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带着刻有字的简易牌匾早早的到了灾民们的临时村子,远远的,我就看到村民们有的修筑围栏,有的生火造饭,欢声笑语一片。
“七夫人来了,七夫人来了!”一位村民指着我们,大声跟同伴们喊着。
大伙听到她的喊声,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我们这里看了一眼,然后都迎了出来,显得异常兴奋,看到他们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我也跟着开心起来!
我跟他们打着招呼,村长向我走了过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七夫人真早啊!来,来,您要是不嫌弃,就与俺们一同用早饭吧!”
我呵呵笑着,用手抚摸了一下肚子,“伯伯,您要是不说,我还真没觉得饿,您一说,我反而觉得饿了呢!今天我们就跟您讨一碗饭吃了!”
说完,我们大家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哦,差点忘了!”我回身招呼田博他们,他们把牌匾抬了过来,“伯伯,这是我给咱们村子做的匾,您看怎么样?”
伯伯抚着胡子走到牌匾的前面,仔细的看着,此时,我的心里犹如小鹿乱闯,紧张极了!
“恩,字写得不错!‘幸福庄园’,不错,不错!匾也用的极好,俺还担心您给俺们抬来一块官府用的匾呢!”伯伯背着手冲着我笑笑。
“伯伯,您不说您们都不识字么?我看您学问大着呢吧?”我冲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伯伯,您贵姓啊?”
伯伯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向我行了一个鞠躬礼,“在下姓范!”
他一行礼,着实唬了我一跳,连忙去搀他,没想到他一抬头,露出一副痞痞的笑容,简直像极了老顽童,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范伯伯,您简直是老顽童!”
我们对望着,过了一秒钟,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
大伙簇拥着我们进了村子里,田博和几个士兵帮忙把牌匾挂上了那个简易的大门上!
我跟着他们合合乐乐的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餐!
他们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了,我不想再打扰他们安静的生活,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们还是很热情的把我一直送到城门口。
回到驿站,坐在椅子上,想起早晨在‘幸福庄园’的点点滴滴,心里就觉得很温暖!
我抬头看见田博站在门口,便招呼他,“田博!”
“属下在!”
“我怕会有些不法分子趁机对乡亲们起歹意,派人经常去看着点‘幸福庄园’,还有,他们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们能帮忙的,一定要尽量帮助他们,直到沽县重建!”
“属下明白!”
“恩,没事了!”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田博刚要转身出去,我突然想起好几天没见王爷了,又叫住田博,“田博!”然后我起身站了起来。
“七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这两天都没有看见王爷,王爷还在沽县么?”
“是,王爷还在沽县!”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仿佛能看出他的眼睛在说,‘你终于想起王爷了?’
我没有理他,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走,我们去沽县!”
“七夫人,那边······”
“那边怎么了?刀山火海都要去!得看看咱家王爷怎么样了!”我打断他的话,不由分说的率先出了房间。
田博去安排马车,我和莲蓉坐在大堂里等着他。他牵来了马车,我们都上了马车,快马加鞭的驶向沽县。
沽县在岚县的北边,一路驶过来,映入我眼帘的,全是一片凄凉!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里空****的!
到了沽县,我惊讶的喊了出来,“天哪!这简直就是一片水城!”我呆了,这水发的似乎有些太大了,还是平时对防洪监管不利的后果!
我正在想怎么去找王爷,就见田博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竹筏,看着竹筏,我有些紧张,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去。
“小姐,快点上去吧!”莲蓉缠着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往竹筏上带。
我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就是迈不开步子。田博撑着杆站在竹筏上,用一副‘你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我。
我努力让自己迈开步子,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我急得汗都留下来了,心里莫名的有些想哭的感觉。
“小姐,不行咱们就不去了!”莲蓉紧紧的攥住我的拳头。
“没,没关系,我可以的!”
“小姐,您就不要勉强了,莲蓉知道,您肯定对上次落水的事情有阴影!”莲蓉的语速变得很快,神情也有些不舍。
我闭上眼睛,默默的在心里做着自己的思想工作。
“七夫人,您放心,属下是不会让您出任何问题的!您要是信任属下,就请移步!”
我看到田博那坚定的眼神,顿时,心里的勇气,向小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在莲蓉的搀扶下,终于上了竹筏!
站在竹筏上,我紧紧的依偎着莲蓉,她也很贴心的照顾着我!
走了没有一小段,那一幅幅的惨状,让我震惊的没有办法去想自己害怕水的事实!
一片片的民房被洪水淹的只能看见房顶,水上到处都飘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片惨状!这都多长时间了,水还没有落去?
‘君楚曦就在这个地方奋战呢么?’我不禁在心里对他崇敬起来,像他那样身份高贵的人,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真的很值得令人敬佩。
我们的竹筏行驶了好长的时间,才着陆!下了竹筏,在不远处,可以看到士兵们的身影,我们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什么人?”一个看见我们的士兵冲着我们大喝着。
“这位是寿王殿下的七夫人!立即去通报!”田博站在我身侧,冲着那个士兵又吼了回去!
那个士兵一听,也不敢怠慢,扔下手里的工具,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我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沽县的后山吧?在驿站的时候,我就打听过,这个沽县是三面环山的,这次的雨水来的大了些,但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我听见了莲蓉和田博对君楚曦行礼的声音!
“奴婢(奴才)叩见王爷,王爷千岁!”
我转身看向君楚曦,他领口的扣子开着,袖子挽了起来,衣服上都是泥点,脸上的胡渣也都冒了出来,这还是我认识的风流倜傥的君楚曦么?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更有男人味,我冲他微微一笑,对他行了蹲礼,“郁儿叩见王爷!”
“起来吧!”他的声音很平淡,脸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
莲蓉扶着我起了身,我刚要说话,他就突然对我吼了起来,“你简直是胡闹,这里是你来的地方么?”
我看着他疲惫的双眼,心里有些不忍,他想发脾气就让他发吧!
“王爷,让夫人去营帐里休息吧!我们继续商量怎么泄洪的事宜!”
一声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向着声源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君楚曦的身边跟着一个人,那个人一身青色的袍子,头发乱蓬蓬的,精瘦精瘦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子,他站在那里显得是那样的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可他的那一双眼睛却闪着精光。
“左卫!”君楚曦吩咐道,“送七夫人去营帐!”
“是!”
左卫走到我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挪动脚步,我看向君楚曦,他对我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我没有理他们,转身用手指着那一片洪水,“王爷看到洪水上漂的那些个东西了么?”
君楚曦走到我的身边,顺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了,本王来的时候就漂着呢!”他转头看向我,询问我,“怎么了?”
我冲他微微一笑,看着这一片‘汪洋’,“王爷,您看那上面漂的都是什么?有锅碗瓢勺,还有被淹死的动物尸体!那些动物的尸体,它们会慢慢的腐烂,这样,会形成大量的细菌!等洪水退的时候,这些个死尸,便是下一场瘟疫的源头!”
“什么?”君楚曦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可是,他马上就镇定了下来,“郁儿,不要危言耸听!”
我扭头看着他一脸焦急的神情,他显然信了我的话,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承认这样的事实,“王爷,郁儿绝对没有危言耸听,得马上派人将这些动物尸体打捞上来,然后尽快焚烧掩埋!”
君楚曦沉思着,转身看向刚才那位大人,“赵大人!”
他背着手走到我们的身边,皱着眉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们谁都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扭头看着我,对我说,“夫人,您刚才的话,下官听到了!可是,真的就像您说的那样么?”
‘唉!落后的古代啊!’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的叹了口气,“先生,您也不信郁儿的话么?郁儿说的句句属实!水火无情,这无情的双手杀死了这些无辜的小动物们!您看,它们已经开始慢慢腐烂了,它们顺着洪水到处漂流,如果有人喝了这样的水,不管他再怎么去沉淀,他喝了以后,都会生病!洪水下去以后,这些腐烂的尸体已经产出了大量的让人生病的毒气,人们接触了被这毒气污染的东西,就会生病,而且还会传染,一旦传染开来,局面就难以控制了!这就是瘟疫!如果您还是不信的话,可以找郎中来问问!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王爷和大人还是尽早解决这个问题吧!”
“右卫!”
“是,王爷!”
“找些人,马上去清理洪水上漂的那些东西!”君楚曦严肃的吩咐着右卫。
“清理上来的东西,尤其是动物的尸体,千万不要乱扔,要挖个坑,先把它们烧了,然后再掩埋!”我着急的补充着。
右卫看看君楚曦,用眼神询问他。
“照七夫人的吩咐做!”君楚曦命令道。
“是!”右卫退了下去。
“夫人对医很有研究?”先生和我搭着话,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没有,只是略知一二!”我对着他恭敬一笑。
“夫人过谦了!下官们都不曾注意的问题,夫人一来就注意到了;下官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夫人却一语道破!”
“我?”我不解的指着自己。
先生哈哈一笑,“对呀,下官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每次洪水过后都会伴有一场瘟疫,今日听夫人一言,令赵某茅塞顿开啊!”
“怎么郎中都没有告知这么严重的问题么?”我歪着脑袋看着他,对他的恭维,我充满了防备之心。
他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确实无人研究过这个问题,只知对症下药,却无探知源头!”
我没有说话,低头沉思着,我不知道这个时空的朝代到底存在了多长时间,可瘟疫对古代人来说是最大的话题,不可能没有医者不去研究这方面的问题,他们是在考验我?还是真的不知道瘟疫的根源?我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赵大人的目光,我冲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君楚曦揽过我的肩膀,低头看着我,“好了,这里危险,去营帐里待着吧!本王忙完了就过去。”
我摇了摇头,“你们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看!”
君楚曦刚要对我说什么,赵大人向前一步,冲着我抱拳一拜,“下官赵奉玺,沽县县官,请夫人不吝赐教!”
原来这个人是沽县的县官啊!在这种危险的时刻,如果要是换成杨绸,他早就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奉玺见我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回以我微笑。
我觉得自己这样在‘老公’面前盯着别的男人看,实在是不妥。我的视线还没有转开,莲蓉就着急的假装咳嗽了起来。
我抬头看着君楚曦晴转阴的表情,勾起嘴角笑了笑,向他的怀里靠了靠,他搂我的手臂更紧了。我知道我的心意传达到了他那里。
“赵大人,郁儿一介女流之辈,怎敢狂言!”
“夫人只管畅所欲言!”赵奉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好吧!”我也不想跟他打太极了,“赵大人有什么事情想知道!”
赵奉玺抬手指着这片洪水,面色沉重,“马上又要来一场雨水,王爷与下官一直在思索如何泄洪,可沽县的地理位置又很特殊,如果把洪水泄出去,那么,岚县、陇县和经县都要跟着遭殃!如果不泄,再来几场暴雨,堤坝一毁,只怕我朝三分之一的地界都得成了水城!”
君楚曦听了他的话,放下揽在我肩膀上的手,同样面色沉重的望向这一片汪洋,我主动拉起他的手,他低头看着我,我回以他鼓励的微笑,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赵大人的担心就是本王的担心,这几日,本王与赵大人不停的商讨这个问题,可都无法解决!”君楚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们两个人肯定为了这个事情寝食难安吧!泄洪,会再毁三个县城;不泄洪,若再来雨水,毁的就不是三个县城了!这确实是很让人为难!我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在大脑里快速搜索着来自现代的信息!
“王爷,赵大人,您们看这样行么?”我灵光一闪,见他们两个人都认真的听着,继续说,“我们可不可以快速的挖一条渠出来?”
我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给里面注入一些水,然后用手指在小坑的旁边勾出一道小小的渠,小坑里的水迅速流进了小渠里!
“夫人的意思是,把洪水都引走?”
“对,我们这里的水太多,而北方却在干旱,如果我们可以把这里多余的水顺利引到北方,那么,我们既解决了南方洪涝的问题,也解决了北方干旱的问题!”
“是想过可不可以把洪水引走,可是,怎么引?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做到的!”君楚曦提出了他的质疑。
“那就炸山!炸出一条道来!”
“炸山?”君楚曦和赵奉玺异口同声,惊讶的看着我。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炸山!将山炸出一条道,让洪水泄出去!然后一路挖渠,把水引向北方!”
我仿佛给他们两个人扔了个炸弹,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我在现代是学财务管理的,不是学水利工程的,我只能依靠我浅薄的知识来给他们个参考,剩下的事情,还得靠他们自己了。
君楚曦和赵奉玺在一边嘀嘀咕咕起来,他们在那里商量,我并没有去打扰他们,一直看着我挖的小坑发呆,除了泄洪,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郁儿,走,去营帐里说话!”君楚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蹲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跟着他们来到了营帐里。
他们走到沙盘前,给我介绍着这里的地形,我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思索着该从哪里下手。
“郁儿,你说的炸山,怎么个炸法?”君楚曦的眼睛紧紧盯着沙盘。
“用炸药啊!”我一边盯着沙盘,一边轻声回答。
“炸药?”赵奉玺重复的说了一句,然后和君楚曦迅速用眼神交流着。
“郁儿,你能详细说一下么?什么是炸药?”君楚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欸?我诧异的看向他们,他们居然不知道炸药!唉,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接招了,我假装镇定,“王爷,郁儿有些口渴,有水么?”
“有!左卫!”君楚曦吩咐左卫给我拿来了水袋。
接过水袋,我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心情平静了不少。
“这个炸药,是我在太尉府的时候,从一本书上看来的!”唉,在这里待时间长了,我都要成撒谎大王了,“在与王爷成亲那天,家丁们在那边放炮仗,有一颗炮,咻的冲上天,然后炸了开来,那时我就在想,这要是不小心飞到别人身上,那还得了!这跟我在书上看到的炸药有异曲同工之妙!刚才又说到了引洪水出去的事情,我就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我觉得可以试试!”
赵奉玺的眼睛又开始闪闪发光,“七夫人,您看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听了他的问话,我假装思索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记得了!”
“那七夫人可还记得这制作炸药的配方?”赵奉玺继续追问。
“嗯,记得,是硝酸钾,炭和硫磺!”
“什,什么?”赵奉玺瞪着他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显然不太明白我说的这些名词。
“咳,赵大人可找一些相熟的制炮仗的师傅,他们会知道的,只要比列合适,制作炸药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赵奉玺兴奋的搓着双手,嘴角勾起个大大的弧度,兴奋的看向君楚曦,“好!这也是个方法!王爷,下官这就写信给李兄,让他想办法找些制炮仗的师傅来!”
君楚曦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做着思考状,“恩,这件事情就交给赵大人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安排好!现在什么方法都要试试!”
赵奉玺提笔写书信,将信卷进很小的信筒里,然后绑在信鸽的脚上,到外面放飞信鸽后,又回营帐里与我们商议后面的事情,我们三个人连饭都顾不上吃,一直探讨着什么位置适合埋炸药,然后怎样引洪水出去,每个人都各抒己见,否定了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我们都想做到最好,因为我们要为活着的人负责任。
就这样,我们一直探讨着,直到深夜,我困的实在不行了,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朦朦胧胧中,见到君楚曦抱着我走到床边,把我放到**,帮我盖上薄被,然后走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