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二)
蔺娴如从睡梦里醒来,眯着眼,第一反应就是想抱着亲爱的老婆说声早安,哪知道抱了个空,在**摸索了半天,被吓得睡意全无。睁开眼,弹起身子坐了起来,刚想开口喊,席羽沐就推门进来了。
“沐沐~”扁扁嘴,吓死她了,还以为自家老婆不见了呢。
“干嘛这是?我还活得好好的,把你这副难看的表情给我收回去。懒虫,快起床吃饭。”
吃饭?蔺娴如愣了下。这不能怪她。往些天,都是她比席羽沐起得更早,每天最先不见的人是她。所以她习惯了一觉醒来,她家沐沐就在她怀里,然后道早安。
至于早餐,一向都是蔺娴如准备的。忽然被叫起来吃早餐,还有点不适应。
“看什么看,起床吃早餐啊。吃完早餐,我们一起去探监!”
探监?蔺娴如脑子里对这个词儿毫无概念。等她清醒过来,她们已经在监狱里头了。两人进入一个小房间里,那里,廖峰已经在等着她们了。蔺娴如一脸都司惕的看着廖峰,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常举动。
毕竟这可是杀人凶手,她得保证她家沐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面前的廖峰,明明也就才二八的年纪,头发竟然全白了,眉间也是深深的皱纹。这入狱的这一年,似乎整个人都被摧残得像个垂暮的老年人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头,竟然像死水般,泛不起任何的涟漪。
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没罪,我没罪。除此之外,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整个人好像傻了般。以这种的精神状态,恐怕要想重新犯案,是很难了。估计这次的案子,会以维持原判告终。毕竟,这申辩的人,自己精神都有问题。
“廖峰,如果你想我们帮助你,如果你是被冤枉的,如果你还想光明正大的从监狱里面出来,就不要逃避,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实情,否者,一切都是徒劳的,请你相信我们。”
席羽沐拿着手上的资料说。其实这次的案子,还是有些疑点根本没解决。一,如果廖峰是凶手,那为什么在交代犯罪事实以后,不告诉死者被切掉的□□去了哪儿?二,如果廖峰是盗窃者的话,那么为什么走失的钱财没有找到?如果有丢失的钱款,是没道理不去追偿的。第三,廖峰案发当时身上的血迹只是跟死者血型相同,而并非百分百确定,就是死者的血。至于是谁的,报告上根本就没有记载。
这三点疑点,才让席羽沐有兴趣跟下去。一个明明已经交代所有犯罪事实的罪犯,为何要在最终审判的时候否认自己的犯罪事实?明明证据确凿了,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最重要的一点,廖峰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也没必要在杀人之后,被晓得连逃跑都忘记了。有哪个犯罪会乖乖的等着都司来抓人的?但是据报告上称,都司到时,廖峰正就在房间里头睡觉。
“是他们……逼我的……”临走时,廖峰忽然停住,扭过头对席羽沐这么来了一句,那一刻,他眼睛里忽然泛着某种叫仇恨的光。
从监狱里面出来,席羽沐还在沉思着刚才廖峰说的话。是他们逼我的……这个他们……是指谁?是指被杀的死者和周围的人,还是指……
翻开资料,当初审讯廖峰的,是A市某都司所。是询问到了犯罪事实以后,才移交给都司院的。审讯廖峰的人,是都司所的,某所长和都司。
“你要去都司所?”
席羽沐点点头,去了解细节。这资料忽略太多的细节问题了,太笼统了。
“娴娴,你对廖峰……怎么看?”席羽沐一转身,就能看见一直跟着自己的蔺娴如。这种感觉真好,一转身,还是能看见那个自己在乎的人在身边守候着自己,真的很好呢……
蔺娴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算是在思考。
“厄……还好,就是老了点,精神不正常了点,个头矮了点,名声没了点,人长得丑了点,说话不利索了点,要是托付终身的话,怕是不妥吧?所以我还是建议你……”
话还没说完,席羽沐大大的白眼就已经送了过来,蔺娴如后面卡在喉咙的话,就只好暂时作罢。
不正经的家伙,平时敲破脑袋,她那个榆木脑袋都不开花,今儿个倒好,真会捕风捉影啊。
“成啊,我怎么觉得他越看越不错,要不我等他个十几年,出狱了然后嫁给他,你看怎么样?”蔺娴如的脸不出所料的垮了下来,真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沐沐~”扁了扁嘴,她错了,她错了还不成么?
她不过就是看她老婆眉头都皱成那样,想让她放松放松嘛,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把自个儿搭上了。
到了都司所,见到了那位审讯的李所长,是个稍微肥胖的中年男人,头大,脸大,块头儿也很大,可是眼睛却很小,几乎都看不到了。在所长办公室里,席羽沐讲述了自己的来意,然后打开资料,说,
“李所长,我想问,那个被害者丢失的钱财后来找到没有?既然已经知道廖峰是凶手了,直接找廖峰让他说出地方不就是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找不到呢?根据这资料上的信息,廖峰从作案到被捕,应该是没时间处理财物吧?那那些财物丢到哪里去了?”
李所长眼睛闪烁了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席使司使吏啊,这个有什么关系。反正犯人也都找到了,而且被害者也没有任何的亲人,找不找回来,都没什么意义么?何必浪费都司力?更何况,当初廖峰自己说自己情急之下,丢了,自己也记不得丢哪里去了,所以也就没再追问。那些东西,指不定就被哪个过路的人捡了去,现在想找回来,都是有困难的吧?”
所长这么说的时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根本就不关心那消失的证据。蔺娴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将所长脸上的表情一丝不漏的看了去。这所长……在隐瞒她家沐沐什么?
“这样啊……那李所长,当初你怎么就怀疑到廖峰的身上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问题吗?他身上有血迹,当时我们就逮捕了他,然后等到结果出来以后,就询问他,询问了好几天,他终于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行。那家伙,嘴硬着呢……”
这么说的时候,他还特意咬了咬牙齿,似乎想起了当时询问的情景。
“那家伙啊,当初能从他口中得到犯罪的真相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以为把他交给你们,等使司院为他判刑就一了百了了,哪知道,那家伙居然故意在审判的时候否认自己的犯罪。使司使吏,其实你们真的不用理会那家伙,就是没事找事,给你们添麻烦的。还是尽早交给使司院,让他入狱比较好。”
席羽沐假笑了两下,点了点头。
“嗯,我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那么,我们打扰了。”起身,李所长殷勤的要送她们,宛然拒绝,从都司所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刚刚被抓的贩毒者。
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打得惨不忍睹的被关在房间里。这时候刚好值班都司走过去,席羽沐叫住了她,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后问,才知道这些都是贩毒者,因为不肯认罪,被都司打成这样,好让他们认罪的。
“虽然让他们认罪是好事,不过打得太过了,就有点……”
“你说刑讯逼供?呵呵,使司使吏,你是天天都在使司院里头工作的人,怎么会了解情况。这些人,要是不教训下,他们根本就不会悔改,也不会认罪。这审讯,要是没点拳头,根本架不住犯人的。”
司空见惯的事儿了,试想,你跟人家讲道理,人家亲人的话都不会,会听你的?要是拿不出点都司的威严出来,谁当你是回事儿啊?
回到家里,席羽沐躺沙发上,闭目养神中。蔺娴如去做饭了,目的是让她家媳妇好好休息下。并非不是她不想帮她媳妇的忙,不过这件事既然是她家媳妇想查清楚,她就安分的呆在她媳妇身边。她媳妇要是需要她,自然会说的,不需要自己再毛遂自荐。
“娴娴,你们都司院是怎么对待嫌疑犯的?那你呢?当了那么多年的都司,你怎么处理的?要是遇到那些死不认罪的,你会对他们动手动脚吗?”
闭眼,想了下今天在都司所看到的情景,问。脑中忽然闪现出个想法,她想抓住它。
“还能怎么处理?那都司说的也是事实,现在的犯人一个个都狡猾着呢,你不想用点暴力的手段对他们威逼一下,根本不可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消息。反正我当了那么多年都司,可没用过太温和的方式。当然,不温和的方式也不是体罚犯人什么的,只是装得凶了点,动作夸张了点,语言犀利了点。”
虽然她很冲动,脾气暴躁,不过底线还是有的。毕竟现在的犯人都知道请律师,有律师在场,谁敢对他们动手?不过你要是跟犯人讲道理,倒不现实。
“没打过犯人吗?”
“我倒是想打,不过如果我不触犯法律的话。”有时候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不想一拳打过去才怪了,只不过她得拼命维持自己的理智,不让自己失去理智。
上次那个高领杀妻案,她就差点气疯了先打高领,逼他认罪了。
“想到我们的蔺都司也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啊,看不出来哦。”席羽沐偷笑,她知道她家榆木脑袋是个很正直的都司大人,是一就是一,比任何人都遵守所谓的纪律。
你就笑我吧!蔺娴如扁了扁嘴,谁不知道她蔺娴如是个脾气暴躁,差点暴打犯人的母狮子?只不过是最后被别人控制住了罢了。自从遇到席羽沐后,她已经变得很成熟,很理智了。
“不过你今天很乖啊,没打扰我,不像你啊,娴娴?”席羽沐舒服的躺着,吃着蔺娴如替她拨好皮的提子。真是难得啊,居然这么安静,都司院的处理方式,她不是最熟悉么?
“你想让我插手吗?”蔺娴如一边剥着皮,将里面的籽剃了出来,然后放到干净的盘子里给席羽沐享用。
“你觉得呢?”这种模棱两可的问题,还是交给她自己好了。
蔺娴如扯了扯嘴角,看了看电饭煲里冒出来的气,起身,抽纸出来擦干净自己的手,然后扭过头,
“需要我的时候,叫我。”围好围裙,心里琢磨着,今晚上做什么菜好呢?
呵……
席羽沐微微一笑,有时候她家榆木脑袋还真是比任何人都懂她啊……
如果对都司来说,偶尔的手段是必要的话,那么廖峰认罪之前,又经过什么样的询问呢?
她记得那所长说,廖峰的嘴很硬,要他认罪很不容易,这句话是否意味着,他们采取过非正常的询问方式?而这非正常的询问方式,是不是对廖峰认罪起了绝对性作用?
所以廖峰才会在使司院审判的时候,致力否认自己的犯罪,如果这是一场屈打成招的冤案……
作者有话要说:阿姨过年回来了,嗯,要开始埋头努力的填这个坑了。坑啊坑,你一定要坑很多人进来哦~这就是阿姨的新年愿望~\(≧▽≦)/~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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