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帪风毕竟是大夏国的太子,这些鲜血淋漓的场景,刘冉死前的悲壮就这么烙在眼中心里,手脚顿时愈发木讷了,连边上的剑影都没看到。身边忽然闪了白影,一只空****的袖子随着雨丝缓缓沉淀下来。龙景晨一边护着夏风,一边看着周围的境况。凤轻尘已经去了水寒萱那里,想来对于振作军心很有必要。

“你,你不是在”被龙景晨拽在手里,夏风才回了神。

“之后再说。”此刻这种情况,龙景晨哪里有心思叙旧,护着夏风一步一个脚印向后退着,慢慢地变脱离了包围圈。看着四围无人,龙景晨才呼出一口气,提了剑又朝着水寒萱去了。

这是一场实力相当的战役,父与子,爱与恨,国与家,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只得慢慢消磨那些仅剩的信仰,仅剩的依靠,仅剩的**。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可是逃亡也改不了最后的命运。

水寒萱看着随后而来的龙景晨,忽然觉得万水千山都明亮起来。这世上的事情想来都无所谓般,内心无比沉静而安稳。

因着凤轻尘回来,凤军士气大增,一时之间,群魔乱舞。两方激战,女帝夏流珍看着劝解自己撤离崚城的官员,嘴角只有冷笑,别无表情。

人心所向,自然所向披靡。龙暗很快败下阵来,被龙佑晨护着连连后退。前面是杀气腾腾的凤轻尘,后面围堵的自己的亲人龙景晨,进退维谷,已是毫无章法。

“大哥,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子妄想害死自己的父亲?这是不孝啊。”龙佑晨一张圆圆的脸,越发愤怒了,看着龙景晨竟然是浓浓的不解的鄙视。

龙景晨垂下眼眸,站在凤轻尘的身后,淡淡地说:“我的父亲是江南盐商,多年前死于他的陷害之下。如今,这条断臂,也算是还你的养育之情。”若不是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必自己早就不存于这个世界了。

“这这怎么可能?”龙佑晨有些不可置信,难怪父亲之前再三强调,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

“是真的。”身后竟然是龙辛晨。

“辛晨,谢谢你。”认识这么久,是水寒萱第一次对龙辛晨这么和善。若是没错,应该是他竟景晨救出来时,景晨就告诉他了。之所以谢谢怕还不止这一桩,但毕竟寒星因着他疯了,心里也终究还是有些小疙瘩。

龙辛晨一向冷然的脸忽然明媚起来。细雨初霁,更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自己苦心孤诣跟着自己的父亲布置这么久,到头来听着这句谢谢,心里满是暖意。以前,听着那些才子佳人,美人英雄的故事,总觉得慎得慌。等到这份爱情终于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一切一切都不过是虚妄。

只可惜,这份爱情里,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

“父亲,你还是收手吧!”龙辛晨有些歉意,看着龙暗。

龙暗紧握着缰绳,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你做了什么?”

龙辛晨有些不忍心,看着龙暗鬓边的银发,低低地说:“你守在原地的五万兵马我全都让他们回了洛城,手下的盐商我也全部放了权。”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就是兵钱两空了,除了放弃别无出路。

龙暗听完生生把马鞭捏个粉碎,一口气没上来,张口就是大口的血,整个人晃悠了两下便落下了马背。

“逆子啊,都是逆子”看着龙佑晨奔过来的身体,忽然大喝一声:“你别过来,你们兄弟如此同心,真是难为你们了,哈哈哈哈。”

“你当初在禹城设计害死了我这么多兄弟,如今可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凤轻尘可没这么好的语气,想起自己那日背叛抓住的侮辱,看着这么多兄弟死去的悲壮,语言之间更是刻薄。

也许这边是报应了,当年杀凶夺妻,今日父子离弃,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命里注定了而已。

当年还是策马西风的招摇少年,脚下是看不到尽头的野蔓大陆,心里是装不满的野心。朗朗乾坤,指尖日月,全部全部都变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再抬头,看着不远的女子。却原来,真的是

英雄难过美人关。大起大悲之间,直觉心里全是湿漉漉的,脑力似乎肆虐的鲜血的味道,甚至还有经脉断裂的声音,就这么交替进行。

时间仿佛凝滞,那些逝去的灵魂仿佛飘**在世界的最近最远处,不知去向。

我们都知道从生到死,到最后归于结束,可是心里却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悲凉的过程。

城门渐渐打开,城头上是消失不见的夏流珍,身边是今夕何夕守着。

龙佑晨慢慢上前挪动着,看着一动不动的龙暗,轻声唤乐居“父亲”,怎奈没有反应。

“父亲”,这次叫的声音更大了,可是龙暗还是没反应。龙佑晨几步跨过去,伸出的手触摸的满是冰冷。

“不,父亲”大哥不是大哥了,二哥背叛了,父亲死了,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走开。”看到龙景晨和龙辛晨上前的脚步,龙佑晨大吼着,挥着另一只手里的剑,疯狂而绝望。龙景晨毕竟是大夫,看着很是不忍,正想躲过剑锋却被水寒萱从后面拉住,就这么看着龙佑晨背着龙暗走远。

“你让佑晨带他走吧。”水寒萱虽然不曾下手,但是也不想再看着龙暗的脸。这回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会让自己有了恨意。

龙景晨如何不知晓,只是对着那个方向狠狠磕了三个头,只是从此再无关系。龙辛晨也甚是愧疚,便偷偷跟着龙佑晨的身后,亦步亦趋。

想着自己一直被人夸赞,还被呼作景少爷,那个时候还不是菩萨心肠。可到了最后,真正有孝心的却是看起来贪玩不懂事的三弟,心里不是没有伤痛的。可是,手心里握着的是最爱的女子,一切又都值得了。

幸好,二叔治好了寒萱的鸩叶草,幸好自己的生命力够顽强,撑到了现在。

幸好,上苍还不算残忍。

幸好,幸好。

这就足够了。

还有风雨,怕什么,无关紧要了。仰起头,握着那只手,城头上是金黄衣服的女帝,正笑意清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