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要怎么算?累计么?
龙景晨对着水颜泽仇恨的眼神,感到了冰凉。
活了这么多年的水颜泽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睛直直盯着龙景晨:“你和龙暗是什么关系?”手和脚全部动弹不得,但是全身水一样的戾气还是毫无例外的全部扫向龙景晨。
“他,”龙景晨叹了口气,对着水寒萱无奈地笑了笑,“是我父亲。”
“什么,你竟然是那个小人的儿子,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肢体不能动,以至于声音愈发大得吓人。水寒萱一边安慰自己的娘亲,一边示意龙景晨先行退出房门,这才慢慢听得水颜泽道清楚事情的始末。
原来,水颜泽之前的确是听了水寒星出事的消息,这才折回了洛城,身边带着的只有碧月等人。去玲珑苑却又看到寒星无事,准备折回庙里把未做完的法事做完,可是谁曾想在夜城竟然遇到了夜琉璃还有一大批一大批的黑衣人,一时之间伤亡无数,还被夜琉璃逼到了往生崖。
“本来,我以为是夜琉璃因着仇恨找我来着,可是,就在我和她交战中,那些黑衣人的首领出来了。我这次知道,原来是两人联手。”水颜泽仔细回忆这那些悲壮的回忆,一切恩赐变得不堪一击,“那个黑衣人找我是为了旋水功。”
旋水功,是若水山庄传承百年屹立不倒的支撑,也是这么多年江湖无人敢挑衅的原因。
“哈哈,他以为变了声音,我就不知道了?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他的身形就觉得熟悉,于是愤然不顾地扯下他的黑巾,竟然是的,竟然是龙暗那个小人。枉我们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生生死死都走过来了,他竟然为了旋水功联合夜琉璃置我于死地。”水颜泽说到这里,眼眶中有些湿润,“要不是碧月替我挡了那一剑,我早就死了。他们以为把我踢下往生崖,断了我的手筋脚筋我就必死无疑,可是苍天有眼哪,我没死,还被人救了,就是让我找那个小人报仇,为碧月报仇。”
水寒萱很是理解娘亲和碧月的感情。在若水山庄,没个小姐出生就有四个丫鬟照顾着饮食起居,娘亲的就是榆阳和碧月,另两个却是患了病去世了。所以,就像自己知道听雨的死讯时,水寒萱再次有了切肤之痛的感觉。
“对了,寒萱,山庄目前怎么样了?”水寒萱亲自来找自己想必也是发分不开身去看着若水山庄,榆阳一个人不知忙不忙得过来。
水寒萱听了话,待在那里,半晌不知如何去说。舔了舔嘴唇,咽了口气,这才一五一十硬着头皮将若水山庄被毁的事情告诉了水颜泽。关于那些战争之类的,樵夫虽然住得偏僻的,但是隔三差五去赶集还是知道了些,但是市井关心的是朝廷不是江湖,于是就这件事情水颜泽一无所知。
“什么。你说山庄被烧毁了?”水颜泽愣在那里,想像着一场盛大的火焰,将那些带着自己成长痕迹的物品全部烧毁,然后那些火就直直地扑向自己。水颜泽忽然捂住自己
的脸,却依旧挡不住热意,眼泪就这样不经意间滑落下来,滴在床沿上,苍白而悲悯。
毁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层层累积下来的基业就这么毁在自己的手里,而自己还在半死不活的呆着?
“毁了,毁了,全是我,是我把山庄毁掉的,啊,都是我。”水颜泽词不达意地说着,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娘亲,娘亲,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毁了我们还可以重建的,没事的娘亲。”水寒萱从小到大没见过娘亲的眼泪,如此这般不休不止倒是生生惊吓到了。
“龙暗,我水颜泽对天发誓,今生不取你命,世世誓不为人。”于是,一对母女就这样相依相偎着,痛痛快快地哭过笑过,可是外面的人却是分外揪心。
“少爷,你准备怎么办?”问话的是三菱,看着眉头全部揪在一起的龙景晨。
“少爷,你不要担心了,夫人绝对不会放弃少爷的。”白蔹说道。
边上的芍药和藜芦也附和着,“是啊,夫人和你生死相依,必定不会离开少爷的。”
龙景晨听了话,笑着转过身来,“你们以为我在担心这个?”
三棱和藜芦互看了一眼,怎么不是么?
“去看看饭菜做好没?没做好便去帮帮大叔,不要白吃白喝。”龙景晨横了一眼,看着樵夫忙着砍柴,想必这么多人住在这里还真是一件费事的事。
讨不到话,四个人走在一起,看着继续瞧着水寒萱那个方位的少爷,无不心心相印地说道:原来,男人也会口是心非。
晚饭无非是粗粮,还有一些鸟蛋,想必是砍柴时拾回来的,算是唯一的荤菜,水寒萱弄好了菜,端进去一点一点喂好给水颜泽,这才出来坐在龙景晨边上,端着碗吃起来。
樵夫家里估计是很久没来过这么多人,一张小桌子且不说破旧,但是这么多手搁在那里就觉得过于拥挤,还不说那些多少年没用过的碗筷是如何的破旧了。
“姑娘,你娘亲怎么样了?”之前水颜泽如此大的声音,两个人想没听见也听见了,樵夫有些担心地问道。
“嗯,没事,谢谢大叔这么多天照顾我娘亲,寒萱在此谢过大叔大婶了。”水寒萱搁下碗筷,便是重重一磕,响得龙景晨心疼。
“哎呀,姑娘不用客气,也是我那天刚好看见你娘亲挂在树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樵夫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龙景晨把水寒萱扶起来,然后再用左手开始吃起来,一时有些赧然。
“呵呵,大叔,这还是姑娘呢!”藜芦笑着打趣道:“这多多大年纪了,都快是娘亲的人了?”
气氛果然说开了,樵夫的娘子便捎带地打趣了几句,随后一直帮大家添饭添菜,很是豪爽,除了龙景晨安安稳稳坐着,几个人倒是轮流开玩笑,一桌饭虽然简单,但是并无不妥。
冬春之际,昼短夜长,一晃神,黑夜来袭,四围的树木此刻更是张牙舞爪
的,将星星透出来的一点点亮光掩藏在自己的脉络里。
水寒萱看着水颜泽已经熟睡,这才蹑手蹑脚出来。还好,樵夫家里虽然不大,但是因着冬天放置的柴木多,预置了三个小房子,龙景晨便是最外边的一个。原因不言而喻,自然是水颜泽看不过去。
站在门外,水寒萱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进去,恰好门就这样开了。冷着眼,冷着眉的男子,就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一只空****的袖子还起了风,越发显得清瘦。
“呃”,水寒萱还没开口,龙景晨便一把将女子拥在怀里,力道之大,前所未有。
水寒萱了然地笑了笑,“你只要记着,我们拜过天地,我始终是你的娘子。除非”
“没有除非,我不许你有除非。”龙景晨关上门,拉着水寒萱钻进被子里,这个地方真是冷,寒萱的手全是凉的。
“除非你休了我。”话没说完,就遭到龙景晨的无视,愈发拥得紧了,像是要把怀里的人闷死。
“寒萱,你说,怎么办?”龙景晨想起来白天自己的丈母娘看自己的眼神,一副小白看到了入侵者那般,不得不胆颤。早知道就不让小白回崖底了,这样说不定可以以暴制暴。
“娘亲如今被弄成这般,山庄被毁了,这个仇,我怕是阻止不了。”水寒萱说得是实话,娘亲平时待人亲和,对谁都好,就算是夜琉璃找自己报仇,水颜泽也觉得情有可原。可是,一个自己这么相信的人陷害自己,想方设法处心积虑地毁掉自己,换做任何人怕是也按捺不住。再说,还牵扯到这么多人命,比如碧月,比如听雨,比如枉死的年泽的娘亲,虽然年泽一直不露声色,可是仇恨这样的种子随着适宜的环境,只会越来越深,不会减退。
“我知道啊。”龙景晨将脑袋埋在水寒萱怀里,怎么会是这样?虽然那个人不是自己的父亲,甚至还和害死自己的父亲有关系,可是毕竟养了自己这么多年,这让自己如何下得去手?要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恩情,龙景晨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不闻不问?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么多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寒萱怎么应付不过来?这个仇寒萱又怎么报?
“我知道你为难,景晨,还要你就这样不偏颇,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了。”情义两难全,那么景晨你就好好站在中间吧,默默为我祈福也是好的。
“那现在呢?”那些事情都可以回洛城说,可是目前明显是丈母娘不认自己的女婿了,这就让人难堪了。万一哪天寒萱真的有自己的孩子,难不成跟孩子说你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嗯。现在么,娘亲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水寒萱望着头顶黑乎乎的屋顶,眨巴眨巴眼睛,“比如娘亲喜欢喝三步莲的茶,也喜欢三步莲的簪子,喜欢吃鱼”
龙景晨听着听着就探出了脑袋,在水寒萱的侧脸狠狠亲了下,坏坏地说:“还是我家娘子好。”
嗯,原来这个季节也不是很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