重。”

苏振宇依然静立着,一动不动。

戚乔一咬牙,毅然转身,大步走回去。

紫怜见这两人安静的分开,着急的迎上想要问,戚乔看了他一眼,握了握他的手,低声说:“好生照顾你家公子,你也要保重。”

“妻主……”紫怜反手紧抓住她,满眼不可信和乞求,“真的不可以吗?真的没办法了吗?妻主我不信你对公子已然断情。”

听的戚乔心酸不已,“人间之事,岂是只有一个情字,我不会让我的男人,做侍夫。

”意思就是,她只能要一个,所以她要楚翊。

紫怜震惊的松了手。

戚乔快速的越过他,失魂落魄的朝石板路奔去。

“妻主……”紫怜无望的盯着她飞越过去的身影,泪流满面,然后转过身,凄然心疼的望着看台那边,僵着身板静立的苏振宇。

苏振宇一动未动,一缕发丝在他耳边孤独的随风飘动,她方才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他没有流泪,只是心在滴血。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没有了怨,没有了恨,只有痛和无力。

然而,他不会孤苦终老,让她瞧不起。亦……让她担心。

好好生活,不易也要做。

在这个世上,也许没有像他这样执念至深的男子,可是如今,他不执念,又能如何。

戚乔一路魂不守舍的回到炸鸡店,看到生意正红火,店门窗前等待的顾客三三两两,慌忙抹了把脸,抹去冰冷的泪花,吸了口气,决定打起精神面对现实。

然而,当她心不在焉的走到店门口,无意间一抬眼,竟看到了楚翊!他正束了袖口站在主位在两店员的协助下忙活着,面上无有表情。

戚乔心虚的吸了口气,集中精神,微紧张的走过去,楚翊抬眼瞅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将生意丢在一处?”

戚乔不着痕迹小心冀冀的接过他手中的勺子筷子,故意答的轻松自如,“以为早上没什么人,就出去耍了一圈。”

楚翊站到了一侧,不紧不慢的解着袖口,“都过了中午了。”

戚乔心里一顿,连忙陪上笑脸,“是啊,忘了时间。对了,你一定忙的还没吃饭吧,忙完这一阵儿,我们一起吃。”

楚翊看向她,脸上淡淡的笑容,“知道你身子不适,我给你带了些滋补的饭菜,搁在屋里,恐怕都要凉了。”

戚乔心里一热,柔情的望他一眼,“不当紧,我一会儿热热。”

楚翊点了点头。

戚乔挥着袖子忙的开始起劲,昨天跟他瞎扯一通,他还这么上心,唉其实他本来就是,又温柔又贴心,她适合这种男子,苏振宇她吼不住,安于现状就是幸福。

想着,嘴角噙起笑容,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不过,他们所说的“不利”,到底会怎样呢?苏府的人尚书大人或苏振琪两姐妹,会对楚翊怎样呢?民不与官宦斗,恐怕寻个错,楚翊就吃不消,都是她带给楚翊这么大的危机和麻烦,她该要好好想想,怎么办?

楚翊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戚乔的神色,一会儿欣慰一会儿喜悦又一会儿颦眉焦灼不安,他的眸色也渐渐如落入夜海里的星子,深邃不可捉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