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府又迎来了西租过来的访客。

“大人,下官属实无奈,大人知道我西租现在别说有什么值钱,那是连人都活不下去的地方,如果我借粮,能用什么偿还?不知这南菱缺什么是我们西租有的,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们西租能做的,我们现在别的没有,除了人。”公子的一句话,别说3000石就是30000石也有,只是凭什么?

这是饶俊东一行人纠结又痛苦的地方,他们总算是在绝望中盼到了一点希望,但是,他们凭什么要人家白白借粮给他们?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南菱这几年因为日子好过了,盖房的人很多,你们那边可以精通工匠的师傅,如果有的话,那倒不失一条出路,那些师傅可以过来,自然会有工钱,家里人自然就有钱买粮了,你说是不?”杨嵩铭故作为难的思索半晌之后对饶俊东提出建议。

看着同为官员,自己稳稳的坐在府衙里,要什么有什么,再看看对方,不止自己当官难当,还得为地方百姓谋求生路,真是感谢镇南王一家的到来,要不,这天年下,何处不饥荒?

他又能跟这饶俊东有何区别?

最主要的是,这南菱还不同于西租,一旦发生混乱,就各部落之间,那都会是一场长久僵持的耗战。

“工匠?这个有啊,西租好多之前都是去为皇室修建宫廷的匠人,还有被强征去打铁的,只是西租没有铁,所以,这些人也没有用武之地。”饶俊东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得杨知府醍醐灌顶。

“铁匠好啊,我们这边采收的工具可都需要铁具,但是没有铁匠,要是你们有铁匠,不正好。”杨知府这神来一笔,饶俊东眼前一亮。

不管这些人有多少,但是能出来一个算一个。

最起码这些人出来了,又能挣工钱,又能养家糊口,不就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口粮问题。

就这么一来一往的探讨中,饶俊东赫然发现,他以为的最无用的人,却成了最有利的。

只不过,让整个西租的人迁往南菱,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再说了,西租人过来,南菱人会欢迎吗?

“我们这边几乎每家每户的种植面积都不小,大人可以考虑一下,让每个西租户里,出那么一个到两个人过来帮忙采收一段时间,这要的人可不少,也不需要什么技能。”这可是一拍即合,一举两得的事情。

商量之后,一份以工代偿的方案递到了可可桌上。

“不错,不错,这个姓饶的是个好苗子。”童老一边看,一边赞叹。

“没有姓杨的点拨,他会有这思路?”庞老站在童老背后,眯着眼看着,对于饶俊东进出知府大门的事情,怎么瞒得过他们。

“娘不是想建学堂吗?顺便让他们给去弄好,只是这西租的人,一口气往南菱迁入,会不会造成混乱?”可可想的不止这些。

古有乱世出枭雄的说法,实则另一面也反应出来,人逢乱世,人性难测。

西租是穷怕了的地方,南菱则算是富庶的地方,西租过来的人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所以得有人数控制,不能超过多少人,并且这些人还得在衙役的监督下才行。”点点头,两位老大人对于可可的前瞻远见表示赞同。

“还有,若是这事一旦传出去,那么其他地方是否也会来借粮?”

“朝廷呢?”

“若是朝廷开口征粮呢?”可可看向两位老者,看似提问,实则他在思考,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时机吗?

“公子不是只负责粮的事情吗?如果真有朝廷的人来了,哪个怎么也得是王爷的事情吧?”庞老嘴一瞥,就只差把公子放手大胆干吧,凡事有你爹在后头给你撑腰呢说出来了。

“也是,这事还轮不到我操心。”甩锅一点包袱都没有,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想着各种可能性。

“我出去走走,有劳两位老师对西租的事费心了。”马鞭一拿,人已经出去了,只丢下两个老爷子一扫之前的轻松嬉皮,面色沉重的看着桌上的方案。

一发动而带动全身,西租只是个开始,只是如何开始,就会影响着后面的抉择。

“有请杨知府。”很多事情,他们倒是想问问这位总是和和气气的知府大人。

可可驰骋在草地上,两边景物瞬息即逝。

娘做这些,难道就没有其他意思吗?

难道就真只是醉心于田间吗?

想着饶俊东报的数,300石就能救活一个地方的百姓,他的手里有多少个300石。

勒住马,看着他已经熟悉的场景,一群一群的牛羊,还有圈养的猪。

这些算什么?

这些在南菱人看来,都是王妃的财富。

那在西租人眼里呢?

这不是财富,而是一样样能让人活命的救命索。

对于其他地方的人呢?

全天之下,难道只有西租如此吗?

他们蜗居在南菱,享受着南菱的风和日丽,畅享着衣食无忧。

西租人的到来,难道真是偶然吗?

一个地方想要完全的宁静,做到与世隔绝?

爹爹和娘亲已经为他做了太多太多,他从前都未曾深思的事情。

“走,去西租。”他想亲眼见见,这让当地官员都擅离岗位的凄惨状况是什么样的?

民不聊生是什么样的?

说走就走,当天黑了,都未等来公子回归的一干人才得到了暗卫传来的公子去了西租的消息。

裴烨只是思索着怎么告诉夫人。

两位老大人则是腾得站起身,一脸凝重和担忧。

可可再卓绝出色,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未曾见识过世间险恶的孩子。

“裴烨,你就这样不闻不问吗?那可是你儿子。”看着裴烨无动于衷的样子,童老气急败坏的嚷嚷。

“要是去个西租都要人担惊受怕,还谈什么其他。”裴烨冷冷的丢出一句,感觉两位老爷子的焦灼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毕竟是亲自带在身边的孩子,两位老爷子哪能坐视不理。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