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和林庭哲赶到南门的时候,乌兰国军队已经做好了防御工作,林庭哲带着我冲到南门最高处俯瞰城下,只见天辕王朝的军队如洪水般整齐的向乌兰国发起了进攻!
苏傲雄见到林庭哲站在主战台上,三步并作两步的手握佩剑冲到林庭哲的面前,身披战甲的他,走起路来哗啦啦的直响,我扭头向他看去,他也看见了我,在见到我的时候,他有了一秒钟的愣怔,但随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眼睛恭敬看向林庭哲,并对林庭哲行了礼,特意用乌兰语向林庭哲汇报军情,我心里暗叹一声,他们这是防着我啊,还真是小心,不过,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乌兰国的抛石机向王朝的军队犹如下雨般抛出巨石,我在君楚曦旗下做过士兵,也参与过战争,我心里很清楚乌兰国抛石机的厉害,站在最高处俯瞰下方时,可以清楚的看到巨石砸下的地方,王朝军队的队伍会有一阵的**,但又很快恢复队形,我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紧张的抓着身前的栏杆,身子急剧的向前冲,我能看到临危不惧安然指挥的君楚曦,也能看到好久不见的锦儿,我的心情更加复杂,没有意识的就想从这里跳下去,然后回到他们的身边。
“你要干什么?你疯啦?”林庭哲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了我,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意图,颤抖着声音,“我不会让你走!”
“你说什么呢?我没有要走,我只是担心锦儿会不会受伤,我想看得更清楚点!从这里跳下去,不得摔死我啊?我还不想死呢!”我努力忍着眼中的酸涩,紧咬着下唇,我不想让林庭哲看出我的异样,更不想让他对我更加的防备,我不得不说着违心的话。
“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林庭哲依旧抱着我不曾放手。
我冷笑一声,声音化为虚无,飘散在空气之中,我的眼睛始终追随着君楚曦的身影,即使隔着如此选的距离,我也知道,哪一个是我最爱的人!
君楚曦好似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他猛的抬头向我这边的方向看过来,我惊喜的刚要张口,林庭哲伸手快速点了我的哑穴,我无力的张开嘴,又合上,心里难受的不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诧异的回头看着林庭哲,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看,他在那里,他居然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可在这里,我们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们!你别指望他能深情的注视你!也别指望他能来救你,郁儿,你是我的!”林庭哲将我的身子扳过去,让我面朝外,他的手指着浴血奋战的君楚曦,让我更加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林庭哲紧紧抱住我,我动弹不得,他的唇在我的脖颈处游走,我怒不可遏,却有口不能言。
底下的战士舍身保卫自己的国家,而林庭哲却忘情的肯咬着我的脖颈,一双有力的大手在我的衣襟中游走,我被他制住,根本动弹不得,我泪眼汪汪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心中满满都是对君楚曦的愧疚感,‘楚曦,救我,救我!’
“知道么郁儿?我真想在这里就要了你!我要让全天下的人,包括君楚曦,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林庭哲的嗓音变得粗沉,浓浓的欲望在他的周围弥漫着!
听了他的话,我害怕的颤抖着,我想阻止,可我却说不出话来,我急的直冒冷汗,心中大喊,‘哥哥,不可以,不可以,别让我恨你,别让我恨你!’
就在林庭哲准备说到做到,开始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君楚曦突然改变作战计划,军队方阵不断变化着队形,让人摸不到头脑,林庭哲在我耳边“咦?”了一声,手上放慢了动作,估摸着他也看出了对方变换的队形的不一般。
一队弓箭手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看清他们的装束和他们身后背的箭,我激动的想要高喊,那是我创立的火药箭!只见他们动作娴熟点引子,拉弓,向我们这边发射火药箭,巨大的爆炸声,将守城的乌兰国士兵炸的飞出城外,重重的摔向地面。看到这一切,我居然笑了,他们把火药箭改进的很成功,真的很成功!
“该死!”林庭哲停下动作,惊恐的看着战况,他没有料到君楚曦会来这一手,他一手按在我的肩上,一边急忙召唤他的侍卫,侍卫们赶过来哗啦啦跪了一地,“听好,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夫人!夫人要是有个什么,你们就提头来见吧!听清没有?”
“遵命——”侍卫们整齐的回答。
“郁儿,你留在这里,看我怎么收拾君楚曦!”林庭哲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转身匆匆离开。
林庭哲走后,我重重的吁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扶着栏杆,努力支撑着自己颤抖着的身躯。
“轰——”一阵天摇地动,我险些被这强烈的晃动给震到城下去,还好,林庭哲的侍卫‘及时’的护住了我,让我没有被摔死。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疑惑的向下望去,原来,君楚曦先派出火药箭小队向乌兰国守城士兵射炸药,主要目的是掩护炸城门的士兵能顺利到达城门处安放炸药,还好炸药的量不是很多,如果多了,估计整座城楼都得成为一片废墟,当然,我也不可避免的得成为一片废墟中的一员。
城门被炸出缺口,王朝的军队顺理成章的如潮水般涌入城中,什么投石机,弓箭手,都成了摆设,两军真正的交上了手,面对面的近身肉搏!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城中顿时火光四起,县城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打斗声,处于后方的乌兰国军队也与人交起手来,我紧张的看过去,县府的方向也着起火来,我焦急万分,小儿子还在那里呢!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向城楼下冲去!
“夫人,不可,下面太乱了,您最好待在这里别动!”侍卫长拦住我的去路。
“没看到王朝军队已经冲过来了吗?留在这里就是等于等死!”我不由分说的用力推开他,快速向楼下跑去,侍卫们不再阻拦我,紧紧跟随我,他们也会审时度势,王朝军队冲上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君楚曦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而他身陷火海,生死未卜,我不能不顾他的生死在这里坐以待毙!
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只要是对方的人,那就是下狠手往死里砍!一地的献血,一地的尸体,大家还在拼杀,不分个胜负,哪个也不会停手!侍卫们拼命护着我往外冲,王朝军队的士兵见了我们,疯狂向我们砍来,侍卫与王朝士兵扭打在一起,我身边只剩三个人了,现在我也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心里只想着小儿子的安危!
“郁儿,你没事吧?”林庭哲一边挥舞着他手中的血剑,一边焦急而紧张的拽着我的胳膊,他全身都是血,我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了!
我使劲摇头,焦急的指向县府的方向,林庭哲伸手解了我的穴道,我大声吼着,“县府着火啦,我要去救我儿子!”说完,也顾不上林庭哲,拼命的向县府方向跑去。
侍卫们护着我和林庭哲拼命往外冲,看样子,这陈县是保不住了,王朝的军队已经冲了进来,那势头可谓是势不可挡,乌兰国的军队再怎么强悍,也抵挡不住里应外合的王朝军队。
林庭哲见大势已去,下了命令,全军撤退到关外,我要回县府,林庭哲拼了命的拽住我,连拉带拖的将我往北门拖去。
“郁儿,听话,暗卫已经护送他去了北门,现在在那里等着呢!”林庭哲面对我歇斯底里的反抗,依旧和颜悦色的跟我解释着。
“不,你骗我!”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一门心思的往县府的方向冲。
“郁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他们在,他们就在,你要是再不听话,就别怪我动粗了!”林庭哲有些动怒了,泄愤般的一剑将冲过来的王朝士兵刺死,冷酷的拔出剑,利落的将我扛在肩上,向他的侍卫一挥手,他们飞也似的向北门冲去。
到了北门,那里也乱作一团,林庭哲将我放下地,我狠狠的一拳锤在他的肩上,不再理他,焦急的寻找儿子的身影。
林庭哲与大部队碰上头,我也在北门口找到了正与一群乞丐浴血奋战的暗卫,暗卫们保护着奶娘与我的小儿子,正向城外退去。
我既兴奋又着急,直接向他们冲去,可刚跑到一半,就被林庭哲截了回来。
“你别过去,那边危险!”林庭哲拉着我上了马。
“我要过去救我儿子,你放我过去!”我心急如焚的扭动身体,挣扎着要跳下马去。
“那几个人不足为虑,暗卫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你过去只能添乱!”林庭哲根本不顾我的挣扎,一扬鞭,马儿吃痛,狂奔起来,有不少乞丐打扮的人冒死阻拦,都被林庭哲挥剑斩杀。
就这样,我们跟逃难似的退出了陈县,一路狂奔着回到了乌兰国的地盘,进入了城中,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我不管他们是胜还是败,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是否还好!当林庭哲带着奶娘抱着孩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焦急奔到孩子身边,迫不及待的将孩子接过来抱进我的怀里,小家伙长大了不少,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突然哭了起来,吓得我一个愣怔,孩子的小手伸向奶娘的方向,扑腾着要找奶娘,我心里一阵酸涩,孩子都不认我了。
“宝宝,我是妈妈啊?”我紧紧抱着扑腾的儿子,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可儿子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眼里只有那个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奶娘。
“郁儿,孩子还小,大了自然就与你亲了!”林庭哲皱着眉头走到我的身边,硬生生的将孩子从我手里抢走,转身交到奶娘的怀里,奶娘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看了一眼,向我鞠了一躬,抱着孩子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
“我才是他的母亲,他都不认识我,不认识我!”我痛苦的哭着,双手捂着脸,林庭哲想要抱我,我生气的拍来他的手,冲着他大喊,“你是个坏人,是你,是你让我们母子分开的,是你让我儿子不认识我的,我恨你,恨你——”
“郁儿,郁儿,你冷静点!”林庭哲不顾我的疯狂抵抗,紧紧将我拥入怀中,心疼的说,“我是为你好,你将来就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还我的儿子!”我在林庭哲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我痛恨他,更痛恨自己,如果不是我太在乎这份来之不易的兄妹情,如果不是我对他还抱有幻想,我的儿子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郁儿,我宁愿你在这件事上恨我,我也不愿看着你自责,看着你痛苦!”林庭哲在我的头顶轻声说着。
我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我以为他说的是我所想的,更加理所当然的痛恨自己!
乌兰国这次可谓是惨败,损失了将近三万的兵力,还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占领的陈县,这次一役,乌兰国当初抢占的三座天辕王朝的县城,如今全部被君楚曦夺了回去!林庭哲召集将领们总结这次失败的原因,才知道自己忽视了君宸锦的存在,原来,君宸锦事先在两军休战时,派精锐部队装扮成乞丐与商人,分批进入陈县,并且联系上了原本守卫陈县的官兵!在君楚曦攻打陈县的时候,他们里应外合,来了招釜底抽薪!君楚曦又用了他们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炸药,才会惨败,不得不又回到关外!
“郁儿,我记得那个炸药,当初是你搞出来的,是不是?”林庭哲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身侧,口气像是询问,又像是质问。
我趴在窗边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听见林庭哲的话,扭头瞟了一眼他,无力的点点头,“我只是给他们提了意见,并没有参与其中!”
“那,你知道配方么?”林庭哲的眼睛一亮,半蹲在我的身边。
我看着林庭哲充满期翼的双眼,淡漠的摇摇头,“不知道,君楚曦当初委派李志龙处理炸药的事情,并没有让我参与,所以,配方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郁儿,你就这么不愿告诉我么?”林庭哲失望的握紧双拳。
“哥,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想想看,那时君楚曦还认为我是太尉的眼线呢,他怎么可能让我知道那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我根本就无心你们之间的争斗,更不可能去关心那些事情了!”我实话实说,坦然的看着林庭哲的眼睛,我说的是实话,以当初那种状态,君楚曦怎么可能不防我?再说了,我是知道炸药的成份,但我也确实不知道成份的比例,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没对林庭哲隐瞒什么。
林庭哲盯着我的眼睛,与我对视片刻后,他抚摸着我的脸颊,歉疚的看着我,“对不起郁儿,我不该怀疑你!”
“没事!你有理由怀疑,毕竟那是我提出的!”我轻轻拿下林庭哲覆在我脸颊上的手,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为了这次的事情很费心,但还是要注意身体,你看你,多久没有剃胡子了?”
“呵呵,很难看吗?”林庭哲憨笑着摸着自己的下巴,“郁儿,你帮我剃吧,就像我们在府里那次一样!”
“好!”我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下来。
林庭哲见我答应,开心的笑了,笑的像个孩子,可他的笑,却刺痛了我的心。
璇儿很快将东西都准备好,我拿着薄而快的刀片神情恍惚,林庭哲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闭着眼睛等着我帮他剃胡子。
“你就不担心我拿着刀子做点别的?”我拿着刀子无意识的在林庭哲的脖子前比划着,璇儿紧张的盯着我,没有林庭哲的命令,她不敢动。
“能死在郁儿的手里,我死而无憾!”林庭哲依旧闭着眼睛,语气却如此的坚定。
我的手顿了一下,眼睛有些湿润,憋了半天,酸涩的说了两个字,“傻瓜!”
林庭哲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我抿着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专注的帮林庭哲剃着胡须,我有预感,这样平静的日子,已经到头了,我不知道接下来面对我们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带着儿子离开这里,我不想让林庭哲再错下去,更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属于我们兄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