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咖啡厅里的谈话
在陆母回国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陆轩带着穆灿飞往新加坡，参加了当月SAT的考试。考完后，两人还顺便逛了一下这个整洁而美丽的岛国。
晚上躺在酒店柔软的大**，穆灿还有些没有醒过神来的感觉。这一切都好像不是真的，虽然他跟着陆轩来到新加坡，也参加了考试，但他仍然没有深切地感受到那份真实感。因为之前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不是他做的，包括他的护照、签证也都不是他申请的，陆轩几乎包办了一切，以致于令穆灿感觉自己是活在了虚幻之中。
陆轩从浴室走了出来，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见穆灿懒懒地躺在**对他的到来毫无所觉，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便“呼啦”一下扑了过去，扳正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睛深处，“怎么了，小呆瓜，想什么那么入神？”
“嗯？”穆灿愣愣地望了陆轩好一会儿，才说，“觉得不真实。”
陆轩单手撑着头，在他的旁边躺了下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微笑地问：“怎么说？”
“就是觉得不真实。”穆灿把头往穆灿的怀里靠了靠，“好像来这里的不是我。”
陆轩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他，整个人压了上来，滚啊滚的，还不住拿脸去磨蹭他的脖颈，咕哝着说：“原来这是我的梦啊？那我可以随心所欲喽……”
“你干嘛……”穆灿被他弄得又痒又痛，忍不住扭动身子想避开，“好痛……”
“会痛啊？”陆轩用强有力的手臂箍住他，粉碎了他欲离开的企图，从他的身上抬起头笑，“会痛那就不是梦。怎么样，有真实感了没有……嗯，没有我再继续……”说完也不给穆灿说话的机会，直接就俯低头，，柔软的唇落在了他的唇上，辗转亲吮，近乎诱huò，一双手还很不老实地穆灿身上游走，身体完全地与穆灿贴合在一起……
穆灿的脑海更空了，意识一片混沌，除了这个窒息般过于灼热甜蜜的吻之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陆轩的气息排山倒海地侵入意识，渗入血脉，直达心底。
“喂，小呆瓜，回神……怎么样，够真实了吧？”陆轩在上方气息絮乱地看着他，眼睛因为情yù而充满了暧mei色泽。
穆灿终于惊醒，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陆轩脱得差不多了，看着陆轩满脸色色的笑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别闹了，我要去洗澡了。”
“好啊。”陆轩笑，“我陪你一起。”
“白痴。”穆灿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跟，几乎要滴出血来，“不管你了，我要去洗澡……”说着就想从陆轩的身下挣脱出来。
“小灿你……应该了解我给的暗示。”陆轩按着他不让动，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热，撩拨着穆灿早就已经绷紧的神经，他只觉得心紧张地就要停止跳动了。
陆轩……陆轩……
穆灿的脑子像浆糊一样混乱，眼前的陆轩不是平时温文儒雅的君子，而是一个因为欲wang而变得狂野且充满攻击性的男人。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好想……”陆轩温柔地开始脱两人身上剩下的衣服，手慢慢滑到穆灿的下腹，勾起他的裤带，穆灿慌忙捉住了他的手，紧张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等……等等……”
陆轩停止了动作，静静看了他一会，穆灿已经像所有纯情的小孩子一样紧张地脸色都变了……他突然“噗嗤”一笑，翻过身，把头埋入枕头，大叫着：“啊！我要受不了啦！小呆瓜你快去洗澡吧！”
穆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微微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仿佛极为痛苦的陆轩。
陆轩猛地转过头，盯着穆灿狠狠地说：“喂，小呆瓜，你再不走，我可真下手了！”
穆灿心头一颤，慌忙跳下床跑进了浴室。
陆轩看着他慌慌张张地跑出自己的视线，不由失笑，接着重又将头埋进枕头里，哀叹道：“哎，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这样的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
……
短暂的新加坡考试之旅结束，两人搭飞机飞回了国，继续重复着高三的忙碌日子。
从陆母回国后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在这大半个月中，陆母通过校长的关系办妥了陆轩走读的手续，使之成为了整个高三寥寥无几的走读生之一。
穆灿仍然在周末的时候跟着陆轩一起回家，陆母从来都没有对他的出现表示过好奇或不耐，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周末不回家诸如此类问题。
陆母和陆轩一样，长袖善舞、温润如玉，对于穆灿也一直保持着友好而亲切的态度。
这样优雅而体贴的母亲，穆灿是羡慕的，在他的成长岁月之中，母亲的影子真的太少，而陆母几乎包括了他关于完美母亲的一切想象，她就是那种只会出现在小说和漫画中的美丽、温柔又贤惠的标准化母亲。
穆灿猜想陆轩一定是继承了他母亲的那部分淡然，所以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里就拥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周围的人包括老师、家长都把他当大人般看待。在周围的学生都还浑浑噩噩只懂高考不明方向的时候，陆轩已经计划好了未来。
虽然陆轩很少会跟他提起未来，但是穆灿就是能感觉得到，关于未来，陆轩已经画好了理想的蓝图。
他有时候会感觉幸福，但在这幸福之中又隐约带了一丝如履薄冰般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面对温柔如春风般的陆母时更加严重，但却很难描述。
穆灿真的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别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不安在哪里，便是知道了，要让他清楚完整地表达出来，恐怕也是一个难题。
陆轩有好几次都觉察到了他的不安，但每一次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用亲密的拥抱和亲昵的话语安抚他，也安抚自己。
“小灿，把一切都交给我，”陆轩把他圈在怀里，与他十指相扣，“什么都不要想。”
穆灿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
……
在一场冷空气之后，天气彻底凉了下来，穆灿和陆轩的日期表上进ru了高三的十二月。
在这个十二月，两人的SAT成绩出来了，以两人的能力自然是皆大欢喜。接下来递交申请资料、联络招生办公室等一系列较为麻烦的事情就一股脑儿交给了陆轩，穆灿一如既往地维持着他的懵懂与简单，等待着陆轩推着他进ru下一步。
事情似乎都在向着他们所想要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
那天是周一的傍晚，陆母突然到学校来找他，“小灿，能找个地方谈谈吗？”
穆灿虽有些讶然，但仍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好。”
陆母带着穆灿进了一家市中心人烟稀少的高档咖啡厅，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古怪。
穆灿低着头，手摸着咖啡杯的杯口，心里有着隐隐约约的不好预感。
果然，陆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闷雷击中了他，“小灿，你跟轩儿现在是什么关系？”
穆灿一惊，抬头看着陆母，沉默了片刻后，才回：“我们……是朋友。”
陆母用那种像极了陆轩的眼神和表情静静看了穆灿一会，檀口轻启：“我知道轩儿一直在忙你们两个申请常春藤盟校的事情……看到他看你的样子，我什么都明白了，他喜欢你。”口气笃定，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啊，以陆母的精明，如果在相处了这么多天后还看不出任何端倪，那才叫一件怪事。
穆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得沉默。
“你跟家里的关系不好，从初二下半学期开始跟他住在一起，我觉得……你不是喜欢他，而是依赖他。”还是一副陈述的口吻。
穆灿突然有些愤怒，抬起头想说些什么，陆母伸手打断了他，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如陆轩一般温柔阳光，而是变得充满了压迫感，仿佛能看穿人心。
她果然是陆轩的母亲，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穆灿低头喝咖啡，眼睛落在地上的毛毯之上，不去看她。
“小灿，也许你不知道我们凌风实业集团在国际上的地位，但这并不要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轩儿他作为我跟他父亲唯一的儿子，将来必定是要继承凌风实业集团的，那将意味着他以后的生活注定了会被传媒关注，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在镁光灯下被放大，而我，作为他的母亲，不想看到他走错路，也不想看到他被人攻击、受人嘲讽，我希望他按部就班的生活，娶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生几个继承家业的子嗣，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懂我的意思吗？”
穆灿虽然经常被陆轩成为“小呆瓜”，但又不是真的“呆瓜”，怎么会连这么明白的话都听不懂？他觉得胸口很闷，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放弃了无谓的努力，继续保持沉默。
“小灿，就算你没有考虑过轩儿的将来，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
“……”见他不说话，陆母又接着说：“你不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根本不正常吗？对，美国的社会看似已经接受了这种现象，但实际上，歧视和鄙夷仍然存在，你认为你能承受吗？就算你能承受，你的父母，你的外公外婆，你的亲人，他们能承受吗？”
穆灿猛地抬起了头，皱眉道：“你调查我？”
陆母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说：“我只是想要更了解你们一些。”
穆灿的呼吸有些不稳，双手在桌布底下捏成了拳，半晌后，他忽然“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拉过书包就往外走，“对不起，阿姨，我要上夜自习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厅。
陆母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揉了揉眉角，脸露倦容。