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拜完毕又回屋喝酒。李连城让仆人铺好笔墨道,“兄弟,现在我们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的考诗送去儒殿批阅,但上半阕已经出世,写出来也无伤大雅。哥哥求你这原作者写上半阕送我,借才气温养家宅。”

林天叫仆人把桌子抬到院中,抬笔思索。诗词温养家宅之说并不是虚言,举人进士的本位诗对于开启人心智大有好处,初稿更是字字千金。

既然已是结拜兄弟,李连城求诗,只用半阙旧词用他,林天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在脑海里搜索良久,终于找到首应景又温和的诗词,抬笔写道——

慈母行封大国,老仙早上蓬山。

天怜阴德遍人间。

赐与还丹七返。

莫问清都紫府,长教绿鬓朱颜。

年年今日采衣斑。

兄弟同扶酒盏。

这首词是宋代张孝祥的《西江月》,诗成时才气飘渺达六丈,温和不争,确实是首秀才文诗。不过初稿和旧稿的才气岂可同日而语,按大夏律例,这初稿该收儒殿做温养天地元气之用,诗稿始创者也能得儒殿嘉奖。像这样的初稿流落在民间的少之又少,贵逾珍宝。

李连城眼见诗词初成,才气高达六丈,喜不自胜,捧着诗稿连连赞叹。可惜他对诗词文采的鉴赏能力实在是力有不逮,也没敢献丑品论。让奴仆收好墨宝正色道,“兄弟,既然我们已经发誓同甘苦共富贵,哥哥送你样东西你可不要推辞。”

“什么东西?”

林天暗想这义兄做事也不是平时说话那么不靠谱,这是要诚心与自己结交啊。他贵为铁券候,就算需要举人亲笔诗,也可以让李连鹤绞尽脑汁做一首,何必开口要自己的旧诗。先让自己送他诗,现在反送自己东西,自己才不好拒绝。

“兄弟此次科考,诗文才气高达三十丈。据我所知翰林诗出世,才气也不过二十丈,你这文位定然超过翰林。”

李连城这话刚说完,屋里立时响起一片吸气声。童生考场出文阶比翰林还高的诗,那是什么状况?连一直沉静的薛玉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林天早一年考童生试,今年殿试第一哪还有朝扶国柳闲什么事……现在自己已经稳稳当当做了状元夫人。

林天摇头,“才气灌顶之后才能确定。”

李连城猛摇肥脑袋道,“诗词才气只有原稿初成,出世之时大儒文位之下的人才能看到。你和霍云鹏的诗绝对是出世诗词,才气灌顶通过不会有一点问题。你现在已经是我兄弟,将来也绝对是乾元大陆的大文人,以后不能再住在这个院子里。花街柳巷偶尔逛逛是风流雅事,常住便是浪**子,别让人以后用这个攻击你的文品。”

李连城拉林天走到门口,指着院外远处连绵的高楼道,“永定府你随便选所宅子,除了崇圣书院和府衙、军部参将府。其它的任给你挑,就算是刘知府的私宅,我也作价把它买过来,只求兄弟住个称心如意。”

“这个,不好吧,太让哥哥破费了。”林天张大了嘴。

薛玉娇在身后轻声劝,“林郎,你就别辜负你哥哥一片好意了。永定府有半城街面房都是铁券候家的,一栋宅子他还送得起。”

李连城肥脸泛光,嘴角上翘,眼睛望着屋檐,满头满脸富甲天下的神采。

“林郎,不如要清嘉湖心李连鹤的那座园子吧?那里既不是府衙,也不是军部参将府,我一直都想住那里。”薛玉琴走到林天身边,挽上他的肩膀。

李连城愣住,眼中的光采渐渐褪去,“兄弟,这位小娘子是?”

“我和她有个约定,等我考上状元她就嫁给我。她是我一个合约人。”林天轻轻推开薛玉琴的手,笑着说。

“以前倒没问题,李连鹤欠我三十多万两白银,就算把宅子给我他还倒找钱。不过现在不行啊,那里已经成了驸马府邸,我……”李连城眉头挤成了一团。

“空口白牙。”薛玉琴轻轻哼了声。

李连城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绿,到最后肥脸开始抽筋,大概他从娘胎出来没被人如此轻看过。突然一字一顿狠狠道,

“兄弟你放心,等儒殿才气灌顶归来,我一定让你住进清嘉湖心岛。”

林天连连摆手,“哥哥不要往心里去,我和霍云鹏在嘉溪河畔还有栋别墅,明天我就会搬过去和云鹏兄一起住。”

薛玉琴被薛玉娇一把楸进里屋,唐妈妈连连说,“小姑娘不懂事,铁券候爷不要生气。”

小六子死死捂住嘴,不敢让自己笑出声。

李连城脸更绿了,喝了一杯酒便起身告辞。林天拉他坐下道,“哥哥,既然我们已经是结拜兄弟,同生共死。我必须问问你,你考童生的诗是不是抄我的?”

“是啊,我想去儒殿观摩观摩。”李连城道。

“你不怕才气灌顶,爆体而死?”

“怕!李连城最怕被人瞧不起。李连鹤那小子说我一辈子连摸儒殿门的机会都没有,这次我就去摸摸给他看。”李连城狡黠地眨了眨眼。

林天夜学他抬眼望了望天,“为了赌气丢掉性命不值当吧?”

“兄弟,你别管,我这就去找那小子催帐。这个浪**货,欠我银子几年了,不还就当他媳妇凤辇。”李连城起身拱了拱手,出门而去。

林天望着他肥滚滚的背影暗暗咋舌,为了赌口气,拼着爆体而亡去摸扇门,真是神一样的男子啊。

刚回自己屋,小六子捧着盏茶进来放在案几上,直直跪了下去。

“林相公,小六子从小无爹无娘,吃百家饭长大,在街面上混了十几年。这两天你先使银子救我不受牢狱之灾,后你不责怪我偷诗倒卖之罪。相公高义让小六子感激淋涕,以后小六子愿意为相公奴仆,效鞍前马后之劳。老爷,你就收了我吧!”

林天眼珠转了转,“说得这么文绉绉的,谁教你的?”

“是玉琴夫人。”小六子直愣愣道。

“那两个娘们有病吗?我又没说要娶她们。薛玉娇我肯定不会娶,这女人心机太重,做朋友无所谓,做老婆心太累。玉琴那丫头我就摸了她两把犯得着吗,也不知道这妞咋想的,她这么着急赶火想许给我,说不定过几天就得守寡。至于那个该死的约定,走到那一步,我保证玉琴那丫头会大吃一惊。至于小六子你,有投军报国的志气,又有知恩图报的义气。加上和我身世一样,都是孤苦无依的苦命人。”

林天见小六子还傻不噔噔跪在面前,伸脚踢了踢他,“以后要跟我就有骨气一点,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我父母都没有,所以谁也不用跪。还不滚起来,跟我就只能听我的,薛家那两姐妹不是你夫人,我也不是你老爷,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叫我少爷吧。”

小六子满面堆笑,大声喊,“谢谢少爷,那我现在就是林家的人了。我这就去给夫人报喜。”说完就往屋外跑。

“报毛的喜啊,我才是你主人。”林天皱眉。

“少爷,我去把玉娇夫人那卖诗的银子尾数收回来再说。她说那诗是我们林家的,你一个外人分不了那么多银子,现在我也是林家人了。”

小六子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林天只觉眼前发黑,对着院子对面唐妈妈家大吼,“小六子你个***,还老子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